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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我已经涕泗横流,跪在路上,望着车上的红蓝灯光一路闪烁,将我的三魂七魄也一并带走了。
从送进医院,一直到三个小时的急救结束,嘉仇直接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迟迟没有醒过来。
呆呆地站在玻璃窗外,我看着宛如一具雕塑般躺在那里的男人,耳中道道声响纠缠在一起,在寂静的走廊里兀自嘈杂着。
“这件事看守所不负任何责任,嫌疑人听说自己的儿子受了伤,申请要保释去探望,我们答应已经是仁至义尽……”
忽而,医生的话又搅合了进来——“苏小姐,请你做好准备,病人迟迟不醒,很可能因为缺氧导致脑部不可逆的损伤,也许再发展下去,会出现脑死亡……”
静静地将头靠在玻璃上,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安静得一声不吭。
这样站了不知道多久,身边人来人往我也不理会,腿站僵了就蹲下来,除非困到了极点,我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他。
我知道,背后有人骂我是疯子,可是我一点也不在乎——要是疯了能把他救回来,我愿意立刻就疯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好几天,我的眼睛酸痛得抬不起来,只能保持着微微眯起的姿势,不一会儿就会蓄满一汪生理性泪水,眨了眨,便顺着腮边滚下。
一只冰凉的手指拭去了那些水痕,肩头多了一份重量,一件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身旁,孟若棠轻声问,“不累吗。”
我一动不动。
“宋佳雅已经醒了,但是浑身百分之四十的程度烧伤,大部分都集中在脸脖上,可能以后就会彻底毁容了。”他耐性地说着,“警方做口供的时候,发现她的精神可能有点不正常了,不停说自己是蒋若星的妈妈之类的胡话——”
听到这里,我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很吝啬地转动眼珠,看了他一眼。
这哪里是胡话,恐怕她还在做着重新当孟夫人的美梦,有了蒋若星这个唯一的孟家血脉,她就可以如愿以偿地当上孟家的太太。
对于她失去的那个孩子的遗憾,全然都寄托到了蒋若星身上,终究扭曲成了一股变态的欲念,才下了去偷的决心。
“别让她好过,”这几天来,我张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沙哑得像是摩擦着砂纸,“也别让她死。”
死了只算是解脱,只有活得一无所有,活得求死不能,让贫穷和卑贱一次次折磨得她死去活来——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该给予她的结局。
不知道第几天晚上,雪白的走廊里鸦雀无声,我贴着玻璃听着里面跳动的仪器声,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
直到周围响起急促的脚步,有人不停摇晃我,让我陡然惊醒。
花掉的视线慢慢清晰,护士推了我一把,说,“病人刚刚恢复了一下意识,他想见你!”
这一句话,成了连日来打开我身与心监禁的钥匙,彻底让我活了过来——在那场大火里,烧的不光是嘉仇和宋佳雅,还有我一个。
穿着无菌服,我慢慢靠近了病床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床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