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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是个不成器的,不过细细的一思量,周璟倒真真的想起如何迫着沈成济自掏腰包修河道来。他周璟虽是纨绔,可是也不是那等随意就被人摆一道的,沈成济不是看中银钱?好,这次就如他所愿,让他掏个干净。
头脑里忙着算计沈成济,心里那些邪火也不再朝着三公主发了,他径直起身,将脚下的碎碧玉踢远了些,便毫无留恋的出了公主府。
礼部录册的史官忐忑的立在垂花门处,本以为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驸马与公主和离大案,却不想一场硝烟竟悄默声的灭了。
他挥着笔,想起今日朝里录册典籍的同僚说周大世子用商州漕运成功打击了沈成济门下的数十名官僚……整个朝野都对这新晋驸马刮目相看。
他在公主府喝大茶时,看到周璟眼底里的玩世不恭,似乎要将这公主府拆了一般,后面那些随行的工部官员见他如此,纷纷扯谎各回各家。
他看到周璟半路折回到公主府,忙抄起史笔想着一会子自己记录的驸马大战公主的和离戏码,有可能会流传个千百年,便屏气凝神的看着三公主的反应。
这三公主的性子,他也摸不透,只是记得礼部的同僚史笔下的沈贵妃,那花花肠子简直快比上大安宫曲曲折折的宫道了,还跟当时的崔皇后争了大半辈子……这三公主在宫里,也是个苦命的,别的公主都因着她母妃,见了她都是避的远远的。沈贵妃去了后,这三公主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若非嫁到权势滔天的周家,怕是没人记起还有个三公主。
不过,这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三公主身上,没了母妃,父皇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庸君,嫁到周家连个倚靠都没有,瞧这公主府里穷的,连贼进来都要给她撒上几把铜钱。
不过,世道便是这么个世道,什么都没有就要认命,一味的螳臂当车、以卵击石那就是蠢蛋里的蠢蛋牙子了。
他胸中早就酝酿好了一篇华丽的辞藻,甚至立志要比司马迁记录的还要惊心动魄几分,谁知除了摔了一个玉簪子就什么都没了。正要润色刻画一下矛盾,却不想人家周大将军直接服服帖帖的躺在了三公主的腿上,安顺的让她顺毛……
录册礼官怔怔的看着周大将军步履轻松的背影,又转头看看怡然自得的三公主,不由的抬头拍了怕脑门,心里暗道:“不得了啊……百炼钢也能化作绕指柔,这软柿子公主倒真真是‘驯兽’的高手。”
甄明玉虽说是天子的女儿,可是遇到这种九脸的昆仑兽,难免也有些气息奄奄。大热天的坐在轿辇里,外面迎娶的将士猛不丁的喊上一声祝词,一身冷汗接一身热汗的,左右嫁过去也是个伸不开摊儿的。
若说起西唐建国时的公主,那个不是把驸马欺负的死死的。可是如今时移世易,她的母妃早就去了,背后也没有个强大的外戚,能嫁到权臣家里做儿媳,宫人都说是她前辈子修来的。
可是朝臣却知道其中的猫腻,他们送个贺礼清一色的都是按照周大将军的喜好来。
有几个送的礼是给三公主的,可是一看同僚送的礼,直接就换了,风往哪吹,他们便往哪边倒,这是生存法则。
周大将军如今就是踩在生存法门匾上的那个人,疆场上的英豪,英豪里的纨绔,纨绔里的超级战斗级纨绔,能同时兼具这两种极端的“品性”也只有他周璟一人了。
甄明玉透过大红绣凤的帷帘,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晋驸马爷,容貌冠玉,手里还摇着一把描金的兰花折扇,也当真是楚楚不凡、龙章凤姿了。彪炳的战功外加过度的玩乐,放在一般人身上还真不知该怎么组合。
如此“英才”倒真真该让四公主嫁过去的,她父皇也不做个判断,他选,父皇便赐婚,这也真是顺应臣心的“明君”了。
正热的有些犯困,就听到礼部的大臣猛地一击轿辇,高亢道:“三公主,到了汾王府了,该行大婚礼了。”
甄明玉透过帷帘细缝,看到汾王府门口围着的百姓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轿辇,而新晋驸马爷周璟则云淡风轻的接过礼官递过来的金弓朝着甄明玉的轿辇门猛地射去。
按照西唐的婚俗,新妇乘轿辇入夫家时,夫婿要用金弓射轿门,在民间这叫给新妇的下马威,轿内的新妇需走出来,将金箭拔出来,这叫男不惧内,女不示弱。
可是周大将军射出金箭都快“半年”了,轿辇里的三公主还没有动静,只得让那一向被人伺候的大将军,在众目睽睽下走到花轿跟前教导嫁娶规则。
周边的百姓纷纷对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敢说,再闲的没事也不敢去嚼周世子的舌头根子,毕竟这西唐的安稳要靠他们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