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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谢昭满足地福身行了一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谢陶望着顾钦原,见他还注视着渐渐放下的棉布门帘,嘲讽道:“既这般舍不得,何不干脆追过去?”
顾钦原回过神,重新在她身边坐了,拿过她手里的芋头扔了,“让厨房备一桌好菜,本相要在初心院用午膳。”
守在门口的小厮立即应是,忙去办。
两人围着暖炉,顾钦原拿帕子给谢陶细细揩拭过唇角,低眸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温和,“今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保证,再不会干出宠妾灭妻的混账事来。”
谢陶望了眼被他扔出去的芋头,伸手把小年糕抱到怀中逗弄,“那我的孩子,还能回来吗?”
她低垂眼睫,白腻精致的娃娃脸,终于现出了一抹哀伤裂痕。
顾钦原沉默半晌,放下帕子,握住她的手,“孩子以后还会再有——”
“别用你牵过她的手来碰我!”谢陶大怒,一把甩开他,起身往后疾退。
顾钦原的手僵在空中。
他望着她那双乌黑湿漉的双眸,此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遍布着痛苦与愤怒,昔日的孺慕与纯净,早已消弭无踪。
他慢慢垂下手,“谢陶,孩子没了,我比谁都要难过——”
“是吗?”谢陶冷笑着打断他的话,“钦原哥哥,你的孩子没了,你的妾室却打扮得花枝招展,还穿着大红衣裳!你不仅没有丝毫责怪,你还想着中午去她那儿过年!钦原哥哥,这就是你你所谓的难过吗?!那你的难过,未免太过廉价……”
顾钦原自知对不起她,全然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他脸颊发烫,起身道:“我去书房,你冷静冷静。”
说罢,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态,离开了寝屋。
谢陶望着他的背影,靠在墙壁上,边哭边笑。
她八岁时被谢昭陷害,险些被山匪绑了去,是他救了她。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他是顾家的二公子,是她将来要嫁的人。
十四年啊,她念了他十四年啊!
如今,那点儿痴念,怕是早已消磨殆尽。
它消磨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冷眼之中,消磨在他让她代替谢昭挨军棍之时,消磨在昭华院那一跪之中。
他们的孩子没有了,他们的爱情,也随之没有了。
谢陶松开小年糕,用双手捂住面颊,哭得声嘶力竭。
她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哭尽了这一生的委屈。
小年糕“喵呜”了一声,歪头瞅了瞅她,继而转身,轻盈跃出了屋子。
小家伙敏捷地窜到后院,几个跳跃上了树,又从树梢跳到了围墙上。
它从围墙上跳落在张府里,轻车熟路地去主屋了。
主屋里,身着天青色麻纱道袍的男人,正盘膝坐在蒲团上点茶。
小年糕挤开棉布门帘,迈着优雅猫步走到他跟前,仰起圆圆小脸,焦急地“喵呜”了声。
张祁云不疾不徐地摇了摇骨扇,望着碧绿茶汤,微微一笑:“茶煮好了。”
他又摸了摸小家伙毛茸茸的圆脑袋,“且在此处等着,我出去一趟,把她捡回家。”
“喵呜……”小年糕颇有灵性,乖乖卧在了蒲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