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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昊进了门,眨眨眼瞥了撅嘴的薛云卉几眼,又偷偷打量了面色极不自在的袁松越一下,眼里带了丝丝笑意,上前回了话。
“回爷,属下暗访了几个军户,这些人都道他们百户是个不大管事的,平日里不算懈怠,也不算严苛,大多事体交给两位总旗来办。军户大多说他人还不错,至于挖银矿之事,百户专门下过令,说了任何人不能打这个主意。有的军官回忆,说百户下令时颇为严肃,不过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是因为之前有人提及百户所的军田下恐有银矿,然而百户因此事下了令,还打了几个乱传谣言的军户之后,也没人敢提了。”
袁松越嗯了一声,没说什么旁的,只吩咐道:“明日上晌请他过来。”
庄昊应了一声下去了,袁松越坐着沉默了几息,掏出了袖口的白帕子,看了半晌,摇了摇头,收了起来,默默想着女人别再纠缠这件事了。
待薛云卉回了屋子,袁松越并不看她,脸色淡淡的,见她识相地欲言又止,大大松了口气,安歇了。
翌日卢氏县的百户到的时候,袁松越刚用过饭。
这位百户姓朱,四十多岁的年纪,用薛云卉的悄悄话说,看面相,是个富贵散人的样,不过下停收得太快,晚景恐怕不大好。袁松越不欲同她小声扯道什么风水面相,连忙撵了她下去。
朱百户很是拘谨,他世袭的这个百户之位,在这卢氏县当了十来年的百户,卫指挥使甚至都指挥使也是见过的,可一品的都督同知,且是皇上亲封的侯爷,他还是头一回见。
袁松越让他喝茶,朱百户不敢,只垂着眼道:“不知侯爷叫下官来,所为何事?”
袁松越端起茶饮了一口,茶香在鼻尖绕了绕,才道:“无他,不过问问百户,可知道谯村卢氏挖矿一案,是谁人指使。”
他把话说的慢条斯理,不急不躁,而朱百户听了,冷汗立即冒了出来。
单单喊了他来问话,他便觉的不大好,而这位侯爷二话不说,直接就问了他,更是像从天而降的一把斧头,砍在了他的脑门上。
瑞平侯爷,这是断定了他晓得内情了!
朱百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掀起眼帘去打量袁松越,可目光甫一移上去,正正就和袁松越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这一息,朱百户觉得就跟晌午的日光射进了他心里一样,他那还想隐瞒几分的心思,立即无处遁形。
他突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散了下来,他缓缓地点了头:“下官......知道。”
......
据朱百户交代,原本此事,他不过是有所猜测,自从事发了,他心里才清楚了。可事已至此,未水落石出之前,他并未选择告发,毕竟那人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侄子。
朱百户的侄子朱庙是两位总旗中的一个。朱百户自己的儿子闲散惯了,不愿理事,朱百户想着,总要给他备个帮手,等到自己不行了,也有人帮衬他一把。说帮衬的人,自然是自己的亲侄子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