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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院子里,如玉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自从被骗进了皇宫后,她没睡好过一觉。
她担心她突然消失这么久,她的未婚夫许路会不会急得发疯。
她担心安生小姐会不会又因为她,被圣上捉住,然后又被圣上逼着做什么姨娘嫔妃。
如玉很后悔,那天那么轻易就相信了那人的话,他跟她说安生小姐回来了,跟她说安生小姐在等着她,想偷偷见她一面。
如玉当时完全傻了,脑子一片浆糊,除了安生小姐几个字,她什么也想不了。
她知道安生小姐活着,可她没想到,她还能找到她,她还要见她。
于是如玉傻傻地跟着人走了,结果被带进了宫,见到了以前的主子宁王,如今的圣上成晟。
如玉以为她是因为逃奴一事而被抓了,正想着如何不牵连许氏一家的时候。
结果他说:“你的安生小姐,还有一个月左右就到大明了,你在这里安心等着。”
安生小姐当初一心想要逃离宁王府,绝不可能自投罗网!
如玉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可是宫里守卫森严,她怎么可能出得去?何况她本来就是宁王府的丫鬟,消失了近两年没现身,可以被判为逃奴,连带着救了她的许大叔一家也会受到牵连。
如玉只能乖乖地留在宫时,按照成晟的要求,带上特制的人皮面具,不与人任何人交谈,默默地做着她的份内事。
如今快过去两个月了,如玉不知道安生小姐有没有出现,或者是住在这皇宫的哪里,没有任何人告诉她任何消息。
她也不敢打听,因为太监用许大夫一家的性命威胁她,警告她不让她知道的事情,不要多问。
如玉只能每天麻木的活着,她曾想过自杀,可她舍不得。
舍不得未婚夫许路,舍不得安生小姐。
要是许路想方设法地找她,最后却只找到她的尸体时,他会多难过。
要是安生小姐不远千里来看她,却只能与她的尸体见面时,她该有多伤心。
如玉每天都想着这样的事情,想着这样的情景,然后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不光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许路,为了安生小姐。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叩叩,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如玉轻轻问出声,“谁啊?”
外面的人没有出声,略停顿一下后,继续敲着。
如玉只得爬起身,披上外衣打开房门。
外面站着一个眼生的小太监,个子细高,如玉从没见过。
他见到如玉,问道:“你是如玉吗?”
如玉冷冷道:“认错了!”她说完欲关上门。
小太监忙道:“是安生小姐让小的来的!”
如玉关门的手停顿一下,再次没有犹豫,“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如玉,不认识什么安生小姐。”
她就是因为说安生小姐在这里才来的,已经被骗了一次,怎么能再被骗一次?
小太监伸手挡住门,“安生小姐让小的带一句话,她说:如玉,我饿了。”
如玉鼻头狠狠一酸,眼泪没有防备地冲出眼眶。
她记得那时候,安生小姐正在长身体,每到饭点,就催着她去厨房取吃的。
每次碰到任何问题和刁难的时候,也一心挂念着她肚子还没吃饱,等会又要吃冷饭了,或是又要饿肚子了。
安生小姐常说小胖子是个吃货,其实她自己也是个吃货,只是有了小胖子作对比,没让她自己察觉自己吃货的本性而已。
“真的是安生小姐吗?”如玉泪眼婆娑,声音颤抖。
小太监点点头,“小姐来了快一个月了,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
近乡情怯,如玉有些退缩,“安生小姐她还…好吗?”
“暂时很好!”小太监左右望望,快速道:“如玉姑娘,小的没时间跟您多说,这里不安全,小的带您去个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说如何?”
如玉拼命点头,打开门走出来,“走吧,小哥请带路。”
小太监道:“如玉姑娘没有要收拾的东西?”
如玉轻轻掩上门,“都是宫里的东西,不是我的,我不要。”
“那请跟在小的身后,如玉姑娘,这边走。”小太监再次打量周围的动静。
两个纤瘦的身影一前一后,悄悄离开了。
——
成晟牵着莫安生的手腕,用暗力将不情不愿的她带到了床边。
他按住她的肩,将她按坐在龙床边上,然后挨着她坐下,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湿润的黑亮双眸,温柔道:“安生,不要担心,朕以后一定不会负你的。”
他说着,冰凉的手指来到她腰间,开始解她外衫的腰带。
“成晟。”莫安生在这个时候,脑子突然冷静下来,“周氏商行卖股权的事情,你知道吧。”
成晟的手没有停,“知道。”
莫安生问:“那你知道是谁买走的吗?”
成晟顿了顿,抬头望着她,“难道是你?”
莫安生道:“没错,我已经买了周氏四成九的股份,只要再买多两分,以后周氏必须听我的命令行事。”
成晟微笑道:“这不是很好吗?朕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莫安生定定看着他,似乎对他正在解她衣衫的手,无动于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紧握成拳的手心里,此时潮湿一片。
两人靠得有些近,成晟略一低头,能看到扑闪的长睫毛,象蝴蝶翅膀一样,能看到她玉牙似的俏鼻,娇艳的红唇,能看到她胸前诱人的隆起,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成晟有过很多女人,因而即使身旁的女子,身上还是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也能想像得到,那衣衫褪尽后,玲珑的身段,滑腻的肌肤,还有幽幽的独特女人香。
成晟有些意乱情迷,对莫安生的话心不在焉,他无意识地道:“意味着什么?”
莫安生镇定道:“意味着一旦我掌控了周氏,切断周氏对你的帮助,你成晟的大明国很快就会陷入混乱!”
“为什么?”成晟的眼神依然晦暗,那里面的欲望,莫安生看得清清楚楚,她握紧拳头。
成晟的话没有说得很明白,但莫安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是问她为什么要切断支持,“你这样逼迫我,觉得我会心甘情愿,为你巩固你的大明江山吗?”
成晟扯起嘴角,笑了,笑容里带着诱惑和安抚,“原来安生还是再怪朕啊,朕知道你是个不一般的女子,不过朕一点也不担心,就算你跟朕闹脾气,让天下商会与周氏商行都跟朕对着干,那也不过是暂时的,所以你这点小脾气,朕能忍得下。”
莫安生不理解,“成晟,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成晟再次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清楚看到他眼里的自信,“因为朕相信,等你以后有了身孕生下皇儿后,你一定会为了皇儿的未来尽心尽力地谋划!
而皇儿的将来握在朕手里,所以到时候,你也一定会全心全意辅佐朕,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朕的存在。”
莫安生没想到他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想睡她一次不止,还想让她生下他的孩子,再用孩子绑住她,“就算万一我有了孩子,你就肯定我会生下来?你就肯定我生的是皇子?”
成晟微笑道:“安生,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是心软!你为了一个小丫头,只身犯险,前来大明,又为了她,愿意献出你自己!如果你将来有了身孕,你说你会不会为了她将孩子生下来?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你都能如此对她,你会对自己的孩子残忍吗?你舍得舍弃自己的孩子吗?至于生的是不是皇子,没有关系,多生几个,总有一个会是皇子!”
莫安生冷冷道:“成晟,看来你倒是了解我!不过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不觉得自己很悲哀吗?你身边所有的女人,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那又如何?”成晟不以为然,“朕是天子,孤家寡人,亲人朋友女人,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存在,他们为了自己的孩子将来有机会继承大业,朕为了坐稳江山,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皇家无情!莫安生在这一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一点,一个心冷情至此的人,什么感情亲情对他来说,都是无用!
这一刻,莫安生突然想到了风澈,她一直认为风澈骨子里透着冷,像从地狱历劫归来的人一样,为了复仇,不择手段,凡挡他者,不论缘由,死!那时候若不是她运气好,只怕早就翘辫子回现代了。
可是在他知道是她救了他一命后,他开始无条件地对她好,甚至不惜放弃他十年的筹谋,不惜放弃他的复仇大计,只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
而她好像从未从风澈的角度去想过,他在逃亡的十几年里,到底经历过什么,在未遇到她,阴差阳错的解了那奇毒之前,每天过着的又是怎样的生活?
一个从幸福的顶端,被他的亲人推到深渊的人,又如何能保持住他心底的光明?
莫安生一直拿风澈与夜九歌相比,两个际遇类似的人,一个如冰,永远没有温度,另一个却仍然保持本心,保存着心底的温暖。
没有人会拒绝阳光,所以她本能的倾向夜九歌。
但现在,莫安生却觉得她以往对风澈,好似有些不公平,因着她的猜测,她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看。
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情和成长轨迹,如何能相互比较?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太过武断了。
咝嗤,衣衫断裂的声音传来,惊醒了莫安生。
成晟从未解过女人的衣衫,从来都是女人自动脱掉,再主动侍候他,莫安生的腰带打了死结,他更加对付不了,久解不开,他性子一起,索性一用力,扯断了。
莫安生下意识就用手捂住。
成晟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冰凉如蛇,他轻轻抚摸一阵后,坚定拉开,用温柔得发腻的声音道:“安生,别怕,乖,放手。”
莫安生浑身鸡皮刷刷冒出,老娘是怕吗?老娘是觉得恶心!
九哥啊九哥,我要真的被这家伙睡了,你怎么办?我要是没喜欢上你,被睡了就睡了,权当做被狗咬了,离开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偏偏我已经喜欢上了你,只要一想到你会心痛,我这心里就像刀割一样难受!可是九哥,我就快挡不住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这时忽然有只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安生,别哭。”
莫安生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她抓住成晟明黄色的衣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边哭边求他,“呜呜,成晟,你能放过我吗?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将我所有的财产都送给你,只要你放过我!我发誓,我绝不食言!”
成晟的手放在她脸上,一动不动,因为他楞住了。
他记忆中的莫安生永远坚强淡定,狡黠聪慧,她想出了熊宝宝,又轻易化解了宁王府的高粱之危。
后来她知道如玉死了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将恨意埋在心里,与他和王府里的女人周旋,利用他的愧疚,她们嫉妒的小心思,最后成功逃出王府。
而那时,她才刚刚十三岁。
他再知道她的消息时,她已经是名动商会的莫安,大胃王比试,一月内成功赚得数万两银,力压内定人选,进入五国商会。
而后她惊人的经商天赋得到展现,成为五国商会里的传奇,在商人间广为流传着她的传说,那时她不到十四。
如今他再见到她,她已不是当初那个瘦的一阵风便能刮走的小丫头,她长大了,风华绝代,光彩夺目,像颗摧残的明珠,一颦一笑间,能吸引住所有男人的眼光,让他们疯狂。
他为自己的眼光骄傲。
当初是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才能,想让她在自己的庇护下长大。
如今她虽然不是在他的羽翼下长大,却成长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出色。
成晟不知道自己对莫安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但他知道,他不惜一切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所以,之前他瞒着同样对莫安生有意的风澈,私下答应大雍轩辕战,愿意让出五座城池,用来交换她。
所以他明知莫安生与北夜夜九歌暧昧不断,此举或许会惹怒北夜,他还是利用如玉将她带回来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几国帝王神魂颠倒的神奇女子,此时却像个平凡的小女人,哭着求他放过她!
不,若真只是平凡的小女人,面对他大明圣上成晟的宠幸,只会高兴地哭泣,而不是哭的这般肝肠寸断,这般不顾形象,恨不得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只求他放过她!
成晟开了口,那声音干涸得不像他,“是谁?”
一个对于皇后之位没有兴趣的女人,只有一种可能,她心里真的有了别人,感情让女人盲目,成晟的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他想确定她心底的人是谁!
“九哥,夜九歌!”莫安生哭着说出夜九歌的名字。
“因为他愿意给你皇后之位吗?”如果是,我也可以!
莫安生拼命摇头,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在说出夜九歌的名字后,她更加难以抑制自己的哭泣。
成晟懂了,她不是为了皇后之位,她是为了那个人,单纯的。
压抑不住的哭泣,让成晟的心里升起躁动,那躁动中,又滋生出摧毁一切的残忍!
感情算什么!比起真真切切的皇位,那种虚无的东西算什么!
成晟不顾莫安生的眼泪,将她压倒在床上。
莫安生全身冰冷,心底的绝望像张网一样缠住她,空气越来越稀薄,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飘到半空中,无情的俯视床上绝望的女子。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打斗声。
是九哥来了吗?莫安生一个激灵,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用力推开成晟。
其实不是她的力气突然大了,而是成晟被外面的声音惊扰,心里烦躁,刚好正要起身。
成晟沉声喝道:“沐武,什么事?”
外面的沐武应道:“回圣上,有人硬闯了进来!”
成晟冷静问,“多少人?”
沐武道:“暂时发现一个!”
“一个?”成晟挑着眉,有些意外。
一个?莫安生的心纠成一团,是九哥吗?他怎么这么傻?难道他不知道他一个人来,是白白送死吗?
下一刻,莫安生突然平静下来,也好,九哥若是死了,她也不用独活,黄泉路上,她陪着他,去地府里做对鬼夫妻,也不孤单!
外面的打斗很快停了。
“圣上,人抓住了。”沐武道。
“带进来!”成晟也想瞧瞧,到底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单枪匹马冲进他的皇宫!
“是,圣上。”
门打开了,一阵风先吹进来。
明明还只是九月初,莫安生却觉得那风,冷过寒冬腊月,一直吹到她的骨头里,冷得她直发抖。
她不由抱紧了身子。
沐武带着人进来了。
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身形纤细,只到沐武耳朵的高度。
不是九哥!莫安生虽抱着同生共死的想法,但知道不是他时,还是不由松口气。
那人面上戴着黑色面罩,只一双大眼露在外面,带着莫名的熟悉。
莫安生在脑海里搜索着她所认识的每一个人。
“揭开她的面罩,朕想看看是谁!”成晟也觉得有些眼熟,但他可没有这样的耐性去猜。
“是,圣上!”沐武没有犹豫地伸手。
面罩揭开了,是一个许久未见过的,不算熟悉的女人。
莫安生吃了一惊,成晟也大吃一惊,“秦妃?是你?你不是风澈的人吗?难道朕消息有误,你是夜九歌的人?”
曾经的秦侧妃,现在的秦妃,跪在地上,仰头浅笑道:“圣上的消息没有错,臣妾确实是秦王殿下的人!”
成晟皱眉道:“你既然是风澈的人,应该知道风澈与朕的关系,为何会来破坏朕的好事?”
秦妃清丽面容上笑靥如花,那副表情,就像是来请安似的,“臣妾是为了见安生小姐!”
“她于你有恩?”成晟问道。
秦妃道:“不,她于公子有恩!”
成晟面色变了,“所以呢,风澈为了报恩,打算破坏与朕的结盟?”
秦妃面上笑容不变,“圣上,从您秘密将安生小姐从大雍带回来的时候,您与公子的结盟就破坏了啊,您不知道吗?
否则本来在商议中的星云大名叶耶三国结盟,共同援助大雍对抗北夜之事,怎么会突然停了呢?
圣上您不会真以为是叶耶国不想淌这趟浑水,而星云国顾忌良多,这事才不了了之了吧?”
成晟脸都青了,他不是没怀疑过,可那时他正在准备登基大典,国事家事加上魏王的事,忙得头晕脑胀,根本没时间细想。
秦妃继续道:“圣上,那是公子知道您将安生小姐带来,怕她会受到伤害,所以收手了,并派人通知北夜国君,让他派人来救!”
成晟怒道:“就为了一个女人,风澈这样做,值得吗?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一来,他可能永远都报不了仇吗?”
秦妃幽幽道:“臣妾也曾这样问过公子,可公子什么都不说,只说让臣妾不惜一切,也要保全安生小姐不受伤害。”
成晟冷冷道:“所以你就这样独自一人闯了进来?白白送掉自己的性命?”
秦妃叹口气,“臣妾也是没办法啊,当初安生小姐无意间救了公子一命,公子就自此恋恋不忘,甚至为了她,不惜放弃一切!
所以臣妾心里就想,今日若臣妾舍命来救安生小姐,以后公子每每想起安生小姐的时候,应该也会偶尔想到臣妾吧。”
成晟面色一变,“你喜欢风澈?”
自当初的秦侧妃进了宁王府,因为养病的关系,两人一直没有夫妻之实,后来知道她是风澈派来的人,成晟更加没有兴致。
可再没有兴致也好,她是他的妃子,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甘愿赴死,若是因为命令还好说,可偏偏却是为了一个情字!这让他成晟的面子往哪搁?
莫安生哭着求他放过他的场景,再次浮上成晟的脑海,看着秦妃为了心爱之人的所爱,面对死亡毫不畏惧的神情,成晟的火,一下子蹿上了大脑。
他猛地站起身,大踏步走过去,夺过沐武手中的剑,朝秦妃当胸刺去,声音里夹着天子的愤怒,“既然如此,朕成全你!”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不!”莫安生凄厉大叫,成晟手中的剑已快速拔了出来,剑尖上的血一滴一滴,滴到地上,像黑白无常夺命的脚步声。
莫安生满脸都是泪,她扑到秦妃身边,双手按住她的伤口,试图止住她的血,可那血越流越快,很快打湿了莫安生的衣裳。
秦妃面色苍白,脸上却是解脱的微笑,她对着成晟道:“谢谢您,圣上。”
成晟冷哼一声,将剑扔到地上。
秦妃看向莫安生,“安生小姐,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很欣赏你,公子要杀你的时候,我心里觉得很可惜,当你一次次逃脱的时候,我跟庆幸,很替你高兴。
可后来,当我知道公子心里的那个女人是你的时候,我很后悔,后悔你为什么不一早就死了,为什么要跟我抢公子?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公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再说了!”莫安生哭着道:“我一定会让人救活你的!”
秦妃充耳不闻,继续道:“安生小姐,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不要再见到你!但是今生,我最后想求你两件事。”
莫安生内心悲痛不已,“你说,一百件我都答应你!”
“一百件就不用了!”秦妃笑道:“第一,希望你以后不要对公子那么残忍,公子也是个可怜的人!”
莫安生想也没想,快速应了下来,“我答应你!”
秦妃的声音越来越弱,“二,告诉公子,雨汐没能完成他的重托,但雨汐…尽力了。”
莫安生泣不成声,哭吼道:“不,你完成了!我不会帮你告诉他的,你自己亲自去跟他说!”
秦妃那双美丽的大眼里,光芒逐渐散去,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拜托你了,安生…小姐…”
她说完最后一句后,嘴角噙着笑,缓缓闭上了眼。
“秦妃!秦妃!”莫安生哭喊着拼命推她,秦妃仍然闭着眼,她的身体还很温暖,像睡着一般。
“拖出去!”成晟一声怒喝,伸手将莫安生从地上拉起来。
“是!”沐武面无表情的拖着秦雨汐的尸身向外走去。
“你浑蛋!”莫安生泪流满面,想也没想,伸手朝成晟面上打去。
“啪”的一声,正打中成晟的脸。
成晟的脸歪向一边,这一巴掌,打掉了他心底对她最后的怜惜与不舍。
他冷笑着,咬牙切齿道:“莫安生,今晚朕就是要让你成为朕的女人,谁来也阻止不了!”
成晟将莫安生拖到床边,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
他扑上去,压住拼命挣扎的莫安生,开始扯她的衣衫。
莫安生手脚并用,不让他得逞。
她刚才哭了很久,双眼红肿,鼻涕眼泪一大把,样子十分难看。
若是别的女人,成晟肯定立马调头就走。
可她是莫安生,那种誓要征服她的念头,在成晟脑子里挥之不去。
门外突然又传来打斗声。
成晟的手一顿,怒喝一声,“不管是谁,杀无赦!”
“是!”沐武大声应道。
成晟制住莫安生挥舞的双手,力气大得差点捏断她的骨头,他单手扯开她的外衫,看着外衫下绑满丝带的身子,冷笑道:“你倒是准备得挺多的。”
他不再同先前那般,试图温柔解开,而是直接粗暴扯断,他弄痛了自己的手,也勒痛了莫安生。
成晟心里的火越来越旺,有怒火,也有欲火。
叩叩叩,叩叩叩。
“圣上,急报!”是个陌生的声音,十分急促。
“滚一边去!”成晟怒喝,“朕说了,不管是谁来,杀无赦!”
那个声音略一停顿,很快大声道:“圣上,魏王带人逼宫!”
什么?成晟一下子呆住,魏王带人逼宫?先前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成晟迅速冷静下来,他坐起身,重新变成威严镇定的帝王,“来人,替朕更衣!”
有太监迅速进来。
莫安生喘着气,快速拢紧衣衫。
太监快速替成晟穿戴好,成晟没有看莫安生一眼,大踏步向外走去。
惊恐不已的莫安生这才意识到,成晟真的要离开了,她暂时安全了。
成晟走后,莫安生缓缓坐起身,双手环膝,全身颤抖个不停,缩在龙床上一角。
她知道自己应该趁乱离去,可是她全身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除了抱紧自己,她无力动弹。
门外的打斗声时大时小,远处震耳欲聋的吼叫声清晰传来,夹杂着宫女太监们的尖叫声。
像另一个世界般不真实,莫安生的眼睛无意识地盯着前方。
屋里的灯火,似乎也感受到此时皇宫里的紧张与危险,不安地跳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吼叫声依然充斥着整个房间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了。
吱呀。
很轻,很小,像怕惊到某人似的。
可将自己与世界隔绝开的莫安生,听到了。
她抬头。
一个高大又让人心安的身形,缓缓走向她。
明明一身黑衣,却像上天派来救赎她的天使。
莫安生的视线再次开始模糊。
他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轻轻吻着她的头顶,她的额头,还有她眼角的泪,如珍宝般。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阿安,九哥来了,别怕。”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无穷无尽的柔情。
莫安生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她惊觉自己原来一直在颤抖。
在他的安抚下,她很快放松下来,手却依然抓着他的衣襟不松开,在他抱起她的瞬间,她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了黑暗。
——
莫安生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大亮。
她睁眼一看,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边熟悉的气息与体温,让她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阿安,你醒了?”头顶上传来令人酥软的声音。
“嗯。”莫安生重新闭上眼,在他怀里蹭了蹭,轻轻嗯了一声。
她将头埋在他胸口,深深吸气,让那令人心醉又安心的气息,充满她整个身体。
夜九歌柔声道:“肚子饿了吧,九哥唤人送点吃的来。”
“不饿,不要吃。”她抱着他的腰,不愿松手,不想离开。
“那好,再睡一会。”他搂紧她,轻声呢喃。
莫安生闭上眼,却再也睡不着,因为她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
为什么会有血腥味?莫安生皱眉,然后秦雨汐死的时候,她捂住她伤口,血水浸湿了她的衣衫的情景,浮现在她眼前。
莫安生睁眼看了一眼自己。
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许多件肚兜,还绑着一些丝带。
夜九歌察觉到她的动静,“绑着很难受是不是?九哥帮你解开。”
他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外衫上全是血,夜九歌十分担心,想替她检查一下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可昏睡中的莫安生,死也不肯让人脱,最后勉强脱下她的外衫,替她洗干净手脸,发现不是她的血,这才稍微安心些。
“嗯。”她松开他,任他解开自己身上多余的丝带和肚兜,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件。
夜九歌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有任何反应,可是看到肚兜根本遮挡不住的美好身形,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他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来。
夜九歌别开眼,收回手。
一双温暖的小手捉住他,“九哥,还有一件。”
夜九歌心一颤,抬眼看向她,她黑亮的眼睛里,温柔又坚定,“九哥,我们现在就洞房。”
夜九歌费力咽下口水,“阿安,一切已经结束了,我们马上就回北夜,等回了北夜,咱们立马成亲,日子九哥都已经选好了,十一初八。”
“不,九哥,我要现在,就现在。”她固执道。
那双眼里,有水意慢慢浮现,开始染上微红,清澈的眼底,写着坚持。
她握着的小手,温暖,却在微微颤抖。
夜九歌知道,她在害怕,不是在害怕接下来的事情,而是在害怕前天晚上的事情。
“好。”夜九歌无法拒绝,他知道这是解除她害怕的唯一方法。
.......
只是莫安生的意志再坚定,饿了快两天的身体却经受不住,没多久,她再次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莫安生眼睛还没睁开,肚子开始咕咕叫。
好听的沉沉的笑声,从头顶上方密密传来,“阿安,快睁开眼,起来用膳。”
莫安生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浑身酸痛,不想动。
夜九歌道:“饿坏了吧?九哥端来喂你,可好?”
“好。”她乖巧应道,半眯着眼松开他。
夜九歌穿着里衣下了床,薄被下,莫安生发现自己虽然浑身酸痛,但是干净清爽,看来她睡过去的时候,夜九歌帮她清洗了。
想起之前的事,莫安生的脸开始烧起来,她怎么可以在那种时候昏睡过去了呢?
夜九歌端着盘子过来,上面放着粥还有一些小菜与素菜,“你两天没进食,今天先喝粥。”
莫安生垂着眼,面上阵阵发热,不敢看他,嗯了一声。
夜九歌轻笑出声,将盘子放在床边,端起粥,“来,张嘴。”
粥的温度放得刚刚好,不热不冷。
莫安生听话地张开嘴。
“真乖,再来一口。”夜九歌像哄小孩似的,莫安生忍不住白他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面色苍白,楚楚可怜的样子,在夜九歌眼里,就像易碎的瓷娃娃般,需要他的精心呵护。
很快一碗粥见底了。
莫安生感觉自己的胃终于有了些感觉,她抬眼看着夜九歌,眼里含着期盼。
夜九歌摸摸她的小脸,道:“阿安,乖,过一会再吃,一下子吃太多不好。”
莫安生心里失望,嘟起嘴,却柔顺地点点头。
夜九歌将盘子放回桌上后,重新上床,长臂一展,搂住莫安生。
莫安生一只手搭上他的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
“阿安,成晟抓住了,如玉救出来了,晚上我让人带她来见你。”夜九歌道。
“如玉救出来了?”莫安生一听如玉的名字,一手撑在床上,抬起上身,“九哥,我想现在见她!”
夜九歌盯着她只穿着肚兜的玲珑身段,双眸一暗,“现在这个样子?”
莫安生一瞧自己,再感受一下浑身的酸软,重新倒回夜九歌怀里,呐呐道:“那就晚上吧。”
先前已经丢了一次脸,万一等会见到如玉的时候,站都站不稳,岂不是又丢一次脸?
夜九歌轻轻一笑,搂紧她,“还有当初引起北夜与大明战争的那份宝物找到了,是一份奇怪的图,有人说是藏宝图,但很奇怪,没人能看懂。”
“不会是风淳光故意做假的吧?”莫安生道。
夜九歌摇头,“那图看样子有些年头,要真是假的,应该也不是风淳光做的。”
莫安生惊讶抬头,“这么奇怪?可以让我瞧瞧吗?”
“当然可以。”夜九歌道:“你养好身子后再慢慢看。”
“嗯。”这事莫安生也不急。
“还有一件事。”夜九歌斟酌着如何开口。
“什么事?”
“宫里有个独眼的老嬷嬷疯了,口里不断说着什么,十八姨娘来复仇了。”
独眼?十八姨娘?莫安生眨眨眼,“难道是沈贵妃身边的赵嬷嬷?她说的十八姨娘,不会是我姐姐莫清烟吧?”
夜九歌点头,“有可能,但不能完全确定。”
“那她说的复仇是什么意思?”
“有人诱着她问她什么意思,她断断续续说什么,看到龙袍,在茶里下毒之类的。”夜九歌道:“我猜想如果她说的是你姐姐的话,应该是说当初你姐姐无意间发现成晟有谋反的意图,而被赵嬷嬷下毒害死了。”
莫安生回想一下她刚来的情形,觉得十有八九会是这样。
“不过我猜想成晟意图谋反之事,是赵嬷嬷不小心泄露的,她怕被当时的宁王宁王妃知道后怪罪她,才自己动手。”
“为什么这样说?”夜九歌问。
莫安生道:“因为我还活着,而她还想动手杀我,估计是怕我姐姐告诉了我,才三番两次想杀我灭口。如果宁王宁王妃一早知道,根本不用赵嬷嬷来动手。”
这一说,先前宁王府的一些事,也大概明白了原委,比如半夜想杀她的人,陷害她偷了王妃金钗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赵嬷嬷干的了。
若是哪怕一次被赵嬷嬷得逞,他便今生今生也无法遇到阿安了!夜九歌紧紧搂住她,“以后有九哥在,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了。”
“嗯,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了。”莫安生在他怀里闷声道:“除了你。”
“九哥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夜九歌拉开她,惊讶万分。
莫安生撅着嘴,“我肚子饿了,你不让我吃东西。”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夜九歌气笑了,他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一咬,“小没良心的,九哥这是为了谁?”
“你看你看,一说你,你还咬我。”莫安生用手捂住嘴,亮晶晶的双眼睁得圆溜溜的,控诉他。
夜九歌举手投降,“行,小祖宗,九哥这就拿吃的来喂你。”
莫安生放下手,立马笑得眉眼弯弯,谄媚道:“谢谢九哥。”
“小丫头片子。”夜九歌笑着捏捏她鼻子,下床取吃的过来。
吃饱后又睡了一觉,莫安生精神好多了。
天黑之后,夜九歌亲自帮她穿上衣裳,莫安生自己随意挽了个发髻。
不一会,门外响起敲门声,“是如玉来了吗?”莫安生心怦怦跳,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是的,阿安。”梳妆台前,夜九歌站在她身后,与镜中的她温柔凝视,“别紧张,阿安,你现在很好,如玉现在也很好。”
莫安生的心奇异地定了些,她吐口气,站起身,走到门边,伸手拉开门。
一张久未见过的熟悉的脸,随着门的展开,缓缓展现在莫安生眼前。
只一眼,她已泪眼模糊。
如玉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细眉细眼,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如她初见她第一眼时的感觉。
只除了眼中明显的惊艳与疑惑。
如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中总是喊饿、一到饭点准时出现的安生小姐,又瘦又小的安生小姐,不到两年的时间,竟然已脱胎换骨成仙女的模样,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位女子还要美上千百倍。
她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或是对方认错了人。
然而当她看到那熟悉的又黑又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喜悦和愧疚的泪水时,她知道,这是她的安生小姐。
如玉眼睛湿润,呐呐喊了一声,“安生小姐。”
熟悉的呼唤一出,莫安生再也控制不住,上前搂住了如玉,颤抖着哭道:“对不起,如玉,是我让你受苦了。”
她的哭声吓到了如玉,如玉不知所措,轻轻拍她的背,语无伦次,“安生小姐,我没事,我很好,真的。”
“阿安,别站在门口哭,进来吧。”
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了如玉一跳,她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一个风华绝代,一见之下就让人晕眩的绝世男子。
如玉更加无措了,她不知道他是谁,但光看比圣上还高贵的气度,就知不是普通人。
而且晚上还呆在安生小姐的房间里,两人肯定关系匪浅。
她是不是不该来?如玉有些不安。
“你可以唤我九爷。”夜九歌微笑着替她解围。
“如玉见过九爷。”莫安生搂着她不放,她没法行礼,如玉抱歉地看着夜九歌道。
“不用多礼。”夜九歌面上保持着绝佳的风度,心里却酸得不行,阿安抱她都抱那么久了,怎么还不松开?
如玉对搂着她的莫安生道:“安生小姐,咱们进屋里说话好不好?”
莫安生点点头,松开她,牵着她的手进了屋。
“九哥,我今晚和如玉睡。”莫安生祈求地看着夜九歌。
一旁的如玉,脸腾的一下红了,她快要成亲了,知道莫安生的言外之意,如果她和九爷两人之前不是睡在一起,怎么会说出她今晚和她睡的话?
夜九歌心里更酸了,可是看着那样一双清澈黑亮的眼,那里面盛满了恳求,他无法拒绝,“好,就今晚,下不为例。”
“谢谢九哥。”莫安生冲着他抿嘴一笑,如百花齐放,春光乍现,那么美丽和耀眼。
夜九歌心里的酸意一下子散了不少,只要能让她一直这样笑着,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他离开了,体贴地帮她们关好门。
“安生小姐,九爷…”如玉很想说抱歉,又想说她只是个丫鬟,这样不好,莫安生已拉着她,“如玉,我累了,咱们上床躺着说话。”
她的要求,如玉一向难以拒绝,“那奴婢侍候您上床歇息。”
“好。”莫安生张开手,让她帮忙脱掉自己的外衫,然后是鞋子。
莫安生爬上床,躺到里面,拍拍身边的空位,“来,如玉,陪我躺着说说话。”
“是,安生小姐。”如玉依言上了床,躺在莫安生身边,两人挨在一起。
“如玉,跟我说说你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情。”莫安生将头靠近如玉的脖子边。
那是一种无意识地依恋,如玉心里酸酸的。
“好,安生小姐。”她轻声道:“奴婢醒来的那天,正好是初八安生小姐你逃走的那天,等奴婢养好伤后,救奴婢回来的阿路哥,跟奴婢讲了当初他救奴婢的经过……
奴婢养好伤后,一直偷偷注意着宁王府的动静,知道安生小姐你没被人抓回来,奴婢心里就安心不少,但奴婢不敢现身,所以一直在阿路哥和许大叔的医馆后院待着,帮他们洗衣煮饭,当作报答他们的恩情。
半年后,奴婢不敢再待下去了,怕连累阿路哥和许大叔,阿路哥却不让奴婢走,说他喜欢上了奴婢…”
如玉面上露出羞涩,“她说要娶奴婢为妻,奴婢不敢答应他,但留了下来。因为阿路哥说,安生小姐你肯定会有回来的一天。
万一你到时候找来了,奴婢却不再,岂不是又碰不着?奴婢想想也觉得有道理,还有奴婢心里其实也舍不得阿路哥…”
如玉声音越说越小,“后来奴婢就一直待在医馆里,直到今年六月的时候,奴婢答应了阿路哥的求亲,打算前年同他成亲。
安生小姐,奴婢自作主张,自己许了人家,你不会怪罪奴婢吧?”
说到最后,她声音里还带了丝担忧。
“傻丫头。”莫安生白她一眼,佯怒道:“我是这么不讲情理的人吗?”
如玉冲着她傻笑,“那安生小姐你说说你的事。”
“我那天被宁王妃带走后,被关在宁王府一个小院子里…”
莫安生慢慢地将从同如玉分开的那天起,一直到今天再见,中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一字不漏地讲给她听,包括她与夜九歌之间的点滴,只除了被成晟逼迫的那段。
如玉听得惊呼不断,又赞叹,又心惊,随着莫安生的经历,情绪不断起伏。
不时穿插着“安生小姐你好厉害啊!”的惊赞声。
有时候不明白的地方,如玉还会问上两句,莫安生也耐心地替她解惑。
两人这样一直说一直说,直到大半夜。
后来说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莫安生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猛地坐起身,有些怀疑昨晚是不是一场梦。
“安生小姐,该起了。”门吱的一声推开,如玉端着水进来。
就像以前两年前时常出现的场景一般。
只是那时候的莫安生,总是一副未睡醒的样子,被迫坐起身,今天的她,端坐在床上,冲着如玉微笑,“早啊,如玉。”
“早啊,安生小姐。”如玉放下水,“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安生小姐洗漱好就可以用了。”
“好。”莫安生下床,开始洗漱。
等她洗漱完,如玉正好端来了早膳,莫安生道:“如玉,咱们一起吃。”
如玉没有推辞,以前的时候,她们也经常一起用膳。
她帮莫安生盛好粥,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莫安生对面,静静地用起早膳。
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莫安生记忆中总爱唠叨的如玉,似乎改变了不少。
她猜想应该是在许氏医馆里改变的,毕竟如玉算得上是个逃奴,不能让人发现她的存在,所以只好尽量减轻存在感。
一个人要改变天性,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啊!莫安生心里很清楚,她的鼻子开始发酸,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她。
两人静静地用完膳,如玉放下碗,欲言又止,“安生小姐,奴婢有件事想求您。”
“你说,如玉。”其实莫安生不用问,也大概知道她会说什么。
如玉咬着唇,紧张看着她,“奴婢以后怕是不能侍候您了,奴婢想留在大明。”
“当然了。”莫安生微笑道:“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你连恩都没报完,就想跟我走,我是不会答应的。”
如玉又是羞涩,又是心酸,“安生小姐,奴婢舍不得你。”
莫安生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以后大明是北夜的了,到时候我想来就能来,你想去就能去,不过是见面的次数少些而已。”
傻丫头,当然是你的幸福最重要,我也舍不得你,可没什么重要得过你的幸福,我也一样。
有些人再不舍,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就必须分道扬镳,她和如玉便是如此。
“那安生小姐能不能多留两天,替奴婢主持了婚礼再走?”如玉恳求道。
“不是还没到日子吗?”莫安生惊讶道。
如玉红着脸,“奴婢跟阿路哥商量了,后天成亲,他同意了。”
他当然同意了!莫安生酸酸地想,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他能不同意吗?只怕做梦都会笑醒。
“好,我看着你出嫁了再走。”莫安生柔声道。
如玉的婚礼因为仓促提前,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可是有莫安生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呢?
不过一天的时间,所有成亲要的东西一应俱全,像准备了三年似的。
凤冠霞帔、最高贵奢华的嫁衣、龙凤床、各式各样的添妆…
那天的嫁妆足足有京城一条街那么长,惊呆了京城所有人的眼珠子。
听说出嫁的是个丫鬟,可看这阵势,跟公主出嫁,没什么两样吧?
老实的新郎倌许路也被吓着了,张着嘴,久久无法出声。
夜九歌代表莫安生上前,握住他的手,对他郑重道:“以后我们家如玉,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后面的话无需多说,许路合上嘴,神情严肃,“今生今世,我绝不会负如玉!”
第二天一早,一身妇人装扮满脸红晕的如玉,拉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新郎倌许路,给莫安生敬了茶。
莫安生眼里含泪,唇边却挂着微笑,“如玉,许路,祝你们百年好合,百子千孙。”
“谢谢安生小姐。”如玉流着泪,长跪不起。
——
大明国易主,魏王登上圣上之位,成晟被赐毒酒一杯,死在天牢中,死后被追封为太上皇,葬入皇家寝陵。
成晟死之前,魏王曾派人问他有何遗愿,能满足的会尽量满足他,也愿意让他死前再见他想见的人最后一面,这是魏王作为胜者的仁慈。
据说成晟听完太监的话后,沉默不语,只留下一句“成王败寇”后,悲壮地喝下那杯毒酒。
成晟死后,宫里育有皇子公主的先妃,全部暂留宫中,其余嫔妃愿意出家回家还是以身殉夜晟,魏王任其自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