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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的钱就是我的钱!”老太太斩钉截铁,同照相师傅说,就拍这么多,把那全家的大合影洗张大的,其他的都是正常尺寸每样一张。照相师傅给这一家人逗的直乐,魏年亲自送人出去,大过年的,给照相师傅塞个红包,让各洗五份,到时他去照相馆拿。照相师傅见有红包拿,高高兴兴的告辞去了。
中午的饭就更热闹了,虽没什么山珍海味,可鸡鱼肘肉都是应有尽有。这一二年,日子兴旺,俩儿媳妇都在外挣钱,魏老太太也就不会再舍不得给儿媳妇吃肉了。反正都一桌儿吃饭,如此,自儿孙到媳妇们,都吃的高兴痛快,连小丫头,也被魏金喂了两口炖的软烂的肘子皮。陈萱见闺女吃的那香喷喷的小油嘴儿,笑道,“吃饭上也像大姑姐,特别爱吃肉。”
魏金给小丫头擦擦嘴,得意,“像我有福。就得多吃肉,以后才长大个儿。是不是,丫头?”
“是!”听不听得懂的,小丫头很会应话儿了!她是天生的大嗓门儿,堂音足,说起话来又清又脆,响亮的不得了。好在这孩子吃饭知道饥饱,再好的东西,只要一吃饱,凭谁再喂也不肯吃的。魏金就很欣赏侄女这一点,认为侄女是天生的有出息,不似有些孩子,遇着不对口儿的三两筷子就不吃了,遇着对口儿的,吃起来没个完,就容易撑着。
女人们就是吃菜照顾孩子们,男人们还要吃酒说话,一顿饭吃到了两点多钟,魏老太爷有了酒,让俩儿子陪着姑爷,自己个儿扶着老太太回屋儿炕上躺着去了。
魏金则是妯娌姑嫂的去魏银屋里说话,魏金今年真是扬眉吐气,主要是俩儿子今年给挣脸,魏金道,“我要当着你们姐夫的面儿这么说,他还不大乐意,觉着我小看他侄子。拿出来比一比,咱们丰哥儿裕哥儿,今年一个第三一个第五,学里一人给发个大奖状。其实,他心里也高兴。以前你们姐夫每次放年假前去学校开会,他还不乐意去。这一回去了,唉哟喂,那嘴脸都没的看,还咂摸了半斤小酒,险没喝醉。”
魏银直笑,“今年丰哥儿裕哥儿是考的很好,我听了都高兴。不说有没有面子,以后这世道,孩子们得多念书才有出路。”
“可不是么,你们大姐夫也这么说。就是那偏心眼儿的老太婆,今年也叫丰哥儿裕哥儿的成绩给堵了嘴。”最后一句,魏金压低了声音,颇觉解气,她乐得跟朵花儿似的,笑看陈萱一眼,“这我得谢谢二弟妹,要不是你帮着请补习老师,他俩也进步儿不了这么快。”没等陈萱谦虚一句,魏金就又说了,“不过俩孩子的课业,我也不大担心。都说外甥像舅,这不是我吹啊,咱们老魏家就没笨人。当初阿时阿年上学念书,也是班上数一数二的。后来咱爸让他俩到铺上学做生意,人老师还找家来过,劝咱爸让他们继续念书考秀才。咱家是买卖人家,再说那会儿早没秀才的事儿了。阿丰阿裕他俩,就看他们大舅二舅,也不能笨了!”
因俩儿子考得好,魏金颇觉长脸。
陈萱也很高兴赵丰赵裕成绩上去了,就是魏金这性子,哎,反正陈萱都习惯了。陈萱老实,魏金虽掐尖儿好强,可一家人要是计较这许多,日子也就过不下去了。陈萱每天要去店里,小丫头平时还是要多劳魏老太太、魏金看顾的。大姑姐这么抠儿的人,竟能时不时的带着小丫头出去喝杏仁茶、吃馄饨,还有买个小花儿小朵儿的,虽有小丫头投大姑姐眼缘儿的缘故,可亲戚间不就是这样来往走动的么。
只是时局的消息并不大好,虽然容先生说近几年没事,但,听魏年说,故宫里的宝贝,被一车又一车的运离北京。就是不知道运到哪儿去,可这也不是个好兆头儿。
因这事,魏年原想着添机器的事,一时间又踟蹰起来。
现下,魏年有事很愿意跟陈萱商量,陈萱想了想,说,“阿年哥,我看咱们在天津上海的生意都缓过来了。想添就添一台吧,那一台机器也不贵,干得好,今年就能回本儿。日本人总得过几年才会来的。”最后这一句,是陈萱梦里的论证。
“成,那咱们就添一台!”
魏年把机器添上,陈萱依旧是生意学习养闺女三不误,说来,经过前年东三省事变,去年初的上海战事,这一年的生意倒是极其火爆的一年。尤其白小姐神来之笔,去年花钱请一位有名的小说家,在自己的小说里植入了品牌广告,然后,也该着“思卿”走运,这部小说大火特火。接着就被拍成电影,话剧也有在各地剧院上演。白小姐非但赞助了电影拍摄,还赞助的好几家话剧团。连北京这里,因小说电影一系列带动下,再加上魏年提议的顺势在报纸上做的一系列广告,“思卿”都攀上了新的销售高峰。
这会儿国内的广告一般更倾向于画报、报纸的宣传,直接植入小说电影的极少,还没这么玩儿的啊,白小姐做为吃螃蟹的第一人,简直可以写入现代营销教科书的经典案例。
还有青岛、汉口、九江等地实力不错的代理商来北京,想做“思卿”牌子的省代理。整个品牌都跟着受益,魏年与容先生在电话里商量过,打算就趁着这股东风,把思卿的牌子就此做成全国品牌。要添的机器也不是先时的一台,而是每种都添了一台。魏年现下,见天儿的带着陈萱在六国饭店宴客,有代理商过来,先去六国饭店吃饭,这是头一站,第二站就是去店里参观研发中心,魏年当初把研发与工厂分离工来的主意,如今就能看出魏年的先见之名了。那些代理商一瞧,研发中心里的师傅,不,人家洋派的叫研究员,都是跟医院的大夫似的,穿着白大褂,文质彬彬的科研工作者。尤其现在管着研发中心的吴赵两位主管,因着有代理商过来,魏年给他俩一人在眼镜店配了幅平面儿的圆框金丝眼镜,说这样瞧着文气,总之,与那些个师傅伙计工人裹在一起的老式作坊类型的工厂完全不一样的档次啊。
魏年跟人家介绍研发中心,都是这样说的,清一色的名牌儿大学的高材生,他们这是与北京大学有长期合作云云。魏年的口才,已经过了舌灿生花的初级水准,现在是低调谦逊中彰显实力。
而涉及到具体的代理商的销售计划,魏年则是请代理商与陈萱魏银面谈。陈萱魏银虽是女人,却是实打实的化妆品一线销售做起来的,现在俩人也会每天都去店里盯着。连带着思卿每次升级款的包装,都是魏银设计的。
面对“思卿”如此势头,再次来的北京的邵小姐当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饶是以邵家之财力,邵小姐也不禁与父亲说,“真是走了眼。”
如果当初她把“芬芳”交给陈萱魏银姑嫂经营,那么,现在火遍全国的就该是她的“芬芳”,而不是现在的“思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