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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母紧张的握着我的手,系好了安全带。
云霄飞车开始晃动的一刹那,我心情很平静,倒是李母大声的问:“允锦,这安全带能经的住我的体重吗?!”
“没事,经的住!”迎着风,我大声的回答。
我想我的心可能真的死了,以前常听同学说坐云霄飞车有多么的刺激,又有多么的紧张,可是直到耳边传来一片尖叫呐喊声,我的心也感觉不到任何的起伏和波动。
在一片尖叫声中,听的最清楚的莫过于李母的声音,像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听的我惨不忍睹。
终于云霄飞车缓缓的降落,我盯着左侧的李母,她已经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两只手使劲的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一点不刺激。”我站起身,有些失望的去抚她下去。
李母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她双眼复杂的直视着我,好半天才说:“你……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呵,我就是来受刺激的,关键愿望没实现啊。
“这个不好玩,咱们换个。”我瞄了瞄附近的其它娱乐项目,纠结着哪一个才能把我的心刺激的起死回生。”
“要玩你玩啊,打死我也不奉陪了!”李母面色惊恐的瞪着我,指着身后的云霄飞车说:“这玩意小时候慕承外公怎么哄我都没敢坐过,允锦,我对你真是够好了……”
我掏出纸巾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笑着说:“我也没说你对我不好啊。”
待她情绪稍稍平复,我又说:“既然好就好到底吧,咱们到哪边去坐过山车好不好?”
“不好!”这一次,她回答的干脆利落。
“我保证玩了这个啥也不玩了,晚上陪你去做保养,明天陪你打麻将,后天陪你吃晚饭好不好?”
这个条件貌似有点诱人,她苦苦的挣扎,最后凄凉的说:“我担心我挺不住。”
“没事,挺不住还有我,我给你力量。”我继续邪恶,明明得罪我的是他儿子,我怎么非得折腾她呢?
李母经不过我的软磨硬泡,再一次的妥协了,我没想到过山车竟然会比云霄飞车坐起来有感觉,最起码我的心也多多少少受了点刺激。
连我都能受点刺激,可想山车停下来后,李母是何状况了……
我盯着面前虚软无力的她,以为过一会就缓过来了,于是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说:“好了,不玩了。”
以我的力道根本拉不起她,李母自己双腿无力根本起不来,她眯着凤眼对我说:“再玩,玩不起了……”
下一秒,她就那样晕了过走。
我一下子晃了手脚,没想到李母竟然坐个山车也能晕过去,心里想着,这下事情搞大了,要是她有个什么不测,李慕承新仇旧恨更不会放过我了!
老马几乎把车子开的飞了起来,到了医院护士们紧急把李母推到了急救室,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心一直在颤抖。
拉着李母跑到游乐园去折腾,就是想看看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感觉,坐了云霄飞车和过山车没达到目的,如今李母进了急救室才让我的心有了深深的紧张感,如果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我有感觉,那这代价未免付出的也太大了……
“夏小姐,要不要通知李先生?”老马向我走过来,征询我的意见。
“你通知吧。”我回答的声音极小,这个时候,我哪还有勇气通知李慕承。
半小时后,事隔一周我终于见到了李慕承,却没料到是这种场合,并且是因为这种事。
“怎么回事?”他走到我面前,像个陌生人一样质问我,眼神淡漠。
“我们玩过山车的时候她晕了。”
“山车?”他眉头一挑,“她有高血压你还让她去玩过山车?”
高血压……心里即震撼又内疚,我哪知道李母有高血压,她又没跟我说过,如果我知道了,我不会这样邪恶的。
难怪她会说怕自己挺不住,原来她是早有预料。
“我不知道……”一句我不知道,就想为自己开脱,李慕承深邃的双眸寒冽的盯着我,“你折腾人的本事有增无减。”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刺的我心微微一麻,但并不痛,我是喜欢折腾人,但对象只有他。
“家属呢?”在我们尴尬的互相凝视中,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
“她怎么样了?”我箭一样的冲过去,比李慕承还紧张。
“心脏受了点刺激,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再受刺激了。”
医生交代完后,与另一名医生向值班室走过去,边走边嘀咕:“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去玩什么过山车,真是拿命开玩笑……”
惭愧至极,我怎么能让李母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李母转到VIP病房时,还没有醒过来,我一直坐在她身边陪着她,李慕承待了一个小时后竟无声的离开了。
他竟然就那样离开了,不是因为他对母亲不关心,而是因为他难道不觉得他应该跟我说些什么再离开吗?我们什么时候竟陌生的到了这种地步?陌生的连句再见都不用说?
中午没心情吃饭,下午三点李母终于醒了,我一看到她睁开眼,内疚的抱住她说:“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高血压,你骂我吧……”
她虚弱的笑笑,摸着我的脸颊说:“没事,没死就行。”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她摇摇头,意兴阑珊的说了句:“等会吧,现在不太想吃。”
我抚她坐起身,倒了杯开水递给她,然后说:“慕承来过了,等了很长时间你没醒,他公司有事先走了。”
我想让李母心里好受点,就挑着能安慰她的话说,她听了我的话,表现的很平静。
“允锦,你和他吵架了是吗?”
李母一句突兀的话让我有些慌乱,极力掩饰脸上的不自在,解释说:“没有的事,我就是心血来潮。”
“是因为郑尔岚吧?”她继续追问,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解释。
李母才从急救室出来,我不想因为我感情上的问题再困扰她,一心只想让她养好身体。
“允锦,你骗不了我的,你虽然很喜欢撒谎,可你并不擅长掩盖。”
这一句话仿佛直戳我的心底,从来没有人会将我看的如此彻底,包括我的父母。
我决定不再瞒她,况且,坦白是早晚的事。
“阿姨,我想离开慕承,我有些累了”声音黯淡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我有些迷茫。
“我果然没有猜错,是因为郑尔岚是不是?”她一把抓起我的手,情绪颇为激动。
我点点头,尽管不想提到她,可这是事实。
“太令我失望了!”她突然厉声训斥我:“人家才刚出现,你就想着消失了?”
“我能怎么办?任何的挑衅或威胁我都不在乎,可是问题出在慕承身上,悲哀的不是郑尔岚的出现,悲哀的是我发现我爱的人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爱我……”
想起那一晚,他决绝离开的背影,以及今天再见时的冷漠,我觉得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了。
“不管问题是出在谁身上,你不争取先放弃,就是懦弱的表现,枉我这么看好你,你果然比郑尔岚容易放弃多了!”
我听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源于我对李慕承和郑尔岚的过去一无所知,因为什么相遇,又因为什么分开,就像一个谜,一个我想知道却没人愿意说的谜。
“允锦……”放软了语气,她像是忠告又像是劝慰:“爱情是一场不分输赢的战争,如果你临阵脱逃,那么等于是不战而败,你希望像我这样吗?像我这样一个人孤单的过一辈子吗?离开了慕承,你还会再爱上别人吗?”
她一连反问了我好几句,我无从回答,虽然这样懦弱的我连自己都讨厌,可我真的有些累了,我根本就看不到未来,李慕承好比那沧海,我站在隔岸处,沧海的另一头,根本无法让我期待……”
“我劝你不要放弃,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只是不想让你留下遗憾,允锦,我不勉强你,再给慕承一点时间,也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吗?不到紧要关头,不要轻易放弃好吗?就算……是阿姨求你了。”
我抬起忧伤的双眸,哽咽道:“只怕到最后伤了的仍然是我的心。”
眼泪无声滑落,我告诉李母:“曾经一个占卦先生说过,我是一个对爱执着的女人,我这一生感情十分复杂,会被爱囚的很深很深,当时我不理解,现在我终于有些明了,虽然他的话不能完全当真,但若是真的,那个囚我的人,一定是您的儿子。”
李母有些震惊,但眼神继而平静。
“任何事都是没有绝对的,姻缘都非天能注定,一个占卦先生的话你又岂能当真,如果你一直记着他的话,你会一直往相反的方向走,直到有一天,你一回头,才发现你的爱再也寻不见。”
她的话不无道理,只是我想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那么不喜欢郑尔岚,而倾向于我,甚至听到我要放弃不惜苦苦的求我留下。
“如果慕承选择了别人,我再坚持也是枉然。”一句话决定了一切,哪怕我不放弃李慕承,如果他放弃了我,我依然还是得走。
“没人比你更适合他。”
“林……”我刚想提到郑尔岚,她迅速打断:“那个女人,是最不适合他的。”
一个人总有他适合或不适合的人,只是李母又怎么知道谁才是适合或不适合李慕承的人呢?就算是她亲生的又怎样,感情的事谁也垄断不了。
“允锦,听我一句好吗?不要轻言放弃,最起码在慕承还没有做出选择的时候,不要这么轻易就逼他做出选择好吗?”
心里很矛盾,很挣扎,在去与留之间,一筹莫展。
“你让我陪你坐云宵飞车,陪你玩过山车,我明知自己可能挺不住,也为了让你高兴而向你妥协,难道让你对我妥协一次就这么难吗?”
在李母迫切而犀利的眼神下,我终于妥协的点了头。
一切随遇而安,这一次我就当是为了李母坚持着,以后的日子里,我会让自己学会不在乎,如果没有人在乎我,我为什么要去在乎别人?
李母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第四天来接她出院的竟然是李慕承,这三天里,他一次没来过,只是打过两回电话,也许他不是不想见他母亲,他不想见的只是陪着他母亲的我。
我们已经有好多天没再说过话,看到他的一瞬间双眼一片模糊,我故意站在医院的过道里,眺望着窗外,这样就不会让他看到我忧伤的双眸。
他把母亲抱上了车,老马跟着后面拿东西,我没有跟过去,片刻后老马折回身对我说:“夫人在等着你呢。”
恩,我点头,使劲拍着僵硬的脸颊,努力装作无所谓,既然有人看起来无所谓,我一定要比他看起来更无谓。
站的有些久刚迈开步伐,腿一阵痉挛,我竟然抽筋了,顿时痛的蹲下身,眼泪夺眶而出。
坐在了地上,双手搂着小腿使劲的揉捏,哪知越捏越痛,像故意不让我走一样,持续的痛着……
“怎么了?”久违的声音,我抬起头,迎上的是李慕承深邃的双眼。
继续揉着小腿,我不想解释任何,片刻的沉默后,他蹲下身,或许是知道了原因。
他双手握住我的小腿,使劲的拉直,我痛的紧咬着牙,眼泪更是无法抑制的迸出眼眶,腿虽痛,心更痛。
疼痛感渐渐的消失,我慢慢缩回腿,李慕承站起身,居高临下的说:“抽筋的时候,越这么抱着越痛,伸直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话明明是关心的话,可他去说的丝毫不带感情。
用力的站起身,我亦步亦趋的向医院外走去,李慕承留给我的只是俊挺的背影,若放在以前,他应该是抚着我的,那些原本以为不会改变的东西,终是抵不过郑尔岚的出现。
“允锦,怎么才来?”李母眉头轻拧的望着我,继而转向李慕承,查看我们脸上是不是有争吵过的端倪。
“刚腿抽筋了。”我没有撒谎,事实就是如此。
车子从医院开到李家,不过短短的二十分钟,对我来说却无比的漫长。
我抚着李母到了楼上,替她整理好床褥,然后陪着她聊天,一直聊到她入睡,下楼的时候,李慕承坐在沙发上。
我从沙发上拿起背包,经过他面前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那我唯有成全和配合。
一只手臂用力的拉住我,接着他打破了沉默:“鱼和熊掌我从未想过兼得,况且你也不是鱼,她也不是熊掌。”
“那是你的事。”我冷冷的回了五个字,倔强的不肯回头。
“那对镯子……”
心一揪,我迅速打断:“我不想再提。”
“你为什么这样?。”
这一次我回转了视线,坚定的说:“我为什么这样?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我挣脱他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晚,我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给他那么深情的呼唤,却唤不回他一个坚定的转身,那一晚,我的心成了他走过之后的深渊,没有留下一丝缱绻。
忆园里突然变得冷清了许多,许是李慕承许久不曾来的缘故,有时候我会想,也许那一天他拉住我的时候,我不要维护那可怜的自尊,我们可能早就已经重修于好。
闷热的七月,骄阳似火,闷得人心都跟着慌,打开空调,我躲在房间里哪儿也不想去。
咚咚……陈妈来敲门,手里端着一碗绿豆汤。
“快喝了它吧,清清火。”她将绿豆汤递到我面前,道了声:“谢谢”我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夏小姐,想跟你说个事。”陈妈欲言又止的盯着我。
“哦什么事,你说?”
最近我迷上了绘画,除了上班时间,其余的时间全都用在了绘画上,当所有的精力倾注于某一件事物,你会发现原本浮躁的心很容易趋于平静。
“我女儿生了,我女婿是个孤儿,从小死了娘,所以现在……”她有些为难,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我停下手里的画笔,关切的问:“所以你女儿现在月子没人照顾是吗?”
“恩恩。”她用力点头。
“那你赶紧收拾衣服去照顾吧,这种事我能理解的。”
陈妈面露喜色的连声道谢,我从首饰盒里翻出一块玉观音,然后递给她说:“这个给你,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不行,不行,怎么能要夏小姐的东西。”她连连摆手。
“拿着吧。”我硬是把玉观音塞到她手里,双眼迷茫的说:“这些东西我以前用不上,现在就更不用上了。”
李慕承送的东西从来都是价值不菲,可是在我看来,再名贵的东西,也抵不过他一个专注的眼神。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陈妈收了我的心意,关切的嘱咐。
“没关系的,我总是要习惯无人照顾的一天。”别有用意的一句话,陈妈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