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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城里走着,坐在车内的二人却是各怀心思。
走着走着,一不留神马车便被路上突起的一块石头,撞的颠了起来,随即又恢复平稳,继续向前走着。
而马车里的人就没那么舒服了,书砚揉了揉被撞到的后脑勺,习惯性的去看谢桓修有没有磕到碰到。这才发现谢桓修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靠在车厢上,似乎对刚刚的颠簸毫无感觉,显然神游天外呢。
“天官?”
书砚试探的喊了声谢桓修,见他没反应,书砚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但谢桓修仍是没反应。书砚有点慌,小声嘀咕着“莫不是撞傻了吧,那可就糟了!”
“天官,天官,回神了,回神了。”书砚一边喊着,一边提溜谢桓修的耳垂,完全一副安抚因受惊而啼哭不止的婴孩的模样。
虽然动作怪异了些,但事实证明,土法子还是有效的,谢桓修回神了。
只不过,回了神的谢桓修,看着书砚那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模样,一时间无言以对,干脆把头枕在了书砚的肩膀上,继续纠结他的。
谢桓修从季辕家回来之后,满脑子都是季辕那句,“谢桓修,倘若这次你没能中举,那么你我便终生不见,师徒情分也到此为止。”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师徒情,就跟父子情似的,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即便如此,谢桓修还是对季辕的话忧心不已,他看得出,季辕说这话,绝对不是吓唬他玩的。
之前书院小考失利,谢桓修为找了诸多借口,但他并没有被这些借口所真正说服。他心里清楚,现在所剩的不过是之前打下的基础罢了。
所以面对三个月后的乡试,谢桓修真是没什么底气,毕竟季辕口中的中举,不可能单单是考上举人,那么简单。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学业产生了怀疑,“书砚,我答应夫子去参加今年的乡试了,你说我能考上么?”
“能啊,天官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考不上呢。”别看书砚语气肯定,对谢桓修信息十足的模样。但他对乡试、会试并没有太多了解,甚至搞不清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单纯的相信谢桓修将来定是要做大老爷的,在这之前的考试,肯定也是难不倒谢桓修的。
这些谢桓修也清楚,季辕早年也曾教过书砚,季辕费尽心思也不过是证实了,什么叫“朽木不可雕也”,谢桓修自然也尝试过,如今只能庆幸,书砚到底不是个睁眼瞎罢了,常见的字总还是认识的。
谢桓修跟书砚说这些,图的就是个心里安慰罢了。
“那我要是考上了,你开心不?”
“开心。”书砚说完,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又用力加上一句,给谢桓修鼓气。
“你一定能考上的!”
谢桓修撇撇嘴,“呆子,说的好像你是考官似的。”说完,他又将自己的脸埋到了书砚的颈窝。
书砚虽然没看到,但他感觉得到,谢桓修笑了。
二人一路再无话,傍晚回到了他们家中。
第二天一早,谢桓修就去了书院。
他磨磨蹭蹭在谈夫子门口徘徊半天,最后眼瞅着要到谈夫子讲学的时间了,这才牙一咬,蹭着脚步进去。
谈夫子正坐在桌前读书,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正缓缓像他靠近的谢桓修。
谢桓修手握空拳,放在嘴前,干咳了两声,这才开口道:“夫子,学生回来了。”
谈夫子眼都未抬,直接打发谢桓修道:“哦,回来了那就去上课吧。”
“嗯,一会就去。”
见谈夫子没有想理自己的意思,谢桓修也不觉得尴尬。他人进都进来了,哪能不说完话就走呢。
谢桓修又往谈夫子身边凑了凑,踮着脚,歪着头伸长脖子看谈夫子在读什么。
“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为;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
谢桓修一打眼就认出了,谈夫子在看《淮南子》呢,见不是什么稀珍孤本,他心也落定了,觉着自己也不能算是打扰他。这《淮南子》指不定这谈夫子读的比他还熟呢。
这不,心一落定,谢桓修底气也足了,重新站好了身子,挺直了腰板,道:“夫子,学生准备参加今年的乡试。”
“嗯,挺好。”谈夫子仍旧没抬眼,漫不经心的抛出一句,“不过……你报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