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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看着皇后的神情不对,惊觉不好之后,再想起身,从双脚开始感觉到了一阵麻痹,这种麻痹感从世宗感觉到开始,蔓延地很快,不过眨眼的工夫,世宗连张嘴说话都做不到了。
皇后望着世宗笑,“你凭什么杀我项氏满门?没有项氏哪里有你的今天?”
世宗望着皇后的眼神愤怒,多年的夫妻做下来,他早已忘了在皇后面前也要提防。
皇后把酒壶里的酒几口喝尽了,跟世宗说:“白旭尧这是你欠我的,你连我们的儿子都要杀,我不能再留你的命了。”
世宗想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太子,我怎么可能杀自己的儿子?只是这个时候,他说不了话。
皇后走到了世宗的身边,看着世宗的目光逐渐变得迷离,这个人她现在到底是恨还是爱?皇后说不清。她如今老了,就算年经时,也不是什么红颜美人,白旭尧也不是当年那个瘦弱清俊的少年了。皇后看着世宗的脸,时光对这个男人是宽容的,他们十几岁时成亲,转眼近三十年,世宗的脸上只眼角处多了几道浅浅的细纹,岁月风霜,在这男人的脸上只留下了这点痕迹。
当年项氏的嫡长小姐,在遇上十一皇子白旭尧之前,平生最大的愿意是与兄长们一起,有朝一日能追随父亲叔伯们策马驰骋沙场,直到她十四岁时遇上了白旭尧。也许如今的世宗已经不记得了,不过皇后却清楚地记得他们初遇时的事。冬季的京都城下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她在帝宫的燕来阁里,看见了一群年轻皇子中唯一一个还穿着秋衫的少年。
有些事情如同命中注定,那时的燕来阁里,赐宗皇帝的皇子们或温文或英武,龙子凤孙个个都是周身的皇家气派,项大小姐一眼看到的却是在角落里,无人搭理,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皇子的白旭尧,一眼之后,项大小姐的目光此生再未离开过。
“为何你要这么对我?”皇后问世宗道:“能共苦却不能同甘?”
世宗的双眼几乎要冒火。
皇后靠着世宗坐下,将脸贴在了世宗的胸前,“当年我父帅不允我嫁你,说你不是我的良人,可是我没听父帅的话,硬是嫁了你。白旭尧,你说现在我父帅会不会在九泉之下笑我?笑我当年不听他的话,最后落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世宗的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像是痰涌。
中宫的正殿里,此时烛光微弱,投映在两个靠在一起坐着的人身上,为帝后二人的周身平添了几丝暖意。
“就这样吧,”皇后跟世宗说:“我无心再与你这样下去了,你是我项芸的,爱也好,恨也罢,你只能是我一人的,所以白旭尧,我去走黄泉路,怎能不带你一起去?”
火从帝后二人的脚下燃起,很快就照亮了整座中宫大殿。
世宗不想死,他听见死死抱着他的皇后在哭,那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襟,落在他的胸膛上,冰凉一片。世宗突然就又感觉,自己到了此刻好像也不怎么恨皇后了,皇后记得的当年,世宗也记得,只是那些当年的事在世宗的记忆中并不美好,那不是一个少年对一个少女的爱情,而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做的算计与妥协。
也许自己与项芸应该是这样的下场吧?世宗在昏迷之前在心里想着,他跟这个女人说过,此生要同生共死,所以此刻皇后杀他,也是应了他自己的誓言吧?
殿外的人冲开了殿门,殿内的火光让每个人脸上的惊恐之色无所遁形。
安锦绣在睡梦中被袁义叫醒,还没睁眼,就听见了窗外震耳欲聋的惊雷声。
“主子,中宫殿出事了!”袁义难得一脸惊慌地跟安锦绣小声叫道:“现在宫里都在说,皇后弑君,圣上已经被烧死了。”
安锦绣愣了片刻,突然就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主子!”一个千秋殿的太监门都没敲就从外面冲了进来,跟安锦绣喊道:“玄武营的军队杀到宫门这里来了,说是他们要清君侧!”
京都城主要是由四军营拱卫,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安锦绣看着这惊慌失措地小太监道:“你别慌,确定是来的是玄武营?”
“是,娘娘,”这小太监打着颤跟安锦绣说:“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你先出去,”袁义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娘娘的话都不要开千秋殿的大门。”
“是,”这小太监得了袁义的命令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玄武营的将军是杜简,”安锦绣跟袁义道:“他是项家军出身,看来皇后要拼着弑君的罪名立太子为帝了。”
袁义伸手把安锦绣的手一拉,说:“主子,这是个好机会,我护着你和紫鸳偷跑出去,我们一起去找将军他们,然后远走高飞。”
不管最后是谁登上帝位,料想新君要想坐稳这个以世宗暴死为前因的帝位都要费上不什么的心力,不会再有心思来抓他们这些逃出皇宫,对他无害的人。
“我只怕圣上没有死,”安锦绣说道:“一定要确定他死了。”
“那,”袁义说:“那我去中宫殿看看。”
“算了,”安锦绣起身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