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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起这个世界上让贺聆风最为羡慕的人,除了沐继伟,别无第二个!
有一个公主做母亲,不需要受到世坤集团沐世刚这样父亲的威压,轻易就掌握自己的人生,这样的感觉,贺聆风做梦也无法拥有。
而说起这个世界上让贺聆风最为害怕的人,还是这位同父异母的大哥。
七岁,他就遭到来自于这位大哥的暗杀,下手的是那会儿刚刚十岁的姚婧。
十岁,他被掳去文锡市内锡金路58号公主府,当着父亲沐世刚的面,他险些被那三个南莲雇佣兵中的一个人干掉。
同年,柳明扬被杀,华应雄重伤,他第一次和沐继伟谈判,付出的代价是从此断绝和沐世刚的父子关系,还是正儿八经走的法律手续,离开文锡市。
十八岁——也就是两年前,因为父亲沐世刚看到教育司精英战略中有他的名字,一番“好心”推荐他去皇家学院,引发了当时已经成为皇家学院高层的沐继伟的不快,他莫名“犯下猥亵罪”,同时,还险些让铁龙死于金志长刀下。
就算有过恨,贺聆风觉得:也早就被压制在长年累月积攒下的深深恐惧之下。他害怕他这位大哥,就如同突然被推进这间除了视频通话的设备、什么都没有的房屋,四面的黑暗,简直就是压迫他那并不那么强悍灵魂的恶魔。
全息式立体影响显露出一个超大房间,十几米外是高到屋顶的藏书。这些藏书填满了整整一面墙壁,往前,是桌子。桌子上只有一只手,莹白,修长,骨肉匀称美若女子。而这只手的下面,则安然趴伏着一只黑猫。
“听他们说,你居然有胆子要求和我对话。”那个声音经历过整整十年,竟然没有变老成,还是那么清凉动听,停顿的时候,尾音充满磁性,“我以为我在十年前那一天已经和你彻底讲明白,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从此我和你两不相欠。是什么,让我们又有今天?”
贺聆风满脸是汗,低着头,好半天才说:“我有一个亿,文锡币,离开文锡那会儿,大沐先生给我的。我知道我不应该心存侥幸,以为靠这一个亿,能够在夏国找到好生活。我打算全部交给你。”
那只手缓缓抚摸黑猫的头,少顷,那个清凉动听又带磁性的声音说:“文锡币兑换华夏币可是一比四,按照你现在的生活,用整整四个亿,只是想买楚铁龙那个花工、以及秦汝川那个地痞的命吗?”
“楚铁龙也好,秦汝川也好,都不是重点,那一个亿也只是一个中转,我发誓我不会违背一开始我对你做的保证,我会安分守己,只做一个普通人。甚至、甚至终身不会回去文锡,不和大沐先生再有交集。此生此世,我绝不妄想跻身上流社会,不会让你再有机会碰到我,我,只是夏国最最普通的人生下的最最普通的孩子——这,才是我真正想要和你交换的!”
过了好久,那个清凉动听又带磁性的声音才缓缓说:“听起来,还是可以考虑。”黑猫“喵呜”一声,从镜头里跳走,因此,本来被它挡住的一枚狮子头勋章便露出来。
狮子是文锡国的象征,周围盛开的九瓣花瓣,是沐继伟“公爵”爵位的荣耀标志。
沐继伟站起来,声音同时响起:“那就这么做吧。”随之离开。
全息影像瞬间消失,贺聆风瘫倒在椅子上,犹如经历恶战。
过户那一个亿的钱,经历了繁琐的程序,和金志长那一伙人在锡金银行门口分手,贺聆风对金志长说:“我想和姚婧单独再说两句。”他走到姚婧面前,对姚婧说:“姚婧,我想我还是应该向你坦白:从我七岁那会儿起,我确实就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在十岁那年,开心地让榕庄的安保把你放进来,导致柳明扬叔叔的离世。我太想念柳叔叔,两年前在琼山,才拒绝了你。”
金志长侧目乜斜。
姚婧连忙把他拉到一边:“干嘛特别在他们面前说这些?”
“我答应你,以后我就和你在一起吧。”贺聆风刚说完这句,他又被姚婧拉得更远。
金志长脸上就差浮出“疑惑”这两个字!
贺聆风跟着姚婧站到几十米之外,人来人往,彻底隔开他们和金志长一伙。
姚婧说:“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吗?这件事情我策划了很久,花费了我无数的精力,还有积蓄,如果你能想通,我还是很高兴。”
“沐公爵很讨厌和我有任何交集。”贺聆风说,“你自认为你了解他,但是这一点,你好像并没算在其中。你觉得你到底还有一个做‘亲王’的爸爸,是吗?但是国王陛下随时可以撤换文锡军方任何人,你爸爸,根本就不能成为掣肘沐公爵的那个人。”
“贺聆风你——”姚婧蓦然品味出危险的味道,瞠目惊问,“你在挑拨我和金志长的关系?”
“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金志长就是沐公爵的心腹,时隔十年,这个人牢牢占据公爵府第一高手的位置,有他的地方,本来就不会再容许第二个私自做主的人,尤其还是背着沐公爵,妄想和我有交往。”贺聆风从来都没有想过去害谁,但是姚婧真的跌破他善良的底线很多次,“我不能再宽容你徘徊在我的世界里。我失去过柳叔叔,三番两次又要失去重要的以及深爱的人。我的未来,我还希望可以拥有光明和幸福,所以,姚婧,你必须彻底离开!”刚说到这里,他突然伸手,一把抱住姚婧,大声说:“你先回去几天。”嘴巴凑到她耳边,换成低喃:“再见了!”
两天后,秦汝川委托楚铁龙通知贺聆风:一直在和方得义接洽的文锡女子,尸体在江边一个废旧仓库里找到了。
贺聆风去江边仓库看到姚婧最后留在世界上的样子:栗色的长发散成一团,整个人都沾满了灰尘和污垢,特别是脸,污浊到看不出本色,不负生前动人的模样。倒是未见从上到下密布的伤口,但是割断大动脉的那一刀非常狠辣,脖子几乎断了一半,但与此同时,大家也看得出来:这个女子死得倒也干脆。
贺聆风之看了一眼,便从从仓库里奔出来,奔到江边突然失声痛哭。也不知道真的如姚婧所说,从七岁相见,到如今,他的心里,始终没有忘记小时候那一段短短的暗恋。那样恨她,是不是正是因为当时真的很喜欢她?而主动陷害时还未发现,直到致她如此惨死,他竟这样难过,侧面也证明了这样的事实吗?
没有勇气去替她收拾善后,甚至连赶至自己身边苏茗悦的安慰都无暇顾及。他委托铁龙:“给她买一块像样的目的,帮我好好安葬她。”
无颜面对文锡国内那位本该是自己父亲的大沐先生,贺聆风想要在东州安家落户的愿望自然也被搁浅。苏茗悦悄悄和他约会时提过几次,他都不愿再提及要买房子的事。后来苏茗悦接连开了几个新戏,整整两年,差不多都交代在片场上。而在这两年中,贺聆风结束了他的大学生涯。拒绝导师让他直接升入硕博连读的邀请,贺聆风直接应聘进了一家风投公司。实习三个月,转正不到半年,就被项目经理升作了自己的第二助理。又过半年,他变成第一助理。
二人再次相聚,彼时已成为夏国一线当红女明星的苏茗悦淡扫蛾眉,风情万种。她在他对面坐下,贺聆风主动为她斟茶,她冷冷一瞥,并不领情。
“茗茗,还记得我们两年前商量好的事情吗?如果这段时间你有空,我们再去看房子,好不好?”贺聆风的语气带着讨好。
“不是伴随姚婧的去世,你的心就一起埋葬了吗?”刚过二十二岁生日的苏茗悦冷冷说,“古时候守丧需要三年,你却为了要给初恋情人守节,两年来对我不理不睬。贺聆风,真的当我是傻瓜吗?”
贺聆风叹了口气:“茗茗,当年我报考东州大学,东州大学当时的招生部主任问我:在文锡犯下的‘猥亵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很想说,但是事情很复杂,很不容易说清楚,我只能让现在已经成为副校长的他相信我。后来,赵副校长相信我了。和姚婧有关这一次的事情也是一样,很复杂,同样不容易说清,并且有些细节,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一定就能理解,就能相信。所以,我真心希望你可以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必须等过这两年。现在我事业初步稳定,有收入来供养我们以后的家,现在,我才正式向你提出这样的请求。”
“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有很多钱的富二代,而且,《仙侣传》也为你赚了很多呀?”苏茗悦冷冷说。
贺聆风心猛地一痛,低头道:“那笔钱,基本已经不是我的。”
“你打算留给其他人吗?姚婧的家人?还是楚铁龙、紫蓝,或是风白?”
贺聆风回答得很诚恳:“谁都不给,只要我能使用剩下的,一分一毫,我都全部留给我们以及未来的家庭成员。”
苏茗悦笑了:“贺聆风,我都不知道你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和你在一起,到底会遇到什么事。一会儿是三百万,一会儿又是文锡首富的孩子,然后便是东州两大黑帮要火拼。姚婧害你害我,然后她就死了。你却什么都不肯和我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