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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 在看似平静中度过了。
在西厢房里, 余茂生跟玉梅说了很多话儿,谈得最多的就是家人和未来。
他说:“玉梅,咱们现在所做的这些, 都是为了改变这个吃人的旧社会,给国家和民族创造一个崭新的未来……”
说这些话时,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洋溢着青春和热血。
林玉梅听着,如痴如醉。跟前世懵懵懂懂的她不同,这些道理她现在都明白, 可从老余嘴里亲耳听到还是感到无比振奋。
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把那些担心和不安通通抛在了脑后。而余茂生也紧紧地拥着她,感觉他们之间离得那么近,心贴得那么紧。
对玉梅除了满心疼爱之外,还有一种无言的信赖。
也许, 从最初相遇开始,这种默契就存在了。在他的眼里,她不仅仅是他的太太, 还是他的爱人和同志。遇到困惑时,就想跟她倾诉。而她呢,总会伸出援手, 无论是言语上的, 还是行动上的。
就在一个多月前, 他也有过纠结。
那时父亲找到他, 跟他谈了南下考察的打算,还劝他“若日后情况不对,就带着少奶奶一起离开”。他一口回绝了,可对家人的离去却感到矛盾重重。
他自己走上了革命道路不假,也明白他的家庭所处的阶级。他可以不顾个人安危去打破这个旧制度,可面对自己的家庭时却犹豫了。
父亲只是一个生意人,从未做过什么坏事。两个哥哥高中毕业后,就在厂里做事,长年累月地东奔西跑,十分辛苦。他们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子弟,他们也在努力地打拼着。
对父亲的决定,他无权干涉,也干涉不了。
家人有选择离开的自由,也有留下的自由。
他问过玉梅,玉梅建议让家人离开。具体原因是什么?玉梅并没有说。可他相信她的判断,父亲和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属于这个旧时代,当新时代来临时是否能够适应?还是个未知数。
像父亲这样的民族资本家,是给这个社会做出过贡献的。跟那些官僚资本、买办阶级不同,民族资本家也深受旧制度的束缚和压迫,也是被团结的对象。可玉梅说:“世事难料,还是躲在一旁观观风向吧?”因为这个,他也释然了。
现在就连岳父都要走了,最后可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林玉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攥着老余的手。
直到夜深了,二人方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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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天已大亮。
余茂生睁开了眼睛,见玉梅已经起来了。她对着镜子梳着头发,还扭过脸柔声说道:“哎,今儿是星期天,你再多睡一会儿。我去值半天班,中午就回来了……”
他哪里肯睡?也跟着爬了起来。
余茂生把玉梅送到了医院门口,说中午过来接她。林玉梅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就提着手袋进了大楼。
她到了楼梯口,还扭过头来瞅了瞅。见老余还站在那里望着她,就冲着他挥了挥手。
上午,科室里相对安静,病人也不多。
到了十点,赵院长把齐医生叫了过去,说:“哎,齐医生,我跟你说啊,贵宾室里的那位特意点了你的名,打今儿起那位就交给你了,这一段日子你多辛苦一下……”
“好吧!”齐医生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他回来后,就跟林助理安排了一下。还说“最近值班可能会多一些,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林玉梅答应了一声。
心说,咋就相中了齐医生?她总觉得离那人太近了会有危险。可上面都发话了,也只能照办。于是,就跟着齐医生去了贵宾室。
她给那位大官量了量血压,做了一些常规检查。好在病人还算配合,倒没给他们惹什么麻烦。不过,进出病房时那两个便衣特务,直勾勾地打量着她,令她很不舒服。这还不算,就连下午的调休都没了,老余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林玉梅心里一阵懊丧,回到科室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齐医生听了,挑了挑眉毛。过了一会儿,方说道:“林助理,你下午照常休息,明晚再过来值班吧?”
林玉梅道了声谢,顿时高兴起来。
心说,齐医生果然是个好人啊,面冷心善,和前世一模一样。
可事情还不算完。
十一点半时,又来了一对年轻夫妇。
那位太太说头疼得厉害,齐医生就让她给病人瞧瞧,自己在一旁指导着。她给病人检查了一番,觉得她没啥大毛病,就给开了一张方子,递给了她,还叮嘱那位先生去给太太拿药。那位太太道了声谢,她手里却莫名多了一个小纸团。
她心里一动,并未言语。
瞅了个空档,把纸团展开,见是一张空白纸条,她立马明白了。于是,拿了一瓶碘酒去了卫生间,用棉签沾了碘酒涂上,一行小字顿时显露出来。
“校园遭袭,有学生被捕,暂避”
林玉梅吓了一跳,赶紧把纸条撕成碎片,用水冲了下去。她冷静下来一想,怕是联系不上老余所以找到了她?
这会儿已到了下班点,老余也该来了吧?她跟齐医生打了声招呼,就掂着手袋,三步并做两步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