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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九)
戊申之日天阴。
事隔多年,之所以还能清楚记得这日的气象,是因张龙与赵虎二人,便是在此一日霾暗的清晨里,拖著一身累累的伤痕,出现于开封府门口,被人紧急搀扶进来,强撑着透支的身体,至我们眼前之时,人已近乎力竭。
他们拼著带回了几个消息。
一则乃襄州一带商社行会之背后确实遭了人把持,把持者乃当地之各帮派,他们要求商社行会向欲在当地行商的商人,在法定税额之外另行再按货缴交会钱——看起来似乎是各帮派在争夺地盘征收的「保护费」,可实际上这些帮派背后还有隐势,此些额外多收来的「会钱」,最后半数以上竟是皆未留在这些帮派的手中,而是一概都上交与了他人。
张龙赵虎与展昭他们,此行前去襄州探案,于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一名熟知此间内情的线人表示,这个在襄州背后控制了众帮派的隐藏势力,在襄州一带的经营早有跨代之久,早便暗中掌控住了当地各大帮派的头领,其存在向来却仅有各派执牛耳的人物知晓。这些个帮派内的知情之人,私下替这位神秘势力的首领人物取了个暗称,呼其作——「襄州无冕之王」。
消息二,则是有关那些曾出现在留老爹蓝皮簿上数名现职襄州官吏的状况。这些人为官意料外地竟皆是十分中规中矩,无大功也不曾出过大过,资历平凡地不足以引起人特别注意。倒是留老爹生前那位可疑友人、也便是现身为襄州通判的魏登很得襄州知州的信任与重用,作为一枝独秀。襄州知州为官贪利懒散,政事竟大多倚靠魏登的建议与协助,使官府监督行政的机制已几同虚设……这位魏登通判,如今已堪成州衙里掌了实权的红人。
张龙他们最后一则带回的消息更是惊人,曰他们潜藏于襄州城内调查时曾获不知名人暗中相助,以飞箭提示他们去某地点埋伏,竟在该地发现有人在进行兵器交易——该批兵器从城郊民宅经密道运至襄州城中,出口竟在先前他们查探到、每两月各帮派分批将自商社行会处收取来的「会钱」,再上交与他们口中所称之「襄州无冕王」指定他们来纳钱的宅邸中!
当时该座宅邸内负责点收兵器的领头之人,竟乃一身手不凡的高手,事后经他们辗转调查后证实,此人竟与先前开封府早在暗中留意著的那五影阁组织有关,且似为其内的大老级人物,不日前更在武林会上出过风头,人唤高影使……由此可见这些「五影阁人」,与此纵横襄州经济界的地下操手之间,必有不浅的关系。
再查襄州地界的军队暗地竟有厉兵秣马的情形发生,且军中装备精良,根本不似一般的地方之师!更叫人吃惊者,乃是五影阁中在襄州城内活动的大老竟不只高影使一人,尚有另一被尊为武影使者,身手更在前述高影使之上,且此人竟与通判魏登间有接触,从暗中窥探来的言谈内容可知,这魏登竟以五影阁中的「阁主」为尊,自称「下属」……俨然便亦是五影阁中人!
连结前述探来之种种风吹影动,便是惟恐当地官贼牵扯,又有江湖组织与五影阁涉入其中,明暗相应,怕是……有不轨之心!
屋内的气氛被这一番报告的内容压抑得低闷沉重……纵使在派人去襄州调查之前,各人心中多少早有了几个可能的推测,可推测毕竟还止停留在推测,一时间便被确认成形,众人的心理上还是颇有些难受。
彼时的我却是更着急著一个人的下落:「……展昭呢?」
我忍不住问了出口,瞅着张龙与赵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是心急如焚地道:「展昭他人呢?他到哪里去了?他怎地没随你们一齐回来?」
张龙与赵虎面上竟露出了压抑与痛苦的神色,再看包大人眼有哀忍,即使他下属还未回答,也似乎早已对他们将说出口的话猜到了底概。
赵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握拳道:「襄州的那帮人——他们发现到我们打听出一些消息之后,就派出了人来追杀我们!一路上都是追兵!展大哥说事关重大,要我们先一步回来报讯,就自己……自己与我们分头,去引开追兵了!!」
我听了顿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便见张龙吃力地开始解释:「……在我们调查出不对劲、就在离开襄州城的那前几日,便发现开始有人暗中在跟踪监视我们的行踪。当时对方似是也开始有了戒备,我们因此也再探不出得用的情报。是故展大哥决定将计就计,将跟踪监视的那些人马引去偏僻之处后,合我等三人之力擒住了人,却故意放跑了一名让他回去报讯,再尾随于后想找出幕后的指使……展大哥便是跟在那人身后查到了魏登,并撞见了一名称作是武影使之人与魏登的会面,言谈中提到五影阁与阁主一类话,才知晓原魏登那厮也是听命于五影阁阁主行事的阁众!展大哥听到了些他们的对话,也听他们讲起一些成事在即之类的话,后来叫那武影使察觉,大意下被划了一刀在手臂上……」
张龙一时缓不上气,压着受伤的腹部急喘了两下,那上头有一道横长的刀伤,已让公孙先生包扎上药做了紧急处理:「后来……展大哥脱身回来找我们,道襄州事异,五影阁牵扯其中,情态诡谲,此地不宜久留,我等应尽速赶回京城将消息上报。」
包大人沉默了一会,沉重开口:「……后来呢?」
我慌茫地看向张龙,见他眼中压抑更甚,心中不安愈甚。
「后来——」张龙喘著气道:「后来我们还未及出城,便碰上一绺追来的人马,身手难缠,好不容易甩开出城外后,展大哥道城南那槐林村尚未去看过,要我们先走,他去查探一趟后,再追来跟我们会合……」
「——我就说当时我们该一起去!」
赵虎忿忿在旁大吼,也不管自己身上还有伤,激动到目眦都晕出了殷红:「后来会合的时候,就见到展大哥身上多了好几处的伤!有刀伤有剑伤!一看就知道是让人给围袭了!要是当时我们一起去了,有了帮衬,展大哥搞不好就不会受伤了!」
张龙攥紧拳,却是在他兄弟身旁低语:「……我们身手不如展大哥,要是当时一道去了,也许便没法像展大哥那般容易便可脱开了身,也说不定哪。」
说著说著,声音也便隐隐激动了起来:「……哪想到在后来又击退了一批新追来的追兵后,展大哥却觉事关重大,不容再这般与他们拖延,要我们先一步回来报讯,坚持自己去引开追兵——敌人太多了,一批接着一批,纵是再强的人也抵不过这般轮番消耗,何况愈后追来的人还愈发厉害!我们三人合力都嫌吃力,展大哥他还受着伤,就算再怎么厉害,可只一个人——」
张龙忍抑的低喝声回荡屋内,叫人听了惴惴然如浑身战栗,连日来积压心里的难安,顿时已化作潮水无际般蔓延了开来,恐惧得几要叫人覆顶。
「展昭他……他不会有事吧?」
我哑声虚问,心却已几乎要沉至谷底。想著他这回离开汴梁前,明明才跟我道过此行状况虽不明朗,却也不必我太过忧心,他说、他说他们……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可张龙却沉默著没有回答,似乎抑了又抑,终于忍不住忿忿朝床铺砸了一拳,眼眶红潮如血。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包物事交到包大人手中后,便决绝地道:「包大人!此物是展大哥于槐林村中匆忙带出的物事!在我们分开之前展大哥交给我的!展大哥嘱托属下先一步将此物带回交与大人您,说此物极可能便是邱香当初从五影阁中带出的东西……大人!我们已将调查到的事情及经过皆向您报告过了,请大人允许属下回去找展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