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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面由象牙雕琢而成,色泽光润的腰牌,正一面刻着大大的锦衣卫三字。若有识货之人看出了其质地,心里只怕会更加慌乱,因为光从腰牌的材质便可推知眼前这人的身份来。
虽然锦衣卫上下都佩有腰牌,但他们的材质却全然不同。普通校尉或是总旗以下者只能用木质腰牌,再往上则是铜制的腰牌,等到了千户以上的要紧人等,腰牌的质地就又得到了提升,换成了青玉或是白玉。而这象牙所制的腰牌却是整个锦衣卫里独一份的,只有陆缜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才能佩戴。
当然,即便这些地方小吏因为见识不够瞧不出端倪来,也不妨碍他们因此生出敬畏之心来。如今的锦衣卫在天下间的名头是越发的大了,无论京官还是外官,都对他们畏惧不已,生怕被他们拿捏住了什么把柄,那下场可就惨了。
所以此时在看到陆缜突然亮出锦衣卫的身份后,汪宁贤等人便双膝一软,当即就跪了下来大礼参见。同时有些担心地仔细回忆着之前自己的一言一行,可有得罪过这些位上差,这一回想,却叫他们越发惊慌了,因为有些事情他们做得确实不够公道。
陆缜的目光只在这些惴惴不安,连头都不敢抬的县衙官员身上转了一圈,这才挥手道:“你们都起来回话吧。要不是你等非要逼问我们的身份,本官也不会亮出这腰牌来了。”
“下……下官知错。”在冲陆缜磕了个头后,这些人才有些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然后用畏惧的眼神看着他:“不知上差这次前来我荥泽到底有何贵干?”此时的他们当然不可能认为对方是来赈济灾民了。即便人家真有此好心,也不用亲自跑这一趟。
“你们可知道就在前段时日,我锦衣卫曾有密探在此出了状况,竟被人发现死在了县城外沿河的龙王庙中。本官这次正是为此事而来。”到了这个时候,陆缜便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就抛出了这么一个说法来。
而在听到这话后,众人更是面色大变,差点就又要跪下去了,迟疑了一下后,才有人叫道:“大人明鉴,下官等可不敢对锦衣卫的上差不敬哪,更别提……”
“本官知道,你们还干不出这样的事来,但在你们荥泽县里,却是有此等大胆狂徒的。他们不但敢把我锦衣卫的密探暗杀,甚至连黄河河堤都敢毁坏,导致土地被淹,百姓死伤,灾民流离。”陆缜说着,神色已变得极其严肃,身上也透出了强大的压迫力,让面前众人越发的不安起来。
在面面相觑了半天后,汪宁贤才大着胆子道:“大人,此话当真?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要是事情确如其所言,哪怕他们与那犯人并无关联,但一个失察之罪是肯定逃不了了。
“到底是不是误会,我想很快就能有一个答案了。”陆缜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质疑而动怒,只是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不过去年的那场水患确实是人为造成却已是事实,我们不但找到了相关线索,而且现在还找到了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人证。”
“什么?这怎么可能?”众人又是一惊,下意识就叫出了声来。
“怎么,到了这时候你们还要装傻么?要是那堤坝出事真是因为黄河水势所致,那为何你们的梁县令,以及那些随他同去巡视堤坝安全之人竟会全数被大水卷走,丧生在这场水患之中呢?你们难道就从未对此产生过一些疑虑么?而且,明明早前时这荥泽县并不是开封境内水患最严重的州县,你们县衙又极为尽心,为何结果却是你们这里的堤坝决口,从而缓解了上下游其他州县的水情,这一点你们就从没有怀疑过其中另有隐情么?”陆缜面色严肃把其中的一些疑点一一指出,直听得一众官员张口结舌,竟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了。
其实,这些人并没有愚蠢到连一点问题都看不出来,只是因为有所顾虑,才不曾提出来,甚至因此刻意回避了这些疑点。久而久之,他们甚至开始欺人自欺,就认定了城外的黄河河堤是因为天灾所致,或许这样才是自保的最好方法。
而现在,这一谎言却被陆缜无情戳破,从而使得这一干官吏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才好了。要是普通人跟他们提出这些,他们一定会极力否认,甚至给他编排个妖言惑众的罪名给收入牢中。可现在,说这话的可是锦衣卫的大人物,他们便连反对或否认的话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