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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景辰问:“如何不公?”
如何不公?
冯段怒火中烧,胸中如有热水在沸腾, 原本英俊的脸, 扭曲得如恶鬼般狰狞。他愤怒得几乎丧失理智, 眼前一片晕花。手上沾了那么多同门的血, 背负了十来条人命,抢得了最多的石碑,本以为过个普通的考核十拿九稳 , 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 他万万没有想到, 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他六十多块石碑, 一文不值, 没有一个符合符文。
这叫他如何甘心?
“纪师叔,这符文,是否为你所控?”他异想天开地问。如果可以被人为所控, 那只要求一求,是否可通过考核。
纪景辰睨视他。“你在质疑本尊?”
冯段瞳孔一缩, 双手握成拳头,腿虚软地快要跪下了。
本尊?
纪师叔平日文温尔雅, 对他们这些新弟子和颜悦色,可此时此刻,他看他的眼神, 淡薄冷漠, 更自称本尊。这无疑在警告他, 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门新弟子,岂能在金丹修士面前造次?
可是,冯段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他自小养尊处优,父母溺爱,养成了他狂妄自大的性格,因此,受挫时,他不会自省,反而将过错推到他人身上。
“纪师叔,你分明是故意不让我过考核!我知道,我在坤地境出手伤了同门,但我一切皆是为了考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哪里有错?”冯段疯狂地吼道。
其他弟子看到他这般无礼的模样,全都震惊了。这冯段,莫不是真疯了?居然敢在金丹修士面前叫嚣,是嫌自己的命不够短么?
严志承上前一步,低喝:“不可对纪师叔无礼,还不快退下!”
冯段见严志承一脸严厉,不知哪里来的胆量,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把刀,冲了上去。
严志承眼睛一眯,抬脚踢中他,刹时,冯段被踢出百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最后口中吐出一大滩血,身体蠕动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啊——”
众弟子慢一拍反应过来。
冯段攻击严志承,再被严志承一脚踢飞,电光石火之间冯段已经倒地吐血了。
这便是修真界的真正力量吗?
“目无尊长,狂妄无礼,该罚!”严志承声色俱厉地道。
广场上的新弟子被吓得噤若寒蝉,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攻击金丹和筑基修士。
覃明往凤琰身边靠了靠,偷偷转头望向一百米远躺在血泊中的少年。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是这个叫冯段的没有带。
与冯段一伙的那帮少年,吓得双腿打颤,项华脸色灰青,快跪在地上了。他与冯段一样,富贵出身,平日目中无人,不可一世,来了无常峰后,时常与冯段一起欺辱同门。此次在坤地境中,他遇上冯段后,一拍即合,招了些同伙,一起打劫其他人的石碑,手上的人命并不比冯段少。
但他绝不敢在师长面前放肆,像冯段如此嚣张地掏出刀,意图攻击严师父,完全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见冯段躺在血泊中,他暗自松了口气。再看向纪景辰悬于手掌上的三道符文,他不禁庆幸。
他还有机会!
冯段六十多个石碑,一个都不符合,真可谓是乐极生悲,运气背到极点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冯段无缘修真。资质比他好又如何?偏没有那个运气。项华低着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虽然平日与冯段一起欺压同门,但说到底,自己不过是冯段身边的狗腿子,如今冯段已废了,他终于不必低声下气,成为他人的依附。明明许多恶事,是冯段做的,别人却常将他与冯段相提并论,连带把他一起恨上了。
纪景辰看向众人的眼神,冰冷而无情。
于修士而言,早已跳脱世俗和六道轮回,七情六欲本就淡薄,当拥有超凡的力量时,世间的凡人在他们眼中不过如蝼蚁般渺小。
新弟子,虽拥有灵根,但未引气入体,仍是凡人。在纪景辰眼中,他们是琼仙宗的根基,作为师长,他引导他们进入修真之道,责无旁贷。如冯段这般不知好歹,心术不正的新弟子,为修士所不耻,如尘埃般,抚去便了。
冯段生死未卜,但纪景辰已经完全无视他了。
“下一个。”他淡然地道。
半晌,无人敢上去,他再喊了一声,方有一位弟子战战兢兢地上前。
项华深吸一口气,来到纪景辰面前,恭敬地拜了个晚辈礼。“纪师叔。”
纪景辰点了点头,道:“将石碑取出来。”
“是。”
项华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块石碑。
是的,他只有三块。他们那队人中,冯段一个占了六十块石碑,其他人只有一二块,他会得三块,则是因为有一块是最初与冯段相遇前寻到的。
纪景辰手上的符文动了动,一道光投入了其中一块石碑之中。
项华望着那块渐渐消失的石碑,心中五味陈杂。
这块石碑,正是他自己寻到的那块。
所以……抢来的石碑,全不符合?冯段六十多块石碑,全部是抢来的,因此都落空了,无可厚非。
项华暗叫好险。
朝纪景辰拜过礼后,他如释重负,回到队伍中,挺起了胸背。
与他一道的人,见他都过了,便多了些期望,一个个上去到纪景辰的面前。然而,他们皆败兴而归。
巫弦一直关注着那帮人,当看到项华过了考核,他的心提了几分。项华与冯段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为其他人所唾弃,但项华比冯段好一点,便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人茬,尚有一两分良知。
但是,打心里,巫弦希望他们这帮子人全都不要过考核,天道有眼,除了项华一人过了考核,其他人全没有过。
巫弦松了口气。
纪景辰手上最后的两道符文,被两个女弟子得去了。
这一次总共有三十七人过了考核。
三十七人从列队中出来,在前面排成两队。
纪景辰对他们道:“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橙字外门弟子,将正式进入修真之道。”
橙字外门弟子?
三十七个少年流露出迷惘的神情。
覃明微微惊讶。感情他们这些弟子,还分班级?橙字,应该属于重点班吧?剩下的未过考核的人呢?
正思索着,纪景辰对未过考核的少年道:“下一个月,将进行赤字弟子的选拔考核,尔等切不可怠懈。”
那些未过考核的弟子,本以为会被降为杂役,却不料听到这个好消息,全都露出期冀的神情。
赤字弟子?
他们还有机会!真是太好了!
纪景辰又交待了几句,便飘然离去,严志承对众人告诫了一番,又说了一遍琼仙宗的门规,这才解散众人,让大伙去休息。
至于那躺在血泊中的冯段,谁都不敢接近。
冯段并未死去,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只是动弹不得,纪景辰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橙字?赤字?
他只感到讽刺。
自己千般算计,争取利益,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严志承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睨视他。
“可知错?”他冷声问。
冯段费力地睁开眼睛,眼睛里流露出哀求。
“师父……师父……弟子……弟子知错……”
严志承蹲下身,将他脸上的血渍抚去。“既已知错,便去悔过崖呆上两年,两年后,自会安排你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