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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真被送回公寓后,魏海月又把原野扔在了小区门口,南蔷等着他下车,但对方显然并没有这个自觉。
“我送你回去,刚刚说好的。”
南蔷咬着嘴唇看他,眼里装着猜测和戏谑:“然后呢?”
“然后?”
“然后我再送你回来?还是你打算用我的车把自己送回去呢?”
“是个好问题,我可以留下住一晚。”
南蔷盯着他,眼底的戏谑变成了警告:“魏先生,警方最近工作很忙,你都看到了。”
“我保证不打扰你的工作,只是一个良好市民,担心美丽的姑娘会被不法分子进行跟踪。”
“而进行的保护手段?”
“而进行的保护手段。”
拿他没办法,南蔷忍不住笑,投了降,“那你随意,客厅可没有多余的被子。”
警告无效,她向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南蔷和魏海月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三点,草草洗漱后她还是决定先给舅舅汇报一下工作。
因为工作性质特殊,李载柏往常这个时间点也都还未入睡。
魏海月端了杯凉水走过来挨着南蔷坐下,一手捧着漫画书一手揽着她。
耳机里传来中年男人沉稳而威严的声音。
“阿南啊,医院那边忙完了?”
李载柏猜测,这个时间点南蔷还打电话过来,必定是有事情想要汇报。
“嗯,舅舅,你还没休息吧?”
“还没有,手头上还有些资料没看完。怎么了,工作上遇见麻烦了吗?”
南蔷迟疑了一下,思考着这个麻烦应该怎么和舅舅说才好。
“许医生的手术还算顺利,不过现在他人还没有清醒过来。至于看诊资料,我和叶明真怀疑有可能是被人偷走了。”
那边的声音稍微提了一下,“偷走了?”
“嗯,而且舅舅,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巧合。虽然你常常告诉我们,不能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妄加猜测,但是我始终认为,有些线索单独看很难找到突破口,把它们放在一起说不定就能找到超出想象的可能。”
南蔷顿了顿,继续道:“就拿今天发生的事来说吧,我和叶明真讨论过,多年前田队长遇害,以至田晓甜装傻和医生被狗咬伤,病历被盗,这几件事之间是可能建立起某种关联的,只是我们眼下还没有找到那一条被隐藏起来,贯穿始终的线。”
“那阿南你告诉我,今晚医生被狗咬伤这件事,是不是人为的可能性就比巧合更大呢?”
意外还是人为,这并不是南蔷现在就能给出答案的问题。
毕竟每年全国都有上百万的人口被狗咬伤,死亡的例子也是千人往上走,何况咬人的还是这种大型护卫犬,它们对于陌生人的靠近本就是极具防御性的。
而且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今年虞市的油菜花开得特别晚,南蔷念书的时候曾听老师说过,春季油菜花开的时候就是人类精神病的高发期,这个说法/会不会对狗也同样适用?
感觉到女孩的沉默,李载柏不由地笑了一下,“阿南,不用思考太多,也别有太大的压力,天亮后和叶明真一起去趟安平乡,你们亲自去把这个答案找出来。”
南蔷也觉得自己今晚有些钻牛角尖了,她呼出一口气,应了声好。
公事说完了,李载柏却还想聊聊私事,他年纪虽不再年轻,但耳目聪颖,电话那头细微的声音让他觉察到南蔷此时并不是一个人在家。
“阿南,魏海月是不是在你身边上?”
“啊?”南蔷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自然就望了一眼身边的魏海月,她先前在听音乐所以戴着耳机没摘,魏海月应该听不到她和舅舅的对话,这会儿见她看过来,原本放松的神情一瞬发生了变化,嘴唇动了动,口型在询问她怎么了。
南蔷心虚地摇了摇头,魏海月并没有说话,舅舅是怎么发现的,她抬头看了一圈天花板,真怀疑李局长是不是在自己家里偷偷安装了监控。
还没来得及回答,李载柏在电话那头又继续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心里自有掂量,感情是一回事,但魏海月现在的身份,舅舅必须要提醒你······”
李载柏的声音压得很低,严肃的口吻但语气温和,南蔷心里发酸,她知道舅舅是在担心自己。
她和魏海月两个人,再也不能同小时候一样,仅凭喜好做事情。
曾经,少年少女们仗着青春无敌,犯了错误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去改正,但现在不同了,他们身上肩负着责任,他们不能再去做错误的选择。
挂了电话李载柏重新拿起桌上的手机,脸上的失望倒不是因为南蔷此时正和魏海月呆在一处,他盯着短信界面里没有回复的信息,脑海里不断响起“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机械的女声让他心烦意乱。
不回短信,起初他是以为对方不方便,可当自己到了曾经两人约好的会面场所,足足等了一个星期也没见对方露面,他不相信是自己的判断失误,那场火宅如果不是那人的手笔,又会是谁呢。
这个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却不同自己联系呢。
***
南蔷愣在沙发好半晌都没吭声,她端起桌上的杯子喝水,一不小心就把舌头给烫到了,水洒了出来。
“你慢点,还烫呢。”
魏海月在一旁看得万分心疼,他就着手把南蔷脸上身上的水渍抹抹开,“没事吧,身上烫着没?”又捏着她的嘴道:“啊,张开,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确认了没有大碍。
“你和舅舅聊了大半天,都说了些什么?怎么挂了电话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了。”
南蔷不想让李载柏的担心叫魏海月知道,拿手把他拍开,佯装抱怨:“还好意思问,都怪你赖着不肯走,舅舅问你是不是也在家呢。”
“我在又如何?”魏海月把身子倾过去,整个人将南蔷罩在沙发里。
“魏某一身清白,不杀人不放火,不沾黄赌毒,警察局长还不让人谈恋爱了?”
他不笑的样子旁人是会害怕的,但南蔷不怕,她笑着躲开男人的审视:“行了,不如何,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呢。”
“其实你舅舅说得也没错,我是有可能做坏事,那也是对你一个人。”
魏海月说得无意,原是一句玩笑话,听在南蔷的耳里却让她回忆起一桩旧事来。
高中有一年情人节,魏海月曾经翘课去找过南蔷,本该是一个所有小情侣都会开心的日子,但在那之前发生的插曲,却算不上是个好回忆。那甚至是两人相处多年里,难得的一个南蔷至今也不愿再回想起来的记忆。
细碎的情节慢慢地拼凑,少年魏海月在十七、八岁的夏夜拨通了南蔷的电话,那是一部便宜的小灵通,没有其他更多的功能,只是为了方便两人平时联系才买下的。
电话的音量调得极小,像是蜂鸣,因为怕被外婆听见,屏幕发出闪烁蓝光的一瞬间,南蔷就已经将卧室的门关牢了。
“小方言,你在干嘛呢?”
南蔷声音压得极低:“没干嘛,就在家呆着呢。”
“想我吗?”
她没回答,书桌上的一面镜子里却映出了一张唇角翘起的笑脸来。
“想的吧,你想我的吧,嗯?”
“才不想······”
“切,说谎话的人要吞一千根针的,这你都不晓得吗。”
南蔷沉默了,她的确在说谎,她真的好想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