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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花端着托盘在门外站了许久,这会儿见展培走了才大着胆子进门,低声唤道,“大小姐……”
展欢颜从门外收回视线,没说什么,从她手中取过一碗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她的脸色平静的可怕,连一丝的表情波澜都没有,可是手里端着那碗茶却一直都在不停的发抖,咬着嘴唇隐忍的厉害。
琦花的心里发酸,忍不住落下泪来,跪着爬过去握住她的手,“大小姐,您心里若是觉得委屈就哭出来吧……”
她用力的握了展欢颜的手腕,可是展欢颜的手依旧在止不住的发抖,滚热的茶汤溅出来,落在身上也浑然不觉。
“大小姐……”琦花哀哀的唤了一声。
展欢颜虽然用了全力压制情绪,可最终还是难掩心中的愤怒,狠狠的一挥手把手里剩下的半碗茶砸了出去。
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她拿了外物来发泄自己心里的情绪。
瓷碗砸在门框上,四分五裂,碎瓷片落了满地都是。
琦花吓的抖了一下,她仰头去看展欢颜的脸。
展欢颜却突然抬手挡住自己的双眼,将眼底泛起的水光遮住!
“你出去!”展欢颜道,声音沙哑低沉。
琦花担心她会想不开,赖着没动。
“我想静一静,你先出去!”展欢颜道,用另一只手把她抓着自己裙摆的手拉开。
琦花拗不过她,只能噙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房门合上,屋子里的光线瞬间便黯淡了几分下来,展欢颜却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她的眼眶酸胀的厉害,可哪怕是屋子里没有人看见,她也倔强的忍着,不叫自己落下泪来。
她不想为了不值得的人落泪,她就只是觉得愤怒,仅此而已。
然后便听见头顶有人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何必呢?想哭就哭出来好了,这么忍着,不难受吗?”
话音未落,宽厚微凉的手指就已经捉住她的指尖,将她挡在眼前的右手拉开。
这一刻展欢颜的心情差到无以复加,哪怕是见到他也提不起一丝应对的力气,她便索性沉默着往旁边别过眼去。
北宫烈捏着她的手指在掌中握了握,其实遇见这样的场面他也觉得尴尬,更何况这安慰人的营生他这一辈子还从没做过。
展欢颜一直偏着头没说话。
北宫烈无奈,最后只能僵硬着手臂轻轻揽了她的脑袋,将她的脸压靠在自己胸前。
那一瞬间,眼前整个世界突然一片漆黑,陌生而浅淡的香料气息扑面,展欢颜眼眶里蓄积了许久的一滴眼泪终于溢出,落在了他的衣袍上。
北宫烈一直没有说话,屋子里的气氛却在掌心慢慢透出的暖意当中点点缓和了下来。
展欢颜偏头缓了缓情绪,然后便起身,从他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自嘲的笑了笑,“臣女的家务事,让陛下见笑了。”
北宫烈侧目看了她一眼,唇角牵起一个冷冰的弧度道:“还是觉得很委屈吗?”
展欢颜弯了弯唇角,却是想也不想的摇头:“起初也只是觉得有些愤怒罢了,横竖我也没有准备按照他们设计的路子走,没什么好委屈的。”
此时她的眼中已经再度清明一片,完全寻不到方才哭过的痕迹。
北宫烈闻言,突然好脾气的笑了笑。
展欢颜觉得莫名其妙,回头朝他看去。
北宫烈撩起袍角在展欢颜之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毫不自觉的端起桌上的那碗茶饮了一口,唇角扬起的那一个弧度赏心悦目。
他的视线睨过去,这才开口:“其实你若真要寻个立竿见影的法子来出这口气,倒是不妨重新考虑一下朕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建议。”
展欢颜皱眉,脑子里飞快的把和他之间仅有的几次会面经过都过了一遍,心里还是一片茫然,正在狐疑的时候却是觉得腰间一紧,下一刻已经顺着那人缠在她腰间的手臂倒落在他怀中。
北宫烈的手臂横压在他腰间,紧紧锁住。
展欢颜坐在他的腿上,那感觉却是如坐针毡,她骤然回头,却是对上那人含笑的眸光。
他的唇压下来,仿佛理所应当一般,力气有些大,让展欢颜能够觉察到丝丝缕缕的疼,似是要将她胸中恼意都一并通过这一个缠绵的吻尽数带走一般。
展欢颜这日的心情本来就极度不好,这会儿又被人平白占了便宜,心中就更是恼怒,可是力气上挣不过他,左右无奈之下就只顾着和他斗气,倒是堪堪把之前的不快给抛诸脑后了。
最后实在是气的恼了,干脆齿关开启,直接就着他的唇咬了一口。
北宫烈咝咝的抽了口气,身子不觉的整个儿一僵。
微弱的血腥味在唇舌之间弥散开来,展欢颜原以为他是要动怒的,可是下一刻却只听到他声音低浅的笑声,似乎还带了几分愉悦的味道。
展欢颜的脑中有些不清楚,试着推了他一把,可还是没推动。
他拥着她,一直不肯放手,又碾着她的唇蹭了蹭,似是在回味方才那一刻缠绵悱恻的味道,最后才移了唇瓣,贴靠在她的脸颊上。
这样亲密的接触让展欢颜觉得极不适应,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北宫烈却再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抱着她,他的脸埋在她颈边,一直都不叫她看到眼底真实的色彩,只有低缓醇厚的声音慢慢传来:“中间夹着一个江海,展家是注定要被拉上太后和梁王的那条船了,你要从其中摘出去,还有比直接站到朕的身边来更为妥帖的法子了吗?上一次朕和你提的建议,其实你真的可以仔细考虑。”
“如果展家没了,我会怎样?”展欢颜犹豫了一下,却是再没有试图从他怀中脱困,直接开口问道。
“只要有朕在的一日,就没人奈何的了你。”北宫烈道,声音里似乎还是带了些微笑意。
展欢颜听了,却是心中黯然。
半晌,她也跟着轻笑一声,道:“是啊,哪怕没有了展家,我的身份还是齐国公的外孙女,想在陛下身边空占一个位子也说的过去。”
北宫烈没有再说话,亦不曾解释什么。
哪怕这一刻他的心里对她是真的没存什么利用的心思,想要在他身边占有一席之地的女人,没有家族或是血脉的背影作依托,也是不行的。
不说是皇后之位,哪怕只是一个位份稍高的妃子,都不能是罪臣的亲眷,这样的身份势必要受人诟病,步履维艰。
这样的道理,展欢颜看的通透,他也无话可说。
半晌,他只是再度重复了一个事实:“太后和梁王都不会轻易罢手的。”
“那也总要斗过了才知道。”展欢颜道,她的声音又重新恢复了冷静自信,缓缓抬头对上北宫烈的视线。
男人的五官俊朗出众,眉眼亦是深刻。
其实真要从外表上来评判的话,北宫烈和北宫驰的样貌上至少会有五分的相似,只是彼此的气韵不同,给人的感觉亦是千差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