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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之后,大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在外地工作的同学纷纷回到他乡,南蔷和魏海月也同样投身到眼下的工作。
因为谢阳桥还在休养,这段时间南蔷干脆把花店关了起来,门口挂着个小黑板,写明请假不再接单。
早上她先去了一趟医院,谢阳桥脸上挂彩,倚在枕靠上正在吃小护士喂过来的一牙苹果。
两个人年纪都小,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看起来竟像是在谈恋爱。
南蔷的身影出现在病房,谢阳桥看见来人有些慌张,一不留神就把舌头咬到了,他捂着脸皱成一团。
南蔷今天穿了一件缀着流苏的虾粉色套头衫,下身依旧是水洗蓝的牛仔裤,脚上一双黑色小短靴,看起来年轻但不失成熟。
工作期间,南蔷大多数时候都是裤装,因为怕有突发事件会不方便,有时候直接就是运动衫加一双球鞋,马尾扎起来,十足一个大学生模样。
小护士发现有人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拍了一下男孩的肩膀悄声问:“你姐姐呀?”
谢阳桥抬头去看,眼睛亮了一瞬,又暗了下去:“南姐,你怎么来啦?”
语气里有愧疚,有尴尬,还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听陈队提过,南蔷发现了钥匙扣中的玄机。
“好些了?”
“嗯,差不多已经好了。”
南蔷把手中的白粥放在一旁的桌上,意思小护士先出去,自己有话要同阳桥讲。
“早上熬的白粥,待会趁热吃。最近局里忙,我把花店暂时关了,你就好生养伤,等好全了,就回陈焱队里去吧。”
陈焱带的队是田琛下面的一支刑侦小分队,其实早在田琛昏迷前,他就要求过调动到闲职部门,李载柏担心他是因为腿伤不便自然就没同意,后来好说歹说便成立七支小分队。领导人依旧是田琛,只是这样一来,任务分散下去,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就少了大半。
七支小队负责的城市区域不同,若没有重大案件他们平时不常回总局,南蔷这句话态度明确,她以后是不想再同谢阳桥深交了。
男孩一下惊住,手里的苹果也不吃了,嗫喏道:“南姐,你,你不要我了?”
“嗯?”
“给你放窃听器是我不对,我道歉,但那是陈队······他说怕你有危险,又担心你会拒绝,所以才叫我这样做的。”
南蔷不语,陈焱给所有人的解释一模一样,但她心里并不认同这个说辞。
自从魏海月回到虞市,陈焱整个人都开始不对劲了,有时候南蔷看他,甚至觉得在看一条随时准备发疯的野狗。
“我没有怪你,只是现在有案件要调查,花店分不开心,而且我去那里本来也是他们当初为了······”
后面的话南蔷没说,为了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如果说那是一个专程为了魏海月而设的局,那么现在也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你实习任务本来就是分到陈焱下面的,现在回去没有什么不对,陈焱在警校时就表现出色,在几个小队中业务水平也很高,他会是一个好师父,你跟着他能学到不少东西。”
“南姐······”
“好了,我还有事要回趟局里,你自己在医院好好养伤休息吧。”
她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她怎么可能放任陈焱安置一个眼线在自己身边呢。
医院不远处有一个轻轨站,南蔷走下地下通道,入口处是一个卖报的小贩。
人流经过,他就随便叫卖一两声。
“新商报,人民晚报,青年报,虞市日报······买份报纸吗老师?”
南蔷从他的小摊前路过,看了一眼。
脸上布着刀伤留下的疤痕,小贩的右眼球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挖掉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窟窿,只剩下左边的一只还在转来转去。但凡正常人,瞧见了都是会害怕的。
看起来比自己年长很多,应该是父母辈的年纪。
南蔷见几个孩子远远避着他,有些路人还在小声议论,她的脚步顿了顿,于是又走了回去:“麻烦给我一份商报吧。”
那小贩捡了一份平整的报纸递过来,手上接过南蔷的零钱,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
南蔷并不介意对方盯着自己看,坦然地笑了一下。
那小贩也跟着一笑:“谢谢你,好心人。”
南蔷摆摆手:“生意兴隆,再见。”
回局里需要转一趟车,南蔷掏出几枚硬币投入售卡器,过了安检确定了一下方向。她并不常坐这种交通工具,但轻轨站客流量很大,她可以借机观察一下人群,也算是日常学习的一部分。
上系统课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每一个人都是有特性的,但也有其相似的地方,了解人类的某些特征,和经历某些相同事件后做出来的反应,这对警察研究犯罪人员的社会心理能有不少的好处。
轻轨驶动,沿着江水拐弯,穿过高桥,楼房,半山的植被,疾驰起来。
这个时间段是工作时间,车厢里大多都是拥有闲时的老人,带着孩子的家庭妇女,没有课程溜出校门逛街的大学生,还有一些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
南蔷在车厢里走动,看似在赏江景,实则想听听他们在谈论些什么。
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在向同伴抱怨开销,她的眉毛轻轻挑起,语速不慢,吧啦吧啦倒豆子一般:“奶粉,尿不湿最近又涨价啦,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昨天孩子他爸给我买了一只新包,可贵可贵了,我说不要吧,他偏要买。哎,你们家女儿穿的什么,哪家牌子的衣服啊?我给你推荐一家店吧,贵是贵了点,但是真心好看的!”
听起来像抱怨,实则在炫耀,再看她身边的那位同伴,只是应和的笑笑,脸色不太好。
南蔷猜想两个女人的家庭经济条件也许差距不小,她装作不经意地扫过一眼,一位身上都是名牌,一个看起来虽然得体,但材质样式已经跟不上潮流。
“哎,你说咱们这以前的老同学,是不是各个都混得很好啊,女强人什么的,是不是,也就我这样的,只能靠着老公在家带带孩子了。”
看来不是朋友,想必是在路上偶然碰见,老同学什么的嘛,有些人总会有些攀比心的。
南蔷走向另一节车厢。
“喂,老赵啊,下午去公园喝茶呗,我把象棋带上。”
打电话的是一个老头,嗓门大得令人侧目,有几个年轻女孩子悄悄皱眉,脸上带着一丝不满,但很快又藏了起来。
“啊,你说什么,哎哟我耳朵不太好,听不见!”
南蔷有些想笑,似乎人们都有一种惯性思维,自己听不清的时候下意识也会认为对方听不见,不自觉地就会把音量不断拔高。
“你这话是不是真的啊,老李头中毒了?怎么中的毒,吃多了杏仁!你跟我鬼扯哦,杏仁怎么会中毒。是我送他的没错,我吃了怎么就没事,骗人的骗人的,肯定是输不起棋,不敢来了吧!”
南蔷背过身去,怕老人发现自己在偷笑,但她并无恶意,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只是可惜自己家中竟是一个老人也不剩了。
以前外公也是很喜欢象棋的啊,外婆也会将杏仁烘烤后分给她和外公一起吃,那时候的日子,真叫人不忍回想。
“尊敬的乘客,您好,前方到站工业坊,列车将打开右侧车门,有到制造工厂的乘客请在这里下车······下一站,九洞,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列车停靠在工业坊站,车门打开,南蔷再过几站就需下车换乘,于是主动挪到了车门口。两个男孩子迎面朝她走过来,穿的都是统一的工服。
“怎么回事,老板怎么突然叫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