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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颂荷的视线不由得看向赫连珩。男人的眼神牢牢地固定在一处,顺着望过去,尽头却不是殿中央如火如荼的表演,而是盛妃。
盛妃看上去颇有些百无聊赖,心不在焉,她显然喝了不少酒,已是微醺之态。她脸颊泛红,眯着双眼,红唇轻启露出一点点雪白的贝齿,素手一抬,又是一杯酒下肚,动作间神态迷离,尽显媚色。
吴颂荷心中苦涩,却渐渐在苦涩中烧出了妒恨。
凭什么这个女人靠着一副狐媚相貌和下作的勾人本事,就占据了皇上的全部视线?
她拿起面前的杯子,仰头饮尽。不多时,吴颂荷只觉得这把火从心口烧到了小腹,又过了一会儿,这火却像是变成了寒冰,小腹坠坠地疼,似是有一双手在里面搅动,剧痛无比。
她疼得扭曲了脸,旁边的宫女木槿发现了不对,连忙上前问,“小主?”
不过片刻,吴颂荷便疼出了一身冷汗。她预感到了什么,用尽力气往旁边挪动一点,一低头便看到原来坐着的地方有血迹。
“小主!”
木槿吓得魂飞魄散,吴颂荷看见血迹的一瞬间便觉得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便是木槿撕心裂肺的一句“来人啊,小主昏倒了”。
木槿这一声吸引了殿里人的全部注意力,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表演的戏子们一脸慌张地跪下,不知如何是好。
“无关人等都下去吧,”赫连珩微微皱眉,“宣太医。”
戏子们立马火烧屁股般地退下,嫔妃们却是不敢乱动。吴贵人突然晕倒,不知是不是和皇嗣有关,这时候离开,不仅显得冷漠疏离,而且还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出别的事情。
果然,太医很快便到了,给吴颂荷号过脉后,连忙战战兢兢地跪下请罪,“吴贵人误食打胎之物,这胎怕是不保了。”
霎时间,殿内众人反应不一,赫连珩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恂妃和静贵嫔皱起眉头,曲嫔吓了一跳,与吴颂荷同期的秀女满是担忧与遗憾,不过仔细看去,戚婕妤和其他几位小主的眼中隐隐带着几分窃喜。
太后则是又惊又怒:“究竟怎么回事?”
江媚筠眯起了眼,心中顿觉不妙,年宴是她一手操办,出了问题,可是要唯她是问的。
她突然回想起半个多月前向太后要回凤印时,太后丝毫不加刁难地将凤印还给了她,难道陷阱在这等着她?
心中转过思量,江媚筠仔细观察了赫连珩的神色。狗皇帝之前很看重这一胎,此时却丝毫看不出有疼惜遗憾的意思,她看不出什么便扭过了头,心里不忘感慨一句,也不知狗皇帝是演技太好,还是真的凉薄。
那头太医一一辨认过吴贵人今晚吃的东西,仔细验查后,他挑出了一个酒壶呈给赫连珩,“启禀皇上,吴贵人的饮品中掺有红花,想来这便是吴贵人小产的罪魁祸首。”
吴颂荷有孕不能喝酒,酒壶里盛的是太医院专门为她调制的饮品,味道香醇浓郁还有助于安胎,却不知为何里面混了红花这种堕胎用的药物。
江媚筠皱眉,那酒壶并不算大,里头还剩了不少,可见吴颂荷并没有喝下去太多,这红花得浓成什么样,才能一下子就把胎流掉了?
“岂有此理!”太后狠狠地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怒不可遏,“给哀家彻查!”
“太后息怒,”江媚筠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只得站了出来,吩咐碧桃,“将所有经手吴贵人饮品的人都带上来,一个都不能漏。”
很快,从调制饮品的厨子到上菜的宫女都被带了上来,在殿中跪了一排。江媚筠瞧着上座的赫连珩和太后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亲力亲为,语带冷意对几人将事情讲明,“……谋害龙嗣,罪该万死,赶快从实招来,本宫还能赏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奴才/奴婢冤枉啊……”跪着的几人却轮番磕头,都说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还请娘娘明察!”
“既然给你们机会不珍惜,那就休怪本宫心狠了,”江媚筠眯着眼冷笑,“给本宫打,打到招认为止!”
“娘娘饶命啊……”几人哭爹喊娘地被按在地上打板子,行刑的廷杖极沉,几下下去,受刑之人的臀部和腿根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许多嫔妃偏过头去,不忍再看,太后则是冷眼旁观,江氏这个没脑子的,果然只会屈打成招这一招了。
打了十几个板子,终于有一个负责上菜的小宫女遭不住了,气息微弱地哭着招认道:“娘娘饶命……奴婢曾经内急离开过一阵,将酒壶交给了另一位姐姐照看,前后不过一炷香/功夫,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接触过酒壶……”
“早说不就好了,偏要受着皮肉之苦,”江媚筠冷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叫行刑的人停下,走到丫鬟的面前用帕子垫着抬起了她的下巴,“说吧,给了谁?”
小宫女满脸都是水,分辨不出是汗水眼泪还是别的什么,额发紧紧粘在脸上,她咬紧发白的嘴唇,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几个字,“是……是绿……绿萼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