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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很给面子,玉米种上去的当天晚上就下了阵儿急雨,不过两天,绿油油的新苗便在田垄中迎风招展了。
顾明月吃过午饭顶着大日头出去看了看玉米苗,没有半点遮挡物的田地被烈阳晒得开出缝隙,小苗儿也没有早晨时的精神奕奕。
她正想着等太阳不那么烈了,带几个人过来浇浇水,一阵锣鼓呐喊声由远及近传来。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欧阳端身着墨绿官服头戴花翎帽,骑着匹膘肥体壮的枣红大马走来,迎上她的目光,脸上露出爽朗至极的笑容。
在他后面还跟着几名衙差,十几个笑哈哈的村人。
“状元爷”的喊声时不时传来。
顾明月只有片刻疑惑,便明白了,阿端这个状元肯定是武状元。
大庸的武状元考试六年一次,分文试武试两场,从四月份就开始考,要到七月初八九左右发榜。
怪不得自从回来,阿端总是不着家,原来是参加武举考试去了。
正想着时,大马人群已经来到近前。
欧阳端想了想,没有特意下来,只是在马上向顾明月挥挥手,很快他就被人群簇拥着向东面的欧阳家走去了。
武状元虽然没有文状元那般风光,却也是一般小民不可企及的,村人们在后面跟着,都想去沾沾这状元的气运。
听着村人们说的话,顾明月好笑摇头,又在田垄中走两圈,便回家去了。
还没进家门,便看见挺着个大肚子过来的欧阳薇,跟着她同来的还有香芽。
香芽之前找过她说不要让她缠着阿端什么的,顾明月再见了她从不往前凑,这时也只是跟欧阳薇打声招呼便回家去了。
她的归航图已经快要绣好,若是赶一赶,今天就能绣好。
顾明月并不着急,打了个哈欠,先躺到清亮舒适的鲛纱帐里午睡一会儿再说。
不过她没能睡多久,就被院外传来的明显很高兴地说话声吵醒。
顾明月欠身听了听,有她爹,大伯,焕大哥,焰大哥,还有好几个辨不出声音的人,听他们说的话,好像是要搬凳子桌子碗盘到阿端家去。
顾明月一想也就明白了,阿端中了武状元,怎么都要设宴请村人以及上门去道贺的人吃席的。
而在村里,谁家也不可能有足够撑起好几桌席面的桌椅,每有红白事大部分人家都要借好几家邻居的桌椅板凳。
镇里酒楼倒有专门租赁的桌椅碗盘,还有执事人,一定能帮主家将红白事办得漂漂亮亮。
不过价格往往比较贵。
顾明月刚想躺下来继续睡,欧阳端越发沉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明月,你还在刺绣吗?有个东西想给你。”
照影也在外间打瞌睡,听到声音忙起来到门口,施礼道:“欧阳公子,小姐刚睡了,您…”
话没说完,顾明月已经走出来:“阿端,你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
欧阳端明朗地笑了笑,将手中的两只花翎递给她:“状元帽上的东西,以后也不用戴了,给你留个纪念。”
状元帽上的花翎是寓意极好的东西,且状元帽只高中状元那天戴一戴,之后都用不到,中状元的人都会把花翎分给族中兄弟。
或者有些贫寒人家出身的,直接就将花翎卖给一些想要好彩头的权贵人家了。
顾明月知道这些,接过花翎笑道:“正好放到熠儿房间里,希望几年后他也能考个状元回来。”
欧阳端点头。
顾焕和顾焰正抬着一张放满凳子的圆桌要走,听见这话,顾焰笑道:“翩翩,分给我家一根毛儿,你小侄今年两岁了,再过两年就开蒙,给根翎毛让他先开开窍。”
顾明月听得好笑,看了欧阳端一眼。
欧阳端并不在意分出去一根,就从那翎毛上拔了根转身递给顾焰。
顾焰放下桌子,接过来妥帖地扁到袖口中,笑着道谢。
顾焕见此,也给他家还不知在哪儿的儿子要了一根。
其他人见了,都想得这个好彩头,你要我也要。
欧阳端不由苦了脸,这一两根的不影响花翎的美感,都要拽的话,那岂不要被拽秃了?
若是不给,他又担心别人就此事说明月的闲话。
顾明月上前两步对欧阳端道:“我们家只要一根好了,这一根花翎你给大家分吧。”
彩头分这么多,也不能称之为彩头了。
不过大家都不在意,图的就是一个吉利。
顾焕走过来在顾明月额头上敲了个脑瓜崩,“翩翩,你拿一整根还只?要不跟焕大哥的换换?”
顾明月忙将拿着花翎的手背在身后,这可是给自家熠儿的,而且是阿端送的,都分出去一个了,还换什么啊!
因她突然的动作,现场顿时爆发出哄笑声。
…
欧阳端中了状元,虽然是个武状元,对顾家村人来说,还是值得全村人庆贺的大事。
欧阳山更是高兴,他从没敢想,自己连举人都考不上,儿子竟然一声不吭地考上状元了。高兴之下,直接将庆贺的席面连摆两天。
中状元之后,便是官身,半个月后,欧阳端就牵着一匹马要去南祁省上任去了。
武状元授官没有文状元那样依例可循的规则,大多是吏部斟酌哪里需要官员,便发放官印由其任职。
欧阳端要做的是南祁省府的武备官,从五品,但职责却要比七品县官还小。
他所需要管理的是南祁省府八百驻兵的训练。
走之前他用朝廷奖给状元的五十两赏银,给顾明月买了不少稀奇小玩意儿,说是不能履行诺言保护她到二十岁的赔礼。
顾明月听他这么说,不收也得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