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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转过身去, 漂亮的薄唇往前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听得出他的声音里带着自信从容的笑意, “老板, 是不是我猜中第十个灯谜就能得到那个凤凰展翅的花灯?”
老板也没想到今日会遇到这么厉害的人, 紧张不已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硬着头皮道:“规矩是这样定的。”
“那好。”男子走上前去, 低头在老板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就见老板的脸色骤然一变,如死灰一样变得煞白。
“我说的答案说对了吗?”男子嘴角带笑地问老板。
老板十分心疼自己的灯王, 可是规矩是他定的,他不能反悔,不能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只能忍疼割爱, “你答对了。”
“多谢老板。”男子笑着对老板拱了拱手。
“恭喜你,你赢了。”老板叫人把灯王取了下来, 亲自送到男子的手中。
男子从老板走中接过花灯, 不经意间回头, 就看到段瑶出神地盯着他手里的花灯看。
灯光照耀下的段瑶眉目如画, 长而卷翘的睫毛下面是一双好看比灯火还要灿烂的眼睛, 琼鼻小口, 红艳艳的双唇不点而朱,脸蛋儿上的皮肤白里透红,细腻得仿佛上等的羊脂白玉一般, 吸引着人想要摸上一抹。
不知是被眼前的花灯晃花了眼, 还是被花灯映照下段瑶的美貌而迷惑,亦或是被段瑶看花灯的神情所陶醉,总之男子鬼使神差地把手中提着的灯王往前一送。
“送给你吧。”男子笑着道:“我看你一直盯着这个花灯看,一定是很喜欢这个花灯。”
大齐朝民风开放,在上元节这种节日里,如有互相看对眼的男女互赠花灯也是有的,更有甚者,直接就钻了暗处的草丛、树下、桥洞等,就是让人撞见了,那也是悄悄走开并不打扰,只要日后男女两家结了亲,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此刻男子把赢到的灯王送给段瑶并不算冒犯,在旁人眼中看来,虽然男子脸上带着银质面具,看不到他的长相,不过从他的衣着举止也可以看出是一个风度翩翩、气度儒雅的美男子,再看段瑶又长得那么艳丽多姿,在灯火的映照像真个像是广寒宫的嫦娥下凡一般,一双翦水秋瞳流转之间顾盼生辉,望之脱俗。真正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有看热闹的路人停下脚步盯着两人看,望着两人的目光中充满了热切的期满,心里着急地想着呐喊着:姑娘,你倒是赶快把花灯结果来啊!也好让自己见证一段才子佳人的定情一幕。
不过很可惜,事实的发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只见段瑶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对男子道:“多谢公子厚爱,这花灯我不能收。”
这便是拒绝了,她无欲与他有什么瓜葛,且她又是已经定亲的人了,为了一直宠她爱她的周成易,她也不能去收别的男子送的花灯,免得让有心之人传出乱七八糟的流言来,最担心的是有人故意把流言传给周成易听了去,他现在又不在京城,她要想跟他解释说明都不行,万一他因此心情不好情绪不稳做出什么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来,那才糟糕了。
段瑶还清楚的记得她说自己在梦里跟周成易不熟,被周成易打屁股的事情。
在男女情爱一事上,男女之间的心都是一样,都是巴不得对方心里只有自己,有时候一个细微的举动都会被脑补出许许多多的含义。
而段瑶知道,周成易在这种事上心眼儿特别小,比她的心眼儿还要小,她不能让周成易不高兴,哪怕他不在自己身边,所以她不能收别人的花灯。
听到段瑶拒绝的话,男子有些情急地追问,“姑娘为何不肯收?难道是觉得我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以为我是黑脸钟馗?”
说话间,男子抬手就取下了面上戴着的银质面具,当他的真面目完全展露在众人的眼前时,段瑶清楚地听到周围的路人忍不住发出来一阵吸气声。
“真好看。”
“我是看到神仙了吗?”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英俊好看的男人!”
大齐朝的民众多爱美,喜欢欣赏美好的事物,不管是男人女人,只要长得好看,天生就能得到别人的喜爱,获得许多的优势,这也是众人齐齐发出感叹之声的缘由。
此时男子当众摘下面具,露出他姣好的容颜,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真真是极风流倜傥的人。
在段瑶的心中,周成易算是长得好看的人了,剑眉星目,器宇轩昂,齐都城里还没有找到比他更好看的人。
可是眼前的男子,却叫她不得不从心底里夸赞一番,真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把他与周成易相比,却也是分不出上下,完全就是在伯仲之间。
唯一的区别只是男子的美更为阴柔一些,而周成易的美则更为阳刚罢了。
这个就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一样,有人喜欢阴柔之美,有人喜欢阳刚之美,并不能分出这两者之间究竟孰优孰劣。
但是,在段瑶的心目中,周成易是无可取代的。
男子好看的脸上含着温柔笑意,看向段瑶的目光中脉脉含情,“在下方逸之,今日有幸遇见姑娘深感有缘,愿与姑娘交个朋友,不知可否?”
方逸之,字君墨,人称青玉公子。
段瑶心中微微吃惊,眼前这个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子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才子方逸之。
方逸之出身一门三公的方家,方氏家族中知识渊博学问精深。他七岁能诗,被是人称道神童,十三岁中得解元,十六岁中得会元,三年前参加殿试被景熙帝点为探花。
传闻方逸之本来是有状元之才,景熙帝也想点他为状元,只是因为殿试前三甲的另外两人都是四十好几五十岁的人了,考虑到探花游园的时候,派个年岁半百的老头儿去太难看了,才点了样貌才情样样不凡的方逸之为探花郎。
而在当年的探花游园日,齐都城里当真是万人空巷,那些热情的姑娘们纷纷向方逸之投掷鲜花、水果、手绢、香包等等,听说到了最后,方逸之收到的这些东西要用车来拉,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掷果盈车”。
当年的盛况段瑶和段馨没能亲眼目睹,那会儿外祖母病重,她们两姐妹去了老家侍奉外祖母,听到旁人跟她们描述那种人山人海、接踵摩肩、几乎令人疯狂的盛况时,没有看到那样的情形还是有些遗憾的。
这下段瑶倒是能够理解方逸之为何会戴个银质面具出门了。
大约是害怕在上元节上又遇上三年前的情况吧。
后来,段瑶还听说,方逸之在入朝为官不足三个月的时间就挂冠而去了,听说是方逸之是得罪了朝廷中的权贵,被逼无奈才辞官而去。又有人说他遇到了真心相爱的女子,想要跟随女子周游天下,红尘作伴,潇潇洒洒一生。
前一个说法给方逸之塑造了一个不愿向权贵低头,正义清廉,出尘脱俗的清雅形象,后一个说法更是给方逸之这样神仙般俊美的人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一个不爱仕途爱美人的翩翩公子,自然是更能给世人一些饭后谈资,以他为蓝本的话本子都不知道写了有多少了。
段瑶看着眼前的方逸之,微微一笑,“以前常听青玉公子之名,今日有幸遇见,果然名不虚传。方公子还是把面具戴上吧,免得又要引起混乱了。”
这说的是青玉公子方逸之的美貌,当年的盛况还是历历在目,谁也不想在这上元佳节里闹出麻烦来。
“就听姑娘的。”方逸之并不觉得段瑶说这种话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她是在关心他,就把面具又重新戴上了。
方逸之道:“既然我们已经认识了,姑娘现在总可以收下我的花灯了吧。”
段瑶轻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是不能收。”
“这是为何?”方逸之吃惊道。
“因为我已经定亲了。”段瑶道:“不好再收别人送的花灯。”
“原来姑娘已经定亲了。”方逸之不无可惜地感叹一声,又拿眼看了看四周,没看到能符合段瑶的未婚夫形象的男子,便又为段瑶心疼了一下,“姑娘既已定亲,为何这样的佳节里,不见他陪伴在姑娘身侧?”
段瑶秀眉微蹙了一下,流露出一丝伤情,“他现在不在京城。”
方逸之闻言,皱紧了眉头,更是为段瑶心疼不已。
美人如斯,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有这样一个美丽的未婚妻在,该是怎样一个心肠冷硬的人才会在这样的节日里都不陪伴佳人身侧?
风流才子都是怜香惜玉之人。
方逸之这样的翩翩佳公子更不能免俗。
“如果姑娘不嫌弃,就让在下陪姑娘逛街赏花灯如何?”
“瑶儿。”
正在此时,段瑶听到段云琪喊她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就看到段云琪带着蔡秀颖、段馨、陈君伯和安哥儿等人从侧前方走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害得我们以为你走丢了?”
刚刚逛街赏花灯的时候,段云琪只顾着去跟蔡秀颖说话了,段馨又跟陈君伯走在一起,等他们发现段瑶不见的那一刻,几个人都急坏了,又内疚又自责,这人山人海的花灯节上,生怕段瑶出了意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出了岔子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周成易交代才好。
他们急急忙忙地回头来找,好在一切都还好,到了猜谜语赢花灯的摊子前面,他们就看到了段瑶跟一个戴银质面具的男子站在一起,段云琪便开口喊了她一声。
段瑶看到走近的哥哥姐姐们,已经猜到他们肯定是发现她不见了回来找她的,对他们露出抱歉的表情,“我刚刚看到花灯好看就忘记走路了。”
旁边的方逸之插嘴道:“瑶儿姑娘是看上了这只凤凰展翅花灯。”他刚刚听到段云琪叫她瑶儿,就知道了她的名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段云琪疑惑地打量了方逸之一眼,“这位是……”
“在下方逸之。”方逸之落落大方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