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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刚从餐馆吃完饭出来,郑冬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徐洛阳一听声音,立刻察觉到自家经纪人气不顺,他语气稍有些夸张,“谁惹我们郑哥生气了?我立刻叫上闪闪一起去堵人,揍他!要让他为小看我们柚梨娱乐三剑客付出沉重的代价!”叶闪闪就是郑冬带的另一个艺人。
“谁他妈要和你们两个组三剑客了?”话是这么说,但郑冬直接笑了出来,又假装清了清嗓子,“行了行了,说正事,你看见新闻和热搜了吧?”
“都看见了,吃饭的时候看到的新闻,你电话打不通,我就跑去刷了趟微博,看完之后真是把我气到变形,饭我都吃不下去了!”
在旁边的戚长安听见这句话,偏头看着徐洛阳笑,还比了个“三”,意思是他中午明明吃了三大碗饭。徐洛阳苦着脸捂了捂眼睛,然后做了个“嘘”的动作,又朝戚长安做口型——小秘密。
“你确实少吃一点好,别等吃胖了回来,苦哈哈去减肥的时候又守着我假哭,我不会施舍同情心给你的。”郑冬惯例念叨了两句,接着说到,“问吧,想问的都问。”
徐洛阳表情也正经了些,第一句话就戳重点,“热搜和新闻通稿我们这边出力没?”
虽然看这节奏,就觉得肯定不是郑冬的手笔,但保险起见,还是要问问,他至少得先搞清楚,到底是双方协同作案还是单方面捆-绑炒作。
十九岁出道到现在,徐洛阳对炒新闻这种事不可能不熟,不管是不是出自他本人的意愿,反正公司方面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保持他的热度。才出道的时候,郑冬还给他弄了个“校园初恋”的标签,不过那时候他年纪确实小,撑得起来,至于现在——
徐洛阳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应该还可以混个“校园门卫大叔”吧?
想着想着,发现自己的思路好像又跑偏了,徐洛阳赶紧拉住,又在树荫下找了张长椅,和戚长安一起坐下,然后直接按了免提。
手机里传出郑冬的声音,“没有,半分力都没出,这件事我就比你先知道两个小时。”说着,郑冬叹了口气,“这次我向你道歉,是我连累你了。”
“郑哥你稳住了,你一道歉,我就觉得有大事发生,”徐洛阳摸摸下巴,“不过这其中,故事似乎很曲折狗血啊!”
“徐洛阳我警告你,别脑补些有的没的,不然等你回来,我牵着狗到你家门口就站着不走!”
徐洛阳秒怂,“哦好吧,你一狗在手,天下你有,服气服气!”
戚长安听着两人的对话,能感觉出来,徐洛阳和他经纪人的关系应该非常好,而且日常对话都很有意思。
郑冬切回到正题,“云舒前几天来找我,说想让我拉她一把,她复出到现在有一年多了,除了去一个什么综艺当过一次评委,根本没戏拍。退圈以前得罪过的人现在比她红,也处处打压她,处境很艰难。”
华国女演员上了三十五岁,普遍都会陷入没好剧本拍的尴尬境况,更别说像云舒这种,在巅峰时期退圈结婚的。如果不是自身实力逆天,再搭配逆天资源,根本没办法重新找回以前的风光。
“你……难道心软了?”
“老子又不是傻!”
徐洛阳觉得,郑冬说出这句话时,应该向自己千里传送了一个白眼。
郑冬继续说话,语气不太好,“当年是她搞事,突然解约跑到对家,又小三上位嫁进豪门。她那天来找我,我直接就拒绝了,没想到今天她就弄了这么一出大戏。”
“人到中年火气不要这么大,伤身伤身,”徐洛阳迅速和经纪人统一了战线,“她是不是来了个先斩后奏?等热搜都买好了,才想起来找你,并且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处境艰难,需要一个契机来翻身,完了再怀念怀念当年一起奋斗的燃情岁月。最后说,反正我都是你的艺人,只要我不公开否认拆台,隔几天热度也就过去了,对我没什么影响,还白赚了几天热搜?”
盯着地面上晃动的树叶影子,徐洛阳从头到尾语气都很轻松,“结尾肯定还表示,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她手里还有很多资源人脉,也可以帮我。”
郑冬那边安静了好几秒,语气惊讶,“你是在我办公室安窃听器了?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哼”了一声,徐洛阳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不用窃听都知道的好吗?这套路都是我玩儿剩下的,哈哈我厉害吧?承认以前都小看我了吧?”
“你这么厉害,那你说说我是怎么回的?”
“肯定义正辞严地拒绝啊!”徐洛阳原本在看树叶影子,不知道怎么的,视线忽然就跑到了戚长安露出来的脚踝上,嘴里还接着说到,“郑哥一向都不对恶势力低下高贵的头颅!”
郑冬又笑起来,“那我不多说了,我先去找张导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你在体验生活、准备新电影的消息先放出来,反正这锅我们不背。”
“就是就是,绝对不背!我还没谈过恋爱呢,这黑锅会对我以后喜欢的人,造成严重的心灵伤害!”
“真是服你了,单身狗还瞎操心。”
挂断电话,徐洛阳笑容收敛了一点,看着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戚长安,叹了口气,“多亏我经纪人没有妥协,不然我的清白就真的没了!”
戚长安点头,“可是,就算张导那边同意放出消息,也没办法证明你那天就在秦里镇,没有去和云舒约会。”
“也对,”徐洛阳踢了踢地上的叶子,又恢复了一脸的笑容,“先等等消息吧,看张导那边是怎么回复的。”
徐洛阳要下午三点才去派出所报到,干脆就先跟着戚长安去了学木工的地方。教木工的庄师傅是个寡言的中年男人,见徐洛阳又跟着过来,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把路上买的一瓶白酒提过去,放在木凳旁边,徐洛阳向对方打了招呼,才跟着戚长安去工作间。
进了门,徐洛阳自己找了矮凳子坐下,先看戚长安削木头。穿着白衬衣的戚长安稍微岔开长腿,微微俯下身,表情专注地处理木料,随便哪个角度都非常赏心悦目。
欣赏了几分钟,徐洛阳又忍不住拿手机出来玩儿小游戏。正入迷,忽然听见戚长安的声音,“秦朝。”
“嗯?”徐洛阳下意识抬头,“阿湛?”
把这个名字喊出口,徐洛阳才反应过来,戚长安又开启了随时随地随机对戏的模式。对方眼神太深,他秒秒钟又被带着入了戏。
日光从木格子窗户照进来,映了满室温暖,凳上是处理了一半的木料,戚长安手上拿着刨子,薄透的木屑落了一地,像是开了一地的花。
他看着“秦朝”,语气很轻,“你昨天不是问我,我家里人去哪儿了吗?”
“秦朝”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之前发现“许湛”不想提,他就没再问,现在从对方的神情上意识到,答案或许不太好。
“是……去哪儿了?”
“许湛”低着头,露出的脖颈显得脆弱,眉眼藏在阴影里,看不清,但声音里隐隐的艰涩让人没办法忽视,“都死了。”
“秦朝”霎时间就僵在了原地。他设想了无数种答案,却没想到会是这一种。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上次我回来,不是还好好的吗?他们……是怎么死的?”
“许湛”没说话,头依然埋着,但瘦削的肩膀突然就颤抖起来,平整干净的木料上,连着晕开了好几处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