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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算起来,他认识十七比认识南裕泽早很多,那时候自己十六七岁,在黑市里仗着毒门的身份乱得罪人,路见不平总要拔刀,打着专治各种不服的旗号四处拈花惹草,就懂了调戏人家姑娘。十七穿了一身对襟长衫,看模样是刚刚过了十五岁生辰,长的跟个姑娘家似的水灵,在街上攥着两块银子买包子吃,那时候程辰澈不知道这孩子是有主人的,痞笑着过去同他勾肩搭背“嘿,跟着我混怎么样
?”
十七吓到了,他还未同陌生人如此亲近过,吓得包子都扔了,掉地上黏了土不能吃了,一想到自己又要饿一天,干巴巴瞅着那包子,几欲伸手去捡,可主子说过地上的东西不能吃。
程辰澈见他泪眼朦胧,傻乎乎的看着那个包子,可怜的真的跟个姑娘似的,那委屈看的程辰澈跟犯了多大罪一样。
程辰澈当时就懵了“你……喜欢这个包子?”
“不然我今天没饭吃了,会饿的。”十七眼神一暗“你干嘛碰我,你手贱是不是!”
还没人骂过程辰澈手贱,他也不大乐意“你是那家的怎么这么嚣张?你不知道我程……”
“我是你阎王老子。”十七抓起地上那包子,一巴掌拍在程辰澈脸上,碎陷涂了一脸,满脸的包子味儿。
“呸!”嘴里那点儿馅尽数被吐,他登时火爆脾气就上来了,暴跳着上前掐着十七脖子,十七那时候已经懂武功了,反押了他手臂把人给摔在地上。
自个却哭了起来,被打的程辰澈爬地上一脸懵逼,你打了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十七只觉得委屈,连饭都没得吃的委屈,抄起包子铺老板的锅铲就往程辰澈脑袋上敲“你赔我包子!”
程辰澈自知打不过他,踉跄爬起来就跑,十七嗷嗷哭一边追,追的程辰澈一脑袋懵逼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请他吃了顿饭,咂舌“不就俩包子吗,你一个大老爷们哭什么哭?哭两条街跟死了爹似的。”
自个仗着的毒门的人没来,人十七的几个兄弟听说十七被人欺负了,几个一窝蜂全涌进酒楼里,商量说就七手八脚把程辰澈绑了扔河里去,十七说他有钱。
于是程辰澈请了他们几个人胡吃海喝了一顿,本以为掏点银子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是他们那几个人还是拿个麻袋把自己给装了。
程辰澈就觉得特别委屈。
几个人把他绑进小黑屋里,然后他才认识的南裕泽,那小子小时候就长着一副特招人待见的样子,程辰澈还以为他是救星,求爷爷告奶奶让他放了自己。
结果南裕泽那货来了一句“听说,你很有钱?”
程辰澈“……啊,是的,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他一本正经,那时候他只知道毒门有花不完的金山银山,月无涯又那么蠢,骗来银子基本不是什么难事儿。
“哦,那你在这里歇着吧。”
其实当时南裕泽只是想等着他家里人贴出悬赏来,才能把程辰澈给放了,可是等了两个月,都没人来找程辰澈,他活在自己小黑屋里又吃喝拉撒很费银子,南裕泽就寻思着把他扔了。
程辰澈每天都去找南裕泽说道说道,又下棋又论茶,说兵法走局势,从文学盛典说到三分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说,就差摆个八卦给南裕泽算上一命。
自此他不仅和南裕泽成了兄弟,还每天被十七敲一顿饭,就敲出了感情来。
程辰澈似乎觉得那天午后两个沾了泥土的包子,仍然躺在地上,星星点点的土渍,还是新鲜的,包子还是圆润的。我们还是十七八岁,在大街上无法无天的闹腾。
脚滑了一下,方清峰沉默着在身后扶了他一把“你别急,总会见最后一面的。”
程辰澈怔在原地,不敢在上前,嘎然而止与半山腰上,他抬头向天望,是不是自己去了,十七撑着的信念就没有了,那他会不会就走了啊?
猛然顿悟,他脚上绑了石头一样,不肯在上前,方清峰表情复杂“你……别让他等急了。”
远处的山脉看的更清晰了些,天离的更远了些,猜想你这时候应该躺在床上等我回去,而我站在这里却一步也不想动,你要是晚些见到我,会不会晚一些走?
程辰澈匆匆的衣服上尽是土,方清峰在一声不吭,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与他勾肩搭背“迟早要去的。”
不,他不能这么犹豫,程辰澈沉了沉心,不在飞奔而是变得急促。
无常宫外守门的侍卫还是那么几个,对面方护法的院子里的铁树还是没有开花,从未注意过的屋顶有了青苔,这宫殿一如既往的屋瓦,连叶子在摇,都是同一阵风。
落世千恰好开门出来,见到程辰澈先是懵了一下,脸上表情立马凝固了起来,又匆匆转身关上门“你等会儿在进,我同你说两句话。”
落世千意味深长的同方清峰相视,程辰澈木呐着被落世千推搡过去,站在树下靠着树干,落世千双手抱臂“你怎么回来的这样快?我还以为你会在客栈休息一晚,明早在回来。”
“十七怎么样了?”
“哦,不怎么样,还好吧还可以,也就那样吧,刚睡下。”落世千说话从没有这么躲躲闪闪,跟以往程辰澈偷家里银子一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