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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大爷吃了诏狱这事在燕京算是闹开了,汾阳王爷为了薛大人没少跑进宫面圣,是以常常早出晚归,王府上下几乎无人不知薛家出了大事。
柳盼乐为这事还特地来了一趟畴华院。
“大姐姐,以二姐姐对怀南伯府的在意程度,她……”柳盼乐心知,在柳盼舒心里,她,柳长妤与怀南伯府,柳盼舒是铁定会选择怀南伯府的。
且这事情又是怀南伯府与薛家生了冲突。怀南伯府为薛大人多此弹劾,若非圣上有意包庇,入狱的可该是怀南伯府了。
“出了这事,二姐姐兴许会心存不快,对大姐姐你报复一二。”
柳盼乐言语中多为关切,在府上这两日她与柳盼舒见面过几次,可对方皆未摆过好脸色,她也早早尽量躲了过去。
在出了薛大人入诏狱这事之后,柳长妤曾在府中遇上过一次柳盼舒。她面上带笑,颇为遗憾地安慰她道:“薛大人入狱,大姐姐还要放宽心,有些事情要顺其自然的好。”
“二妹这是在关心我?”
柳长妤挑眉看她,就见她叹息了一口气回道:“妹妹自然是关心大姐姐的。这事大姐姐不能将错全怪罪在怀南伯府身上,伯府可未做错什么,倒是薛大人揪着伯府不放。”
柳长妤冷笑问道:“到了现在,二妹也觉得伯府并无错?”怀南伯府做了错事被弹劾,反过来倒还是弹劾之人的错了?
“当然是无错,是薛大人硬要与伯府争论,大姐姐身为薛家外家,更应该就事论事。”柳盼舒是在说薛家大爷没事找事了。
“该就事论事?这说的不应该是你吗。”
“二妹,你一心向着你外祖父家,无可厚非。”柳长妤昂着头,柳盼舒只将全部的错皆推到薛家大爷身上,那么她也有理由为自己舅舅说话,轻倪她说道:“只我站薛家一队也与二妹无关,我信我舅舅。”
“二妹的外祖父家可是做了错事,我们来日方长。”柳长妤很不屑,便是她与薛家无任何干系,她都会站在薛家这边。
“大姐如此翻脸不认人,那妹妹我无话可说了。”
柳盼舒冷着脸转身便离开了,她有心想劝柳长妤,可对方不领情,她只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多此一举。
如今柳长妤外家倒台,正是她与母妃得势之时。如此一想,柳盼舒心情又好了起来。
对于柳盼舒这番话,柳长妤置若罔闻,说翻脸不认人,谁能比得上她柳盼舒。
“不快是会有,至于报复,现在还难说。”柳长妤不喜乔侧妃,连带对柳盼舒也不大感冒,然她了解这人,当柳盼舒甩了脸色给她看时,那便是看她不满了。
看你不满之人,你做哪她哪都不满意,更别说下绊子了。柳盼舒是越看她越不顺眼,原本乔侧妃便对王妃是仇视的,不难说她的女儿与柳长妤互不对眼了。
柳盼乐点着小脑袋,小脸上满是紧绷,“大姐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多盯着些二姐的。”
“你盯着二妹?看不出来三妹还有这能耐。”
柳长妤开着她的玩笑,却叫柳盼乐又一阵脸红。她窘迫喏喏道:“其实也只是多与她说上几句话啦,大姐你也知道的,二姐一直都看我不顺眼。”
柳长妤淡淡颔首,“这不是什么大事,眼下她看不顺眼的还多我一个。”
“嘻嘻,有大姐在,我是不担心二姐看我不爽快了。”
柳盼乐双眼弯弯笑,她从来都是鲜少有忧虑的,柳长妤万分好奇柳盼乐是如何生成这一副性子的,该当是楚姨娘将她护得好。柳盼乐想起一事,便问了柳长妤道:“大姐,你可见到怀南伯府之人过府来?”
“不知,你说说看。”柳长妤出府去了诏狱一趟,自然不知道府内发生的事情。
“近日父王多在宫中,怀南伯府的人来了几次见乔侧妃,门房都认得人家了,看见便直接放行进府。”柳盼乐撑着下巴说道,又补道:“怀南伯府的大夫人来过,大小姐也来过,我瞧二姐可是高兴了。”
柳长妤问道:“这个月怀南伯府来过几次?”
柳盼乐掰着指头算了算,“有五次了。”
一个月来了五次?这怀南伯府真把王府当家了不成。
柳长妤将茶杯重重一放,心里冷笑不已,乔侧妃能耐了啊,以为怀南伯府暂且得了势,她便能在王府为所欲为了吗。
……
汾阳王爷为了薛大人连跑了两次宫中,第一次崇安帝允了他面见,可未得到什么结果。第二次是直接轰了他回府,拒不再见他。王爷便只得回府,暂时放下了此事。
王爷习惯一大早起来,在书房作两幅字画,今日也是一般。只门外有仆从传报,是廖妈妈来请王爷去趟双桂院。
“王妃派人来的?”汾阳王爷皱眉问,语气还算平和。
那仆从躬身,“是,王爷。”
他犹豫了片刻,待放眼在干净的白纸上时,终于放下了笔,摆手出了书房。小薛氏入王府以来,已有多年不曾主动请他去双桂院,今日他有必要前去看看。
双桂院内仍有还未散去的苦涩药味,汾阳王爷刚一踏进屋便皱了眉问道:“这都几日了,王妃这病还未好?”不是听说那病并非是什么大病吗。
廖妈妈侧身福礼道:“王妃病已好了,只是大夫吩咐了,每日还需进一帖调养。”王妃的病不是大病,可身子因这病被掏空了不少,是一时也补不回来的。
王爷听廖妈妈解释完,便点头并未再问下去了。
见王爷走近,王妃便想起身福礼,却被王爷一把按着坐下了,她身子不好免了她的行礼。
他撂了衣摆寻了一把座椅坐下,沉声问身旁的王妃道:“不知今日王妃寻本王前来,所为何事?”
“妾身是为了薛大人一事。”王妃黯然神伤,显然还未从悲痛里走出来。
王爷也想到她是为了此事了,早先便听说薛家兄妹和睦关系亲密,薛大人又是小薛氏的嫡亲兄长,他入了诏狱小薛氏不难过才说不过去了。
只是这事他现在也保证不了太多了。
“圣上有意惩罚薛大人,但并非是严惩,即便是入诏狱也不如其他囚犯一般。”汾阳王爷明说了,崇安帝并不愿与他多谈薛大人一事,他万般无奈,“但既是惩罚,自然还有惩一意在其中,薛大人眼下应该还不是出狱之时。”
王妃的眼泪再也绷不住,如珠串子似得滚落了下来。她的哭泣是无声息的,若是不瞧见她面,无人知道她是在哭。
王妃抬起泪眼,又问道:“王爷,真的无法子了吗,薛大人只能等陛下开恩,才可出狱了?”
如此令人动容的一幕,可看在王爷眼中却是无动于衷。甚至看到王妃哭泣,他并未想劝她止了眼泪,亦或给她递过帕子。
只是当他对上王妃那双眼睛时,他心里被狠狠一揪。这双带着泪花的眼睛太熟悉了,当年她死前这双眼里便满是哀求,求他定要护好他们的女儿,求他安顿好自己的妹妹,求他在薛家有难之时,相助一手。
自始自终,她便从未为自己求过他什么。
“王妃还是不要太过思虑,心思太重绝非好事。”
王爷扭过头绷着脸道:“本王从薛府得了信,薛大人在狱中很好,刑部尚书大人并不会为难他。”
廖妈妈在一旁递过来帕子,王妃接过去擦拭去眼泪,点头轻声道:“是,臣妾明白了。”
王爷微微叹气劝道:“王妃你身子弱,有事情不要堵在心里,身子若是垮了便得不偿失了。”
她说了要他好好安顿自己的妹妹,那他便不能不管不顾。至少小薛氏不能出事,这样她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妾身多谢王爷,往后会多放宽心的。”王妃去了悲容,换上了浅浅笑意。
“嗯。”
王爷望着小薛氏那双与大薛氏极像的眉眼,点头沉吟说道:“你好好照顾祈阳,那孩子虽看似懂事坚强,有很多话都不愿说出来,可她还小,内心脆弱不愿露出来罢了。”
王爷是在拜托王妃,这让王妃受宠若惊,她回道:“祈阳便是妾身的亲生女儿,王爷还请放心。”
大薛氏走的太早,小薛氏舍去了自己的后半辈子,自愿做了柳长妤的母亲,弥补了她本该缺失的母爱。在照顾柳长妤这点上,王妃这些年便真如她所说一般说到做到,王爷对她心存感激,因此他从不会对王妃为难。
门外突然有位丫鬟进屋瞄了一眼上首的王爷与王妃,禀报道:“王妃娘娘,侧妃娘娘身边的寄绿请王爷去见侧妃娘娘,说侧妃娘娘有事情要与王爷谈。”
廖妈妈冷哼一声,王爷在王妃的双桂院,乔侧妃竟也有胆子来请王爷移步,真当自己是王府的女主子了,她低声喊了一声王妃:“王妃娘娘。”
王妃便是不让王爷去,也完全是有理由的,乔侧妃更不能怎么样。
汾阳王爷听后眉头皱得很紧,乔侧妃的丫鬟已是几次三番的想要见他,他都叫侍卫给挡回去了,现在到了双桂院了,她还派人来。王爷脸色愈发的不好,相比起去乔侧妃那,他更愿意呆在双桂院。
他正要开口拒绝,谁知王妃却先一步说了话,“王爷,侧妃如此心急要见王爷,想来定是真有什么事情,不如王爷去看看侧妃吧。”
廖妈妈又出声喊道:“王妃。”王妃这不是自己将王爷往侧妃那边推,正好找了侧妃的意吗。
汾阳王爷不置可否地端望着王妃,他没有说话。
王妃面色如常,对乔侧妃的蓄意挑衅竟未有一丝波动,她只平静地笑着。
“那好吧,本王便随那丫鬟去看看。”
汾阳王爷起身,走前又叮嘱她道:“王妃可莫要再多思虑那事了,本王自会处理的。”
“妾身明白了。”
王妃起身送了王爷出院,见王爷大步流星地离开,随寄绿走了,她亦转了身回院。
“王妃,您为何要那般劝王爷去侧妃那儿?”廖妈妈不明白,王妃当真是一点也不在意乔侧妃是否得了王爷的心?
若今日王爷去了,乔侧妃此后得了宠,她本就嚣张,往后府里还有什么好日子。
“随她去吧。”王妃淡淡一笑,“且看她究竟能嚣张到什么程度。”
寄绿去往双桂院时,便有桃花院的丫鬟守在小路上候着,当她一得知汾阳王爷随寄绿离开了双桂院,便拔脚飞快到乔侧妃那禀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