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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另一边。
揍人不成反被揍的秦姚等人被一堆呕吐物打了个措手不及, 先就闹个人仰马翻, 乱做一团。
有人忙着将人送往医院,有人忙着去洗澡换衣服,且刚才也没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 哪还顾得上什么报仇不报仇的?当晚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秦姚阴着脸回了家,推门进去之后发现家人竟然一个都不在, 问过保姆之后才知道父亲秦岳竟突然发病住院了!
他虽然有些不务正业,可好歹也知道自家父亲是个轻伤不下火线的性子, 如果不是真情况严重, 压根儿连药都不肯吃的, 更何况现在可是直接送到抢救中心去了!
秦姚登时吓得魂不守舍, 赶紧又要往医院跑, 结果刚一出门就迎面碰上爸妈, 三个人都吓得够呛。
秦岳脸都白了, 要不是妻子冯珍扶着, 这会指定一屁股蹲在地上,说不定刚出医院门就又回去了。
“你说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冯珍忍不住道,“你爸刚从急救室出来!这还没进屋呢, 别再叫你你吓出好歹来。”
自觉理亏的秦姚抓了抓头发, 去另一边扶着秦岳, 又抱怨道:“病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呀?”
“我倒是给你打, 可也得有人接呀!”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来,冯珍就是一肚子气,当即指着儿子骂道,“从早上到现在,我打了多少个电话了?你接过吗?”
骂完了他又骂女儿,“这是上辈子欠了谁的,生了你们这两个讨债的!一个两个一出家门就成了失踪人口,有点事都指望不上!”
秦姚一听,本能的去兜里摸手机,却哪里还摸得到?当即低声咒骂一句,又哼哼唧唧的说:“我手机丢了。”
冯珍一噎,更来气,“又丢了?!你这手机都是这个月第三个了,手机专柜的人都该认识你了吧?”
秦岳现在本来就虚弱,哪里禁得住有人在耳边聒噪?当即有气无力的喝止道:“行了,说几句就得了,先扶我进去。”
冯珍这才不说话了,跟儿子七手八脚的照顾他靠着沙发坐下。
秦姚就拧着眉头说:“坐在这干嘛?要不直接回屋躺着吧!”
“谁还躺着谁躺,我不躺!”秦岳闭着眼睛道,“老子还年轻呢,用不着躺着!”
大清早上让救护车拉到医院急救就够晦气的了,又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他都觉得自己快废了。这会儿好不容易回家,他才不躺着!
直到这会儿,秦姚才发现冯珍一只手上也包着纱布,忙问道:“妈,你的手又是怎么啦?”
感情出事儿也讲究个夫唱妇随?
冯珍的脸刷的就黑透了,“早上我陪个朋友出门办事,走到半路上,保姆就给我打电话说你爸进医院了,我赶紧叫司机往医院走,结果谁知道怎么就这么倒霉催的,车胎给扎漏了气,差点失控撞了,我也给蹭了两下。”
这也忒倒霉了吧?秦姚瞪大了眼睛。
冯珍一天到晚的行程都是有数的,她口中的陪朋友出去办事,估计也是凑到一块儿玩儿,要么搓麻将,要么八卦,要么做美容。这些地方往医院的路上都是闹市区,十分繁华,街道24小时都有人清洁,管理的也很严格,这么多年他就没听过谁家的车胎被扎过!
不知为什么,秦瑶突然就有点心虚。
他隐晦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转向秦岳,“爸,那您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情况挺稳定了吗?平时一年到头都不见你血压高一回。”
秦岳眼睛都不睁的哼了一声,只是说公司报表出了点问题,而他们公司又在跟几个对手竞标,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点细微的失误都有可能导致失败,也真不怪他大动肝火。
秦姚就不说话了。
可他不说话,在场还有另外两个人呢!
冯珍习惯性的打量着这个一天不见的儿子,忽然问道:“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儿?还有,我记得你早上走的时候穿的不是这套衣服,为什么突然换了?”
秦姚心头一跳,忙别开头,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蹭了一下。”
“蹭?”冯珍探起身来,不由分说的按住他的脸仔细看了会儿,又伸出手去用力一按,“这怎么可能是蹭的?赶紧跟妈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跟朋友闹矛盾了?”
秦姚顿时嗷的叫了一嗓子,疼得眼泪花都出来了,捂着脸喊道:“干嘛呢,你这是干嘛呢,还是我亲妈么?有你这么下狠手的吗?”
看他反应这么大,冯珍就更担心了,又是要叫人拿药,又是要去医院的,闹得乱作一团。
秦岳就觉得自己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疼,越加心烦气燥。
他猛地拍了一下沙发,抬高了声音道:“吵吵什么,大惊小怪的?男孩子皮糙肉厚,摔几下子又怎么了?”
娘俩都被吓得呆住了,面面相觑,喃喃着不敢说话了。
一家三口沉默无言的对坐片刻,秦岳才突然问儿子:“你妹妹呢?不是跟你一块出去的吗,怎么没一块回来?”
秦姚摸了摸鼻子,没敢把秦媛因为胡闹而掉到湖里的事儿跟他们说,只是含糊不清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俩根本玩不到一块去,出了门就兵分两路了。她拉着那群什么小姐妹逛街买东西追星,我当然是跟我的哥们儿玩了,又不是她的保镖,去哪儿了我怎么知道。”
秦岳一听这个就又有点上火,可儿子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忍了又忍,终于是忍了回去。
冯珍还是担心,又小声嘟囔了几句,奈何丈夫和儿子都不搭腔,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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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顾陌城迎着太阳起床,梳洗完毕之后就溜溜哒哒进了客厅,先喊了一句师兄早,结果竟然没人回应。
门口的老黑上前答疑解惑:“井先生说他有点事先出去忙了,让您不必担心,也不用等他吃饭,先自己玩,逛街也行。”
这次的活儿是一年之前定下的,也没办法改期,更不方便带人,不然在这个敏感时期,井溶是绝对不会丢下顾陌城一个人在家的。
师兄不在,顾陌城整个人都没了玩的兴致,蔫儿吧唧的点了头,胡乱吃了早饭,就把自己丢到庭院的吊床上,一边摇晃一边托着下巴看远处苏子湖的风景。
真是奇怪,分明是同样的景致,可只是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人,就瞬间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她不觉走了神,又开始想生父的事情。
爸爸啊,这个词对她而言真的太过陌生,以至于她完全想象不出假如生活中多了这个角色会变成什么样。
她的爸爸会是什么样子呢?多高多胖?黑吗?做什么职业的?
她甚至不知道那个陌生的男人今年多少岁!
或许他已经有了另外的家庭?还有了别的妻子和儿女?
他为什么又突然想起来找自己?是后悔了吗?还是另有目的?假如他真的已经有了别的妻儿,又将自己置于何地?
但最令人难过的还是,顾陌城完全勾勒不出父亲应有的定义!
她那么努力的去想,然而脑海中仍然只有乱糟糟一大堆零碎的信息,就好像是从无数个不同机器身上拆卸下来的零件,任凭她再怎么挣扎,却也因为型号不对以及缺乏必要关联信息,而始终链接不起来……
顾陌城咬了咬嘴唇,不可抑制的涌出几分委屈:
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抛弃自己?
难道自己真的那么不讨人喜欢吗?难道自己真的是多余的吗?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不自觉又有点酸酸的。
顾陌城用力吸吸鼻子,飞快的抹了抹眼角,转头问老黑,“你爸爸今年多大年纪呀,是做什么的?他对你好吗?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呢?”
老黑满头雾水,呆了会儿才老老实实道:“今年五十多了,原来当过兵,后来转业成了技工,再过几年就退休了……他总是很忙,我也很少在家,偶尔逢年过节聚一聚,爷俩儿喝点小酒儿吧,也不大说话。”
不听还好,顾陌城听完之后越发的茫然了。
这个完全不能适用到自己身上呀,师兄一直都明令禁止自己沾酒的。
她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软趴趴的贴在桌上,两只手托着下巴,拧紧了眉头胡思乱想。
反正,反正她也不是养不活自己,也不是一定要什么爸爸的,她有师父和师兄呢,她也不是没人疼的!
哼!
要是那个什么爸爸不好,她,她就真的不要他!
老黑见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反而越来越瘫,想起自家老板临走前吩咐好好照顾的话,也有点犯愁。
他挠了挠脑袋,主动提议道:“您看看电视解闷呗!”
现在的小姑娘不都挺喜欢看什么偶像剧的么,兴许顾小姐看看就入了迷呢,自然就顾不上胡思乱想了。
顾陌城想了想,“也行。”
然后一打开,就是崇义做的广告!
如果不看广告的主题,单看铺天盖地的玫瑰花背景,和崇义那深情的眼神、细腻的表演,谁能想到这是一只剃须刀广告呢?
导演还挺有才华的,这条广告不是那种生硬的植入或是强行安利,而是具有完整的故事发展情节,除了背景和附加装饰有点浮夸之外,逻辑十分严密。
片刻错愕之后,顾陌城和老黑竟然都看得津津有味!
几分钟过后,顾陌城就觉得有些不妙。
生平以来头一次她产生了电视购物的想法,然而对象竟然是一只刮胡刀!
那个男人的无差别魅力和说服力真的太可怕了,她觉得他可能代言什么都有人买。
而这个时候,老黑已经偷偷的给自己下了单……
顾陌城诡异的沉默片刻,忽然扭头问老黑:“崇义代言的东西是不是挺多的?经常放他的广告吗?”
老黑想也不想的就点头:“崇义现在的国际知名度相当高,虽然接的代言都很挑,但架不住找上门的多呀?听说现在身上也有十来个,厂商的宣传力度又大,基本上换个台,等几分钟就能看到一个。”
顾陌城果断的站了起来,冲老黑一挥手:“走吧!咱们出去逛逛。”
不能再在屋里对着电视了,鬼知道再这么下去她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买许多稀奇古怪自己完全用不到的东西?
为了禁止自己瞎琢磨,顾陌城出门沿着苏子湖溜达了一个来小时,中间替好几波游客拍了照,看了两个人放风筝,还哄好了一个闹脾气的小朋友,过得非常充实!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七合斋门口,顾陌城进去替自家师父打包了一堆点心,又确定店家可以帮忙邮寄之后,要了产品目录,又借了纸笔,趴在点心店靠窗的小桌上面埋头写起来。
虽然现在通讯设备已经十分发达,书信几乎被现代人所抛弃,但顾陌城师徒还是十分偏爱这种传统的交流方式,就像他们喜欢其他一些传统元素一样。
“师父,展信安。不知不觉我下山已经有小半年了,一切都很顺利,师兄的身体也很好,勿念……我赚了很多钱,也替师兄改良了药方,不过貌似比以前更难吃了……师父真的不下山吗?我现在能养的起你了,我真的挺有钱的了……师兄和我都很想你,你一定要保重。徒儿陌城字。”
本来她还写了井溶告诉她的认亲的事,想问一下师父的看法,但转念又一想,犹豫了下,还是将那一行字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