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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易白昏睡的太久了,自打醒来以后,他也从没离开过轮椅。
陆氏早已没了从前的光景,曾经趋炎附势的那群人,早已经换了目标恭维。
陆易白正将酒杯从侍者的托盘上拿下。
侍者很礼貌的弯下身子,供给他这样的高度。
苏轻语走过去,帮陆易白取了一杯清水,又将他手里的酒杯夺下,小声说道:“你的身体,还是不要喝酒了。”
陆易白对着她笑了笑,却也不置可否。
平静的将手里的酒杯交给她后,喝起了清水。
徐智凝从身后的门里走出来,恢复了从前的自信,惊艳的从陆易白和苏轻语身边走过。
和陆易白对视的那一秒,徐智凝朝着他点了点头,浅浅微笑。
陆易白也弯起了嘴角,举着手里装有清水的高脚杯,冲着她,说道:“很美……”
徐智凝眼眶一酸,却笑的异常明艳:“谢谢陆少夸奖。”
徐智凝淡然的收回目光,看准了新郎的方向,提起裙摆,走过陆易白。
一个擦肩,在别人眼前是再平常不过的画面。
可苏轻语却是明白的。
从这一刻起,他们终究是彻底的错过了……
……
结束了婚礼,左君洐和苏轻语一起将陆易白送回了医院。
韩兵的车一直跟在左君洐的车后面。
车内,左君洐亲自开车,苏轻语则坐在副驾驶上。
而陆易白和左遇谭坐在后排的位置上,正相互对望。
左遇谭憋红了小脸,也没敢在左君洐面前问陆易白那个埋藏在心底里的问题。
陆易白看着他,脸上一直带着浅笑。
这个孩子实在太像左君洐了。
医院的病床上,陆易白被左君洐和韩兵一同扶起,他的腿依旧没有知觉。
帮陆易白盖好了被子,苏轻语突然有些不舒服。
望着脸色惨白的她,陆易白没有蹙起,问道:“轻语,你怎么了?”
苏轻语话未出口,转身就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冲去。
婚礼上吃的为数不多的食物,被她一股脑吐了出去。
左君洐跟着她进了洗手间,轻柔的帮她拍着背,问道:“胃病又犯了?”
苏轻语脸色不好,带着气息也有些孱弱,点了点头道:“可能是吧。”
可脚步还没等迈出洗手间,苏轻语似乎明白了过来,当场愣住。
左君洐不解,可随着苏轻语表情的变化,他不禁也起了疑惑。
“轻语,你例假多久没来了?”左君洐问道。
夫妻俩想到了一起,谁也没有再说话。
病房内,左遇谭已经挪着小屁股拱上了床,亲昵的坐在了陆易白身旁,抬起小脑袋盯着他看。
“你是我爸爸吗?”小家伙终于倒出了心中的疑问。
一旁的韩兵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易白的嘴角也弯着,低头认真的看着他,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你爸爸?”
左遇谭收回目光,沉思了一会儿,之后颇为有条理性的说道:“因为,我长的和你一样帅!”
这一点陆易白倒也认同,只不过帅的各有特点吧?
小家伙依旧很认真的说道:“还有,左君洐老是揍我,我觉得他不可能是我亲爸爸……”
“噗——”一旁的韩兵是在忍不住了笑了,憋着和陆易白说道:“陆总,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陆易白对着韩兵点头,韩兵笑着离开。
小家伙看了韩兵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对着陆易白说:“你一定就是我爸爸,否则我妈妈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这一点倒叫陆易白说不出话了。
许久以后,陆易白终于在他的小脸蛋上掐了掐,说道:“谭谭,有很多事情你不懂,但我真的不是你爸爸,左君洐才是你爸爸。”
左遇谭的小脸皱了起来,开始渐渐涨红。
陆易白怕他会哭,赶忙抱他坐进自己怀里,说道:“不过呢,我可以收你做我的干儿子,这样你也可以叫我一声爸爸。”
左遇谭不懂什么干的还是稀得,他只知道,他就是想让陆易白当他爸爸。
因为陆易白一定不会打他,仅此而已。
左君洐扶着苏轻语走出洗手间,对着陆易白说道:“易白,谭谭先留在你这里一会儿,我带自己去看一下医生。”
陆易白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轻语还是不舒服?”
苏轻语虚弱的笑笑,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没等陆易白说什么,左君洐很快接过话去,说道:“她有事,我猜是怀孕了。”
陆易白的脸色白了白,不过也很会恢复了常态,笑着点头:“你带她去吧,谭谭留在我这里。”
左君洐点头,带着苏轻语离开病房。
坐在病床上的左遇谭平静的看着这一切,表情淡然。
面对这样的他,陆易白忍不住发笑,问道:“你妈妈生病,你不担心吗?”
左遇谭眼皮子耷拉一下,叹口气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没看到我爸爸扶着她吗?唉,现在的大人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陆易白愣住了:“不靠谱?”
左遇谭点了点头,说道:“连怀孕都不知道。”
陆易白很诧异的看着他:“这个你也懂?”
左遇谭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懂的?幼儿园老师讲过的,男人和女人结婚后,都是要生小宝宝的,我们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陆易白无语,幼儿园老师连这个也教?
不过,很快,左遇谭就给出了他答案。
承认了是他在午睡的时候,假装入睡后,从两个闲聊的老师那里偷听来的。
听到这儿,陆易白也是醉了。
这小鬼头,也是个让人头疼的。
认干儿子这事,看来他得重新考虑……
……
一年后的新西兰。
10月的阳光充足的很,气候温暖。
富人区的一栋独栋别墅前,夏青柠穿着长裙,将自己的双脚探入小型的游泳池。
有佣人跟在她身后,小心的提醒着:“夏小姐,水很凉,您还是去玩别的吧?”
夏青柠的表情始终呆滞,望着门口的地方出神。
回过头来,问向佣人道:“你说,易白这个星期会不会来看我呢?”
“会,一定会。”
三年里,夏青柠一直问着相同的问题,而佣人也一直是同样的回答。
每次得到佣人肯定的回答后,夏青柠都会显得很高兴,满足的笑着。
可惜,三年来,她从不知道陆易白整整睡了三年。
不远处的割草机在突突的响着,草坪被修的整齐,透着一股苦涩的青草气息。
夏青柠已经很久没有歇斯底里的犯病了,佣人,医生将她照顾的很好。
只是,她的记忆已经变的单一。
除了陆易白,再也没有其它的了。
这天,太阳依旧很好,天空干净的澄蓝澄蓝。
夏青柠被佣人喂着吃了一份水果色拉后,吵着让佣人把她的指甲涂成粉色。
她说,易白喜欢她涂粉色的指甲油。
怀里是一只贪睡的猫,正不耐烦的柠动着身子。
夏青柠用尽了力气,想快点吹干她的指甲。
风吹动她腿边的长裙,浓黑的头发倾泄而下,白净的脸上单纯的像朵没经过风雨的小花。
夏青柠咯咯的笑着,佣人也被她的单纯所感染着,不禁苦笑:“这样活着,也没什么不好的。”
佣人帮她将长长的头发编成了松散的辫子,起身回到房子里去送果盘。
夏青柠低头看着卧在她腿上的猫,问着:“猫咪,你睡吧,睡醒了,易白就来看我们了……”
身前一道倾斜的影子遮挡住了原本该有的阳光。
夏青柠的眼前暗了下来。
抬头望去,一张记忆里最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对着眼前的男人傻傻笑着……
陆易白的嘴角亦是弯着的。
许久后,他终于伸出手,在她的头顶缓缓落下……
……
谭谭4岁那年,又多了个妹妹,叫左雯凝。
凝凝的满月宴办的极其隆重,几乎景城里所有知名企业都有代表人过来祝贺。
苏轻语本不想这么高调,可奈何左正渊不同意。
左正渊老了,事业全都交给了儿子,唯一的乐趣就是含饴弄孙了。
他得让曾经那些生意上的老伙伴们看看,他左正渊也孙子孙女两全了。
徐铭慧管他这叫显摆。
老爷子不屑,对着徐铭慧嚷嚷:“我显摆怎么了?我没资本显摆吗?尤其要给隔壁的老吴看看,前几年我没孙子的时候,他就没少笑话我!现在我不但有孙子了,还有了漂亮的小孙女,我气死他!”
徐铭慧横了他一眼,嘟囔道:“年轻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小心眼?”
老爷子不理她,抱着孙女笑的一脸老褶。
徐铭慧抱出小孙女给宾客们看。
多少祝贺的话从耳边飘过,徐铭慧笑的合不拢嘴。
小凝凝长的和苏轻语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连性子都像,和左遇谭完全相反,小家伙不但不哭不闹,还攥着小拳头,看着新鲜的陌生面孔,安静的很。
满月宴上,左遇谭穿着黑色的小西装,头发梳的油亮。
大人们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妹妹身上,他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单手抄兜,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盒酸牛奶,吧唧吧唧的吸着,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有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女孩走过来,盯着他手里的酸奶,问:“是草莓味的吗?好喝吗?”
左遇谭懒懒的看了女孩一眼:“你想喝吗?”
女孩点头,左遇谭不耐烦的去牵女孩的手,还不忘说:“我带你去佣人那里拿,不过,你得答应我,喝了就做我媳妇。”
女孩犹豫了,回头朝着不远处的吴丁看了一眼。
为难的对着左遇谭说道:“可是我已经答应大丁做他媳妇了,怎么办呢?”
左遇谭很不屑的看了不远处手里正摆弄一个飞机模型的大丁,对着女孩说道:“笨!你反悔不就行了么!”
女孩认真的点了点头:“那好吧……”
说完,跟着左遇谭朝着有佣人的方向走去……
……
满月宴没有结束,大丁和左遇谭就又打了起来。
场面相当壮烈。
一个奶油蛋糕被左遇谭毫不客气的全部扣在了大丁的头上,大丁又一次被他欺负了。
大丁的爷爷老吴从人群里蹿了出来,看着一身奶油的孙子,顿时来了脾气。
吴老爷子有脾气总不能对着一个孩子发吧?
那就只能对着左老爷子发了,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怒吼道:“老左,你是怎么教育你孙子的?大丁又被樊子给打了,他这么小的年纪,哪里这么大胆子?一定又是你怂恿的吧?”
这话说的不讲理,任谁都听出来了。
不过小孩子间吵闹打架而已,再正常不过,怎么就冲着老爷子来了呢。
不过念在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大家也都以为,左老爷子大不了说自己孙子几句也就罢了。
可谁也没想到,左老爷子竟然笑的一脸得意,也不反驳,就对着老吴说道:“嘿,你还真没说错,就是我怂恿的,怎么?你咬我啊?”
老吴彻底被气白了脸,指着左正渊怒道:“你还真是为老不尊,你孙子也是继承了你这一点了,不要脸呐!”
左老爷子笑的一脸得意,看着老吴生气,他浑身都畅快着。
还是一旁的苏轻语看不过去了,走过来,帮大丁擦干净了脸,蹲下身子抱着他,问道:“大丁,告诉阿姨,谭谭又怎么欺负你了?阿姨教训他!”
谭谭不满的瞪着自己的妈妈,拉起身旁小女孩的手就说:“媳妇,我们走,不理她们。”
小女孩早被吓傻,木讷的被左遇谭拽着离开了众人视线。
左君洐看着左遇谭和小女孩消失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愕然。
这小崽子才几岁?拉着个女孩就叫媳妇?
大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对着苏轻语哭诉道:“谭谭抢了我媳妇……”
苏轻语有些不解,问道:“你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