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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嬷嬷又想了想,回答道:“没有过节呀,菲太妃是个非常恬静的人,她的温和是后宫有名的,跟娘娘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样的话,傅雅轩就更想不通了,想了想,又问道:“驸马呢?你们知不知道他跟什么人有过节?”
“驸马脾气也好,平时尽忠职实,跟在先帝身边不爱说话,不爱是非,无论是身为臣子,还是身为丈夫,都是一个让人无话可说的人。至于得罪人,更不可能了。”
这么好的人,何必招至灭顶之灾?
傅雅轩只觉得头痛得很,大拇指掐在太阳穴上,闭上眼眸,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王妃,你怎么了?”路秋红焦急地问道。
“我的头,好痛。”
钱嬷嬷道:“你们回去吧,娘娘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刘丽君拉着钱嬷嬷的手,低唤道:“钱嬷嬷,有劳你了。”
“小主千万别这么说,小主你自己也要保重。”
“嗯。”刘丽君重重地点头。
离开时,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往墙角看了一眼,那抹瘦小的身影早就不知躲哪去了。
……
无头绪,无头绪,一点头绪都没有。
说菲太妃要陷害黛太妃,可是没有杀人动机;靖国侯周泰安要杀害仁心公主一家,也没有杀人动机,说出去相信没有任何人会相信这种荒诞的事。
可是,张一刀的证供又是怎么回事呢?他反正都是一死,按理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没有理由说谎。
这两件案子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菲太妃和周泰安两人之间有没有关系呢?那特殊的朱红丝线,难道也只是巧合吗?
傅雅轩站在小亭上,吹着凉风,只是此刻,再凉的风都无法使她的头脑冷静下来,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被问题逼得炸开了。
“原来你在这里。”身后传来声音。
傅雅轩没有回头,看着小亭外的湖面,月光下,碧波粼粼,像一层银粉铺于水面。
“起风了,你还在这里吹?”崔墨耀走近她,与她并排而站,侧首看着她的脸,很美的脸庞,他的心都柔软得要融化了。
“不冷,在想事情。”她淡淡回答。
“还在想那件案子呀?”他的语气中,透着心疼。
“我是好奇心强,好胜心也强,也是想帮助人,可……我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她恨恨地拍打自己的脑袋,多么希望自己聪明一点,脑袋灵活一点。
崔墨耀捉住她的手,慢慢将她搂入怀里,怜惜地道:“不要这样逼自己,放松一点。想不到就别想了,有时候,上天给人安排不止一条路,只是你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一条路,等你找到了,就发现你一直想不通的东西,其实可以很简单。”
仔细想想,他的话不无道理,只是,她现在好像在一个瓶的瓶底里,她就像一只蟑螂,无论有多少只脚,多么顽强的生命力,也休想爬上去。
她也实在不想去想,去烦心,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
疲软地依进他的怀里,很温暖很舒服,她娇嗲地道:“我睡不着。”
“那我陪你在这里看星星好了。”他抱起她,在椅子上坐下。
今晚的星星真多真亮,像有很多很多亮晶晶的眼睛在眨向他们,迷人极了。
她依在他的胸前,枕着他的手臂,惬意地闭上眼睛,问道:“什么时候带我去拜会你的师父?”
“又在想案情?”他轻抚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划过她的眼帘。
“人家是真心的想见见你的师父。”
他的指尖慢慢地画着她的眉骨,缓缓道:“我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前几年见他的时候,他的脾气很怪,他非常不喜欢见到陌生人。”
“怎么会呢?他曾经是南征北战的将军啊,难道见过他的人都得死啊?”傅雅轩不禁冷笑。
“其实以前他不是那样子的。以前他很好客,待人又和善、亲切,深受人们拥戴,大概是后来因为将军夫人和他的孩子不幸逝世的原因,才令他一蹶不振,后来还性情大变。”
说到这,崔墨耀的脸在月下失去了颜色。
傅雅轩突然睁开眼睛,问道:“将军夫人和孩子都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是在战场上去的,当时与永昌军交战,遭到敌人的突袭,那天正好夫人带着孩子去看周将军……后来……后来虽然打了胜将,可是夫人和孩子就……”
虽然事隔多年,但现在想起来,崔墨耀的心仍然会痛,为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人们。
傅雅轩感觉到他紧崩的神情,轻轻地握住他冰冷的手,又问道:“很久了吧,有九年了吧?”
崔墨耀想了想,回答道:“不是九年,是十年,我记得很清楚,那年的雪特别大,将军哭得很伤心,回京以后,就再也不上战场了。”
他的语声中透着悲凉与无奈,傅雅轩抿了抿唇,又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一直过得不快乐,后来也娶了两门亲,生了两个孩子,后来可能是想通了,但再也没有上过战场了。”
都曾失去过至亲,傅雅轩低声喃喃:“这也太巧了吧!”
“什么?”崔墨耀没有听清楚。
“我说……我们明天去看看他吧,我很想认识这位英勇无敌的将军。”
“那就明天吧。”他也很想再见见这位恩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点滴恩情,他未敢忘怀。
……
靖国侯府
郊外的空气好,就是路途远了点。
柔软的青草,看来就好像是张碧绿的毡子,明亮的光线中,充满了芬芳的香气。
傅雅轩跟着崔墨耀从马车上下来,只见靖国侯府高大的门口十分气派。
崔墨耀跟门卫交淡了几声,站在门外候着,等人通报。
一向像蟹一样横行无忌的傅雅轩,居然站在门口等人通报,当今除了皇上有这个待遇以外,这位侯爷是第二位了。
她今天不仅穿上了华丽的服装,还特别温柔有耐心,静静地站着,雍容自若,大方贤淑,完全有贵夫人的气质。
少时,靖国侯周泰安出来亲迎,傅雅轩终于看到了这个曾经威镇四方的将军,但看到了,又不禁觉得失望,他并没傅雅轩想象的那样,气势惊人,戾气逼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只见他一袭紫色锦袍,玉带束发,一张脸保养得极好,有着逸尘的贵雅不凡,一双漂亮的眼睛灿若星辰,很难想像,这样的男人拿起刀剑来,会是什么样子。
“王爷,王妃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周泰安抱拳温歉地开口,打乱了傅雅轩的思绪。
“师父,冒昧来访,还请见谅。”崔墨耀连忙抱拳回礼。
“王爷到访,我是求之不得。两位快里面请。”周泰安微笑迎客,礼仪兼备。
傅雅轩愣愣地望着他,失了礼都浑然不觉,崔墨耀用手肘撞了一下她的背,侧身俯在她的耳朵道:“师父请我们进去。”
“哦!”傅雅轩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补上一个微笑道:“师父,您请!”
“王妃真是太客气了,你叫我师父,我可不敢当。”周泰安微笑道。
“墨的师父就是我的师父,我常常听墨提起你的,我一直很仰慕你的,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个时候,傅雅轩将学到的打官腔用上。
靖国侯府的建筑是两层的楼宇,屋顶飞檐纵横,宇脊勾连,气势轩昂,外部回廊,富丽庄严。
从方砖砌成的绿荫甬道走到正厅,一路上看不到半个下人的影子,院子绿树成荫,厅里摆设雅致,墙着挂着花草名画,正中摆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宁静致远”。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像将军住的宅邸,但像是文人雅士的雅居。
“两位,请座!”周泰安恭敬地请他们坐,突扬声喝道:“沈安,沏茶。”
傅雅轩看到不那个叫沈安的人,却听到了回应声。
坐了一会儿,傅雅轩站起来在厅中轻轻踱步,仰起头来望着那四个大字,道:“宁静致远!这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应该是出自师父的手吧?”
周泰安淡淡一笑道:“只是兴致所致,让王妃见笑了。”
“师父弃武从文,实在是一种难得的境界。”
“王妃过奖了,只是闲来无事玩玩,附庸风雅罢了。”
三人闲聊着,少时,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端茶上来,然后一分钟都不停留就退下了。
为什么是男子端茶呢?是因为女仆都去忙了吗?
“王爷,王妃,请喝茶。”周泰安热切地招呼两人。
傅雅轩低啜了一口茶,抬起头微笑道:“这茶真的不错,是刚才那个人沏的吗?”
“是的,王妃喜欢了,就多喝两杯。”周泰安双手端茶壶,给傅雅轩的杯子满上茶。
“怎么不见府里有丫环,师父真是俭朴,这点我们都应该向师父好好学习。古人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忽然叹道:“我没你说得那么好,府里自然是有仆人的,做到物尽其用就好了。以前在外面跑惯了,所以就习惯了用男仆,对着女人会觉得很不习惯。”
“难道侯府连一个男仆都没有吗?”傅雅轩好奇地眨眨眼睛。
“不是。我那两房妾氏是由女仆侍候的。”
傅雅轩闪亮的目光转注着他,忽然道:“怎么不请两位夫人出来引见引见?”
“只是不懂规矩的山里女子,怕惊扰了王妃大驾。”
“师父,你真是太谦虚了。墨,你说是不是?”她将头转向崔墨耀询问。
“是。师父,请喝茶。”崔墨耀亲自给周泰安端茶。
傅雅轩站起来道:“你们师徒俩好久没见面了,应该好好聊一聊。此处雅静别致,我想四下参观一下,不知可否?”
“王妃请便。”周泰安大方地说。
……
离开正厅后,傅雅轩往外走,院子很大,绿树葱绿,却静悄悄的,不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