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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不答应?”
答不答应?
韩铖的目光微微抬起,但看在眼里的却是一席随风而动的幕篱。
他知道在这张幕篱背后,是燕文素也许一辈子都恢复不了的脸,他其实并不在意,对他来说,这一生,再绝丽的颜色都抵不过曾经岁月里的那匆匆一瞥。可是,他不在意并不代表燕文素不在意!
没有得到韩铖的回答,燕文素突然抬手,一把掀开了脸上的幕篱,猩红的眸子如火子般灼灼的瞪视着韩铖,“韩铖,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这张脸,你看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能叫我放过那个小贱人吗?”
韩铖抬手,试图安抚燕文素激动的情绪,只是,他的手还没靠近,便被燕文素一把打了开去。
“你不肯亲自动手,没关系。”燕文素垂了眸子,冷冷说道:“但府里的暗卫交给我,你不许阻拦。”
“文素,”韩铖扯了扯嘴角,给了自已一抹嘲讽的笑后,哑声说道:“不是我不答应,而是……”
燕文素目光直直的盯着韩铖看。
“你还记得我上回受伤的事吗?”韩铖问道。
燕文素点头,满目恶毒的说道:“如果那天,你不出手相救……”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韩铖打断燕文素的话,轻声说道:“我当天并不是被刺客所伤,而是被容锦所伤。”
燕文素猛的抬头朝韩铖看去,哆嗦着嘴唇问道:“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是容锦拉弓搭箭射伤的我。”韩铖自嘲的说道:“当时,我跟燕离打得难解难分,她趁机射伤了我。”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你叫我怎么说呢?”韩铖叹了口气,起身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凋落一地的树叶,“半个临潢府的人都知道,她容锦是我韩铖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当日她遇刺,我若不在场便罢,偏偏我却在场。不但在场,还袖手旁观目睹她被人围杀,我要是说出伤我的人是她,你觉得这话谁会信?”
燕文素张了张嘴。
她想问,你那天为什么要跟出去,但最终,却是话声一转,轻声问道:“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韩铖转身,“文素,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燕文素看向韩铖。
韩铖脸上忽的便绽起一抹难以言说的苍凉,“我们杀不了她!”
“不可能,”燕文素尖声喊道:“我不相信,在这北齐,在这临潢府,还有你杀不了的人!”
韩铖才要开口解释,门外忽的响起音棋的声音。
“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
韩铖与燕文素顿时交换了个眼色。
韩铖更是抬头看了看多宝架上的沙漏,错愕的道:“都这时辰了,宫里怎么会来人?”
“莫不是皇兄那出什么事了?又或者是……”燕文素那看不清什么肤色的面孔突然一变,瞳孔一紧,颤了声问道:“难道是大殿下他不好了?”
韩铖对上燕文素紧张的眸子,悄然的撇了目光。
他并没有告诉燕文素,燕翊他只怕再也好不了。一则,是因为那些日子燕文素和韩华母女俩都昏迷不醒,二则,却是因为皇帝有所嘱咐。
“我去看看吧。”韩铖说道。
燕文素点了点头。
反正她要说的都说了,而她也知道了,韩铖是不会阻止她对容锦那个小贱人动手的。
待韩铖离开后,燕文素高声喊了外面当值的音棋进来,“你去看看,来的是谁,宫里又出了什么事。小心,别让王爷发现!”
“是,娘娘。”
音棋退了下去。
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音棋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娘,宫里出事了!”
宫里出事了?
燕文素抬头看向音棋,“出什么事了?”
“好像说是大殿下没了!”音棋颤着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
燕文素猛的拔身而起,如同癞蛤蟆一样的脸因为太过激动而越发的扭曲变形狰狞的让人望之生惧。
音棋狠狠的捏了一把自已的大腿,才阻止了她想要后退脚。
她垂了眸子,颤着嗓子再次说道:“来的是李青李公公,跟王爷说,大殿下没了,奉了皇上口谕,请王爷即刻进宫。”
燕文素“扑通”一声跌坐在身后的榻上,目光怔怔的看着音棋,喃喃自语的说道:“怎么可能呢?不是说已经好了吗?怎么就会没了?怎么可……”
“王爷回来了。”
门外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音棋连忙退到一边,她才刚刚站稳,韩铖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燕文素抬头朝韩铖看去。
韩铖对上燕文素惊疑未定的目光后,淡淡的睃了边上低眉垂眼的音棋一眼后,开口说道:“你都知道了吧?我现在必须立刻进宫,我已经让人去喊思儿了,也跟陈贵说了,我不在,王府里的事一切听从思儿和你的。”
燕文素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在听到韩铖的话后,越发跳得没了章法。
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走到韩铖跟前,张嘴问道:“不是说人已经好了吗?怎么会突然就没了?难道是被韦……”
韩铖虎目一抬,锐利的盯住了燕文素,便也成功的堵住了燕文素未尽善尽的话。
“音棋,你去准备本王进宫的衣裳。”
“是,王爷。”
音棋三步并作两步退了下去。
韩铖这才对燕文素说道:“大殿下其实一直就没好,花神医不过是让他睁开了眼,但他的意识和肢体却一直不曾恢复。”
“啊……”燕文素抬手捂住了嘴,瞪了韩铖看,“可是,皇兄明明……”
“皇上的意思是借大殿下这件事逼韦氏出手,不然,我也不会和郧国公联名上书请求皇上立大殿下为储君!”韩铖打断燕文素的话,飞快的说道:“眼下看来,应该是东宫那边动手了,我现在即刻进宫,我若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记得紧闭王府大门,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别管,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燕文素还没从一系列的消息中醒过神来,脑子里好似什么都想了,又好似什么都没想,明明有很多的话要问,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韩铖说什么,她便只管重重的点头,一迭声的答应,甚至连她要对付容锦的事,这一刻都给扔到了脑门后。
不多时,韩铖匆匆换了一身衣裳,随同悄然来府的李青李公公急急忙忙的进了皇宫。
而此刻的皇宫,已经不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简直可以用人仰马翻来形容。
明光殿。
燕正天坐在上首,低垂的眼眉掩尽了眸中的幽光。
在他的下首,坐着的是贺兰氏。
任谁看到眼前的贺兰氏时,也不会将她与那个雍容典雅的淑妃娘娘联系在一起。
此刻的贺兰氏在经过最初的撕泼打滚痛绝心肺后,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般没有生气的呆坐在那,红肿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绝望和茫然。
翊儿死了!
她曾经以为会是她这一生的依仗的人,没了。去另一个世界了!
这样也好,在那个世界,应该会有一个全身心爱着他的父皇吧?会有一个能护着他的母亲吧?
寂静的夜,不知道哪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厉的吼声。
怔怔无语的燕正天和贺兰氏突的便一个激凌,从各自的世界里醒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贺兰氏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只是,她才张开嘴,却发现喉咙干裂的如同被刀割过一样,嘶哑的嗓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阿馨,”燕正天对上半张着嘴如泥塑木雕的贺兰氏,抿了抿嘴后,缓缓开口说道:“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呵……”
贺兰氏忽的便轻轻笑了一声。
她还年轻?
她还会有孩子的?
她已经四十一岁了,要是能生,早就生了!
对上贺兰氏那哭还难看的笑脸,燕正天脸上忽的便火辣辣的,好似被谁给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一样。
他想也不想的撇开了眸子。
“皇上,我总觉得翊儿他还没走,他就在这屋子里看着我们。”贺兰氏忽然开口说道,粗哑的声音,好似嗓子被沙纸打磨过一样,说不出的难听刺耳。她却浑然未觉,而是顾自说道:“皇上,翊儿他不会原谅我这个娘亲的吧?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
“阿馨!”燕正天原本尚有几分悲戚的脸,在听到贺兰馨的这一番话后,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厉声喝斥道:“你胡说些什么?”
贺兰氏抬头,虽然被喝斥,但她脸上却没有该有的恐慌和害怕。有的是一种为人母丧子的莫大的悲伤和绝望。
对上这样的一张脸,燕正天便是有再大的火,倾刻间也散了。
他沉沉的叹了口气,双手重重的撑了把椅子站了起来。
一边侍候的童喜连忙伸了双手去相扶,却被燕正天给摆手拒绝了,看了眼外面沉沉的夜色,算着这个时候,消息应该已经传到椒房殿,韦氏她很快就会赶过来了吧?
“你下去,让人将人好生看紧了,若是出了一点差池,朕将你凌迟!”
童喜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应了一声,匆匆退了下去。
燕正天又摆了摆手,殿内侍候的其它宫人便相续着鱼贯而出。
这个时候,燕正天才拾步,缓缓走至贺兰氏跟前,他抬手攥住贺兰氏僵硬的像块石头一样的身子,压低了声音,目光像钩子一样的盯着贺兰氏,一字一句说道:“阿馨,翊儿是我们的孩子,你应该知道,他宁可尊严的死去,也不愿这样毫无尊严的活着。他不会怪我们的,不会的!”
贺兰氏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目光怔怔的看着燕正天。
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吗?
神医也没有一定就说翊儿不能好转,不是吗?也许一年,也许二年,她的翊儿就能恢复过来呢?可是,可是他的亲生父母却放弃了他,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把他弄死!甚至做起了帮凶!
贺兰氏摇头,干涸的眼睛再度流出了滚烫的眼泪。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贺兰氏摇着头,眼泪溅落在燕正天的手上,如同烧得正旺的火子烫得燕正天面孔几欲扭曲,差一点便一掌拍在贺兰氏的头上。
“阿馨,你听我说。”难得的,燕正天没有用“朕”这个字,“翊儿已经没了,你不是恨韦氏,恨她和她的那个孽种吗?那就打起精神来,翊儿不能白死。”
翊儿不能白死!
贺兰氏在听到这句话时,如同塞了一团棉花一样的脑子里瞬间清明过来。
是的,她的翊儿不能白死。
既然,她的翊儿都死了,那么,他们又怎能还活着?
贺兰氏肿胀的眼睛射出一道凛厉的光芒。
那种疯狂的誓要毁灭一切的光芒,没有叫燕正天觉得惊惧,反而让他长长的吁了口气。
还知道恨就好!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绝不戏许功亏一篑 。
“皇上,皇后娘娘到了。”
门外响起小内侍的声音。
燕正天攥了攥贺兰氏的手,待贺兰氏点了点头后,他这才站起身,走回身后的椅子重新坐下,略抬了声音,对外面说道:“宣。”
很快,韦皇后带着宫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一进大殿,眼见殿内只有燕正天和贺兰氏,她圆圆的眸子几不可见的眯了眯,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屈膝福礼,“臣妾见过皇上。”
燕正天摆了摆手,免了韦皇后的礼。
一侧的贺兰氏紧接着上前,“见过皇后娘娘。”
韦皇后摆手,同样免了贺兰氏的礼。
她下颌微抬,神色倨傲的朝燕正天走去,在燕正天的左下首坐定后,这才轻声问道:“听来传话的公公说,翊儿他……”
燕正天点了点头,接了韦皇后话,沉声说道:“是的,翊儿他没了。”
不管内心有多高兴,但韦皇后脸上还是适时的生出一抹戚然,她抬目看向贺兰氏,轻声道:“淑妃妹妹还请节哀顺便。”
贺兰氏默了一默,抬头,目光突然就像钉子一样,狠狠的钉在了韦皇后的脸上。
韦皇后才侧身与燕正天说着“不是说人已经好了吗?怎么突然就……”,话没说完,感觉到贺兰氏的目光,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韦皇后不由自主的便心头猛的一紧。忖道:贺兰氏讨厌她,这不是什么密秘,但这样毫不掩饰的敌意,却是有史以来第一回,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说,因为燕翊死了,她便打算破罐子破摔,决意与自已翻脸?
一瞬间,心头涌起千头万绪,以至于旁边燕正天说了什么都没听清,直至耳边响起燕正天略带恼意的的“皇后,朕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
韦皇后才醒过神来,她连忙抬头朝燕正天看去,抱谦一笑,轻声说道:“皇上,臣妾……”
只是,她的声音被殿门外一道尖厉的慌乱的声音给打断了。
“皇上,不好了,长芳殿那边出事了!”
长芳殿出事了?
殿内除了此刻一门心思都在想着要怎样替燕翊复仇的贺兰氏,燕正天和韦皇后俩人的目光一触即开,下一瞬,燕正天缓缓站了起来,皱了眉头,语带不悦的说道:“童喜,外面是怎么回事?”
燕正天话声一落,童喜带着个小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
才一进来,小太监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才该死,惊扰圣驾,请皇上责罚。”
燕正天摆了摆手,对童喜说道:“你问问他,长芳殿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一惊一乍的还怎么当差。”
“是,皇上。”
童喜便转身对小太监轻声问起话来。
而上座的韦皇后垂着眼,一脸的平静,看似不动声色,无悲无喜,但仔细看,却能看见她搁在膝上的保养得当肉乎乎的手,正用用尽了全身力气似的紧紧攥着。
长芳殿住着谁,这殿内的人谁都知道。
长芳殿出事了,意味着什么,大家也都知道!
可是,长芳殿到底出了什么事?
韦皇后有一种如同置身汪洋大海,无着无落,她眼睁睁的看着滔天巨浪向她扑来,但却无能为力,任由浪涛将她淹灭的感觉。
这是一个阴谋!
几乎是一瞬间,韦皇后脑海里便闪过这个念头。
燕翊的死,长芳殿出事,都是一个阴谋。
只,她却不能确定,这个阴谋是为她而设,还是为与长芳殿一墙之隔韶庆殿那位而设。
而坐在韦皇后身侧上首的燕正天,同样眼眸低垂,只是不同于韦皇后的揣度不安,燕正天无悲无喜的眸子里,若是仔细看有一簇幽幽的火花在跳动。扶着身侧龙椅的手,更是几番松紧交替。
这一幕落在了解他的人里,便会知道,燕正天心里此刻并不似他看起来那样平静!
燕正天确实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