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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衿被突发的意外一下惊呆了,她傻傻地看着迎面冲着她而去的簪子,居然不知道躲开。
摇光和玉衡等几个丫头的目光一直落在叶子衿身上,她们看到叶子衿遇上危险,立刻扑了过去。
摇光离叶子衿最近,老妇人刚掏出银簪子冲着叶子衿过去的时候,她上前对准老妇人就是一脚。
不过容峘的动作比她还要快得多。
“啊?!”老妇人被摇光踢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叶子衿被她的惨叫声惊醒过来,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接着就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杀了。”
“毒妇,苍天无眼呀。”老妇人口吐鲜血趴在地上大声嚎哭,她右手中抓着的银簪落在地上,而她的右手臂上则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很快的,她的右手臂上的袖子被鲜血染红了。
她似乎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苦,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叶子衿,满眼都是仇恨。
“那个……。”叶子衿看到她疯狂的模样,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娘。”趴在尸体边正在哭喊的年轻女子被这边动静吸引,她扭头看到了瞬间的突变,彻底被吓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看到老妇人受伤,这才惊叫起来,爬着到了老妇人的身边。
“你将大牛和娘的尸体带回老家安葬,别忘记。”老妇人痴痴地看着她,“然后找个人改嫁了。”
说完,她抓起地上的银簪对天长嚎一声,“苍天无眼呀。”
“抓住她。”叶子衿见她状态不对,立刻大叫一声。
老妇人大叫一声以后,手里的簪子立刻对准心口插了下去。
“娘。”小媳妇见状,嘴里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只是她的动作快,摇光的动作比她还要快得多。
“让我去死,杀不了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老妇人指着叶子衿破口大骂。
容峘听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如果不是叶子衿有话在前,就冲着老妇人对叶子衿的大不敬,他都会要了老妇人的性命。
“娘。”小媳妇冲过去抱着老妇人大哭,“你这又何苦了。大牛他一直都孝敬你,要是他知道娘为了他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大牛在地下也不会安生。”
“大牛被大火烧死,活活的烧死的,他该多痛。我这个做娘的,却连仇都不能为他报,我不配做娘呀。”老妇人喃喃自语,看也不看小媳妇。
叶子衿见她已经魔障了,心里微微叹息。
虽然说,不是她放火烧死了人。但人是在她河段上被烧死的,她是雇主,不管怎么说,她也有责任安抚好死者的家人。
“你儿子的死,我们会给你一个真相。”叶子衿苦涩地对老妇人说。将心比心,如果换做她,她也会发疯。
“真相?有了真相,你能还我儿吗?”老妇人凄惨地反问。
“窝棚走水,又不是王妃想看到的结果。”如冰冷冷地看着老妇人,她的责任就是保护好叶子衿。凡是对叶子衿动手的人,她不管对方有何苦处,她都会将对方列为敌人。
“你杀了我儿,就是因为你,我儿才死得这么凄惨。”老妇人认死理,或者说,她已经心死,所以根本不惧怕容峘等人。
“王爷、王妃,我娘是无心之举。看在她年老糊涂伤心的份上,饶了她一次吧。”小媳妇的身体摇摇欲坠,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叶子衿和容峘。
容峘的脸色很臭,出身不同,他不会考虑太多。他只知道地上的老妇人想要了叶子衿的命,这一点对于他来说,就足以让老妇人有一万种的死法。
“求王爷、王妃饶了我娘一命。”小媳妇不敢抬头看容峘和叶子衿,只是一个劲给他们继续磕头。
“儿媳妇,你别求他们。他们心狠,哪里在乎我们百姓的性命。我儿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老妇人用左手拉住小媳妇的手不让她向容峘和叶子衿求情。
“刺杀皇室成员,罪该万死。”容峘冷冷地开口。
叶子衿不赞同地看了容峘一眼,刚要开口。
老妇人的情绪却变得更加激动起来,“好一个罪该万死。那谁为我儿偿命?你们丧尽天良,总有一天,阎王爷会收了你们。”
“娘,娘,你别再说了。”小媳妇泪流满脸,激动地拉着老妇人。
老妇人似乎变得不耐烦了,她用力甩开小媳妇的手,“不许求他们,他们没一个好人。”
“娘。”小媳妇被她推开,哭着叫了一声以后,忽然眼睛一翻,居然当场晕了过去。
“玉娘?”老妇人急了,爬着过去想将小媳妇搀扶起来,但她的右胳膊受伤,根本没有力气拉起地上的人。
“赶紧过去给她看看。”叶子衿吩咐。
开阳还在不远处救人,在场的人之中,玉衡也是懂医术的人。
叶子衿吩咐下来,她纵然心里不愿意还是过去,蹲在了小媳妇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老妇人明显不相信她,警惕地盯上了她,左手则死死地护着地上的小媳妇。
周围还有其他挖河的人和他们的家眷,他们紧张地看着这边事态的发展,却没有一个人赶过去帮忙或者求情。
“她已经晕过了。”叶子衿轻声安抚老妇人,“即便你厌恶憎恨我们,但也不能让你的儿媳妇就这么晕倒在这儿吧?”
“是呀,牛儿他娘,还是先让这位姑娘给牛儿媳妇看看再说吧。”终于有人帮腔。
其余也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说话了。
或许是熟人开口,让老妇人安心了一些,最后她终于将身体让了让。
玉衡蹲下,伸手手指搭在了地上的小媳妇手腕上,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一根银针扎在了小媳妇的虎口和人中上。
“娘。”经过一番折腾以后,小媳妇终于幽幽地醒过来。
“孩子。”老妇人看到她醒过来,立刻大哭起来。
“她有了身孕。”玉衡到叶子衿眼前回话。
老妇人哭得伤心,自顾自地难过,根本没有听到玉衡说的话。而小媳妇刚刚醒过来,脑子还在犯晕,她同样也没有听到玉衡的话。
叶子衿看到伤心不已的婆媳两个,暗暗叹口气。“这位嫂子,你身体有孕,别太难过了。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叶子衿的声音比较高,这一次正在痛哭的婆媳两个都听清楚了她的话。
“你说什么?”老妇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直愣愣地盯着叶子衿,眼睛里的迫切显而易见。
“我有孕呢?”小媳妇更是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叶子衿点点头,“对,你怀孕了。”
“接近三个月的身孕,你自己不会不知吧?”玉衡冷冷地问。
小媳妇慌乱地摇摇头,“不,不知。”
众人哗然,还有这样糊涂的女人?
“玉娘,听到了没有。咱牛儿有后了。”老妇人轻轻的用左手抱住了小媳妇,看着地上儿子的尸体又开始放声哭起来。
“王爷、王妃。我娘是因为太过伤心,得了失心疯才会对王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王妃一向心善,求王妃饶了我们这一次吧。”小媳妇低声哭起来,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又悲又喜,这个孩子来的太及时了。
“都是民妇一个人的错,要杀要剐,就冲着民妇一个人来。此事和玉娘半点儿关系也没有。”老妇人眼神中终于带上了一点儿生气。
容峘的眼神很冷,他刚想下令将老妇人抓起来,叶子衿却抢先开口,“算了,有过丧夫之痛后,接着中年丧子,这种绝望我能体会到,我不怪你。大娘,你的儿子,是在我的工地上出事的,我和王爷一定会清查走水之事。至于你们接下来的生活,我和王爷也会着手安排好,当务之急,是抢救受伤的伤者,并且安葬死者,让他们早点儿入土为安才好。”
“你不怪我?不怨我?”叶子衿一句大娘,似乎触及到了老妇人内心的善意,也或许是因为她心中有了期待,她终于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暴躁了。
“不怪,如果换了我,我可能也和你一样绝望。希望各位给我和王爷一点儿时间,好好处理接下来的事情,然后查清楚事情的起因。不管走水是有人无意引起的事故,还是有人眼红我们定州城的工程,我可以向众位承诺,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叶子衿的语气铿锵有力,半点儿推卸责任的意思也没有。
站在周围的民工本来还因为有死伤的同伴而愤恨不已,听了她的话以后。大家细想,也觉得叶子衿说得对。而且叶子衿对待老妇人的态度感动了不少人。
叶子衿是越清王府未来的王妃,也就是整个定州一带的当家主母。面对一个普通百姓的愤怒,她居然能谦卑地道歉,并且积极地去解决问题。这种态度首先就赢得了不少人对她起了好感。
再者,古代的人,对于强权,还是从心里犯怵的。容峘和一群侍卫就虎视眈眈站在边上,能像老妇人那样豁出去的人,毕竟是少数。于是,议论的人群经过短暂的骚动以后,终于安定下来了。
容峘见叶子衿从容不迫地解决了危机,脸上顿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愧是他的女人、
叶子衿表现出来的冷静和睿智,正是他所喜欢的一面。
“如果你们愿意继续相信我的话,就先处理好伤者和死者好吗?”叶子衿还在和老妇人商讨。
“民妇谢过王妃。”小媳妇一边流泪,一边给叶子衿磕头感谢。
老妇人没有说话,眼神却没有一开始的绝望和犀利。
“玉衡,给她的伤口好好处理一下。孕妇还要她照顾了。”叶子衿见状,立刻吩咐身旁的玉衡。
“是,王妃。”玉衡答应一声,又走了过去。
玉衡到了老妇人面前蹲下,拿出一把匕首,将老妇人右胳膊上的袖子挑破,接着伸出手点了她胳膊上的穴位,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瓶子。
药粉可能很痛,老妇人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
玉衡可不管她痛不痛,点了她的穴位之后,就直接将她胳膊上的匕首拔了出来。鲜血居然没有流出太多,这让叶子衿对玉衡的医术也有了更深的体会。
老妇人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以后,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开阳带着定州城内的郎中们积极给受伤者处理了伤口,容峘则吩咐守备的将士,重新在三里地外砍树搭建了新的草棚。
没有受伤的劳工们也没有闲着,他们帮着将士们一起搭建住处。人多力量大,两日后,新的一片窝棚就搭建好了。
而死者也被顺利的安葬下去了。
“每一个死者,家人可获得五十两纹银的赔偿金。如果他们愿意留在定州城,以后沿河开出的荒地,也会给他们六亩地,官府也会为他们搭建普通的三间石头房子。”三天后,一张告示贴在了府衙门口。
“这一次赔偿的数目倒是可以。”
“有了土地和房子,人也就能活下来了。”
“王爷和王妃到底是心善。”
……
总体来说,死者家眷得到的赔偿倒是比较合理。
叶子衿风风火火安抚好了工地上地人,她的心里却憋着一口气。
“即使窝棚中的劳工干得太累,外面起火,而且火势还那么大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可能睡得那么死。”她坐在椅子上,气呼呼地看着容峘说,“王爷查到眉目没有?”
“开阳在死者的身上验出药粉,窝棚中的人,当天晚上全都中了药。”容峘看到她炸毛的模样,一边轻声回答,一边伸出手摸着她的小脑袋,给她去火。
“哪个王八蛋干的?要是让老娘抓住,非要了他的狗命不可。”叶子衿闻言大怒。下药后,再放火,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个人如此狠毒。
“药粉应该不是直接入口,上工的人都是吃的大锅饭。”叶子衿后知后觉惊叫起来,“要是做饭的人起了坏心,死伤就不是这么几个人了。”
“据受伤的人回想,他们回去喝的热水中似乎被人下了药。”容峘回答。
“这样也不对。”叶子衿不假思索地否定,“一个窝棚中最少住了七八个人,总不会人人都回去要喝热水吧?工地上的伙食虽然不是大鱼大肉,但能保证每个人能吃饱。晚饭一般是米粥或者是面汤,他们吃了饭食以后,回去后根本不需要喝水才对。”
“上工的人多,吃饭的时候,往往是让一个窝棚的人用盆打了带回去分食。”容峘淡笑着回答。
“你是说,当晚打饭的人最有嫌疑?”叶子衿一下顿悟。
“当天晚上打饭的人已经被烧死了,就是那个大牛。”容峘淡笑着给她浇了一盆冷水。
“怎么会这样?如果说大牛当天晚上打了饭,他要是下药的话,根本就不用被烧死。”叶子衿也迷糊了。
“财帛动人心。”容峘点拨她。
“有人在背后使坏?”叶子衿瞪着大眼盯着容峘问。
“大牛有可能下药,他将饭提回去的时候,途中到底有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暂时还没有搞清楚。只有顺着这根藤查下去,才能找到幕后的指使者。”容峘漫不经心地解释,手又搭在了叶子衿的腰间。
这个人真是什么时候都在想如何占她的便宜。
叶子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容峘再笑,“还是吃得太少了,摸着都是骨头。”
叶子衿气得要命,这个人还要不要脸了,平时有外人在场的时候,看着一本正经的模样。可只要剩下他们两个人,这货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分分秒秒都在琢磨要占她的便宜。就如这会儿,明明是调戏她的话,这货却还能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叶子衿想打死他!
容峘还在顺着杆子往上爬,“你看偌大的王府之中,连个女主人都没有,你不觉得怪冷清的?不如我们先成了亲,再等你及笄以后圆房?”
“说正经事。”叶子衿气结,这货是越来越不要脸的节奏呀。
“我说的可不就是正经事。”容峘还在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