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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顾府,直奔董流烟的住所。
进到房间后,看见她果然躺在床上,不过从面色看来,面色红润,似乎不像是生病的人。
阿兰见顾长歌忽然造访,立刻起身行礼。
董流烟笑着招呼她,“怎么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
顺着她的话音往下接,顾长歌不乐意的瘪瘪嘴,“娘亲,我听手下的人说,你已经抱病两日了,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难道真的应了别人说的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真把我当成是泼出去的水了?”
她的抱怨明显,董流烟拉住她的手安抚着说,“没有,还是上次的老毛病,就觉得胸闷闷的,具体也没查出个什么原因,云溪开了几贴的药吃了吃。”
顾长歌可没有那么容易糊弄,“是什么药?把药方拿过来我看看。”
在学堂里,她是学了点中药和中医的基础理论的,认识一些药材和药方。
董流烟知道这个女儿,如今的性格强硬许多,不给她看药方的话,只怕是不会罢休,只能无奈的笑着,让阿兰递给她。
药方上面都是些滋补的药材,看着的确没有大碍。
顾长歌这才放心下来,“娘亲你没事就好,以后哪里不舒服,不管是大病还是小病,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听见了吗?”
“听见了!哪敢不告诉你啊!就算我不告诉你,长生那张嘴也会一股脑的全跟你说了。真是没有什么大事,你相信我好了。”董流烟再次强调。
顾长歌轻哼了声,“好吧,这回就相信你了,也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必须告诉我。”
董流烟只笑,笑容里却藏着一闪即逝的哀伤。
她想要询问顾长歌,过得好吗,但又怕一开口,触及到伤心的往事,只能闭口不提。
人活这一辈子,很多伤口都需要自己舔舐。
她相信顾长歌,一定会坚强的活下去,哪怕她不在她身边。
母女俩说了会话,董流烟提到了快过年了。
顾长歌这时才惊讶,不知不觉又到了深冬,时间过得太快,匆匆之间便一年。
她正发呆,只觉得手上一重,低头看,居然是一个小木匣。
顾长歌疑惑的挑眉,“这是?”
董流烟笑着把木匣子打开,“长歌啊,这是娘的首饰,你出嫁的时候给你陪嫁了一大部分,这一小部分啊,也是给你的,娘亲老了,带不了了,都给你,你还年轻,娘亲看着你戴它们啊,只觉得高兴。”
“说什么呢!”顾长歌不赞同,“什么叫你老了戴不了了,不管多少岁,娘亲在唱歌心中,都是最美的。”
“你这张嘴甜的呀!”
“才不是,长歌只是实话实说。”顾长歌摇头晃脑的。
“不管这东西娘亲送给你了,你就好好收着。”董流烟说,“来,娘亲给你试戴一下。”
看她态度坚决,顾长歌心中反而生出几分狐疑。
她犹犹豫豫的坐过去,任由董流烟在头上打扮,冷不丁的问,“娘,你忽然给我这些东西,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你这孩子,就会胡思乱想,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去年过年的时候,娘亲不是也送了你一些首饰吗?今年你出嫁了,守岁肯定不在家中,娘亲今天想起来这回事,就当是提前给你了。”
顾长歌去年的确是收到了董流烟的礼物,如此一想,觉得她说辞合理,便不再追究。
她陪着董流烟,一直到黄昏,太阳堪堪下山,才打道回府。
阿兰把她送走后,回到房间,董流烟正剧烈的咳嗽着。
她面色惨白,两只手一只捂着胸口,一只捂着嘴巴,身体颤动着。
阿兰快步走到跟前,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等董流烟停止下来,才去倒杯水递给她。
那捂着嘴巴的手绢上,俨然是一片鲜血。
董流烟有气无力的靠在床头,涂抹的那层薄薄的胭脂,都抑制不住她脸色的擦惨白。
阿兰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夫人,您这病…真的不打算告诉小姐吗?”
董流烟摇摇头,鼻子微微泛酸,“告诉她有什么用?徒增伤感吗?我这病云溪都说没得救了,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让她一起跟着担心害怕难过?长歌她……”
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从小被人欺负,痴痴傻傻,好不容易获得了幸福,结果墨君邪又出了事。
已经够苦了,她就不要再去添乱了。
她这个娘亲做的不够称职,自身懦弱,无法保护好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拖累她。
董流烟希望,她能够做好这点。
披着越来越薄弱的日光,一路往回走,下轿子时,顾长歌抬头看了眼天,光明消失,墨色笼罩,地上铺了一层雪白。
飘雪了。
她提步往府里走,刚进门口,就见管家满脸愁容,急的团团转。
在看到她的那瞬间,立刻扑上来,“王妃!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
顾长歌眉头微蹙,“什么事?”
“府上出事了!”
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墨君邪。
顾长歌厉声道,“说!”
“那煦王说他府上下午来了刺客,然后刺客跳到了咱们府上来,煦王硬是要闯进来找刺客,老奴是拦也拦不住……王妃……”
顾长歌一门心思往厢房里面跑,管家的话如同魔咒在耳边回想。
墨明煦根本不是抓什么刺客!
他要的是墨君邪!
顷刻之间,所有的事情纷纷涌入脑海,顾长歌只觉得恨意上涌。
墨君邪…一定不能有事!
她到了别院,险些踉跄摔倒,但丝毫不做停留,猛然冲进屋子里。
放眼大厅,没有!
走到屏风后,没有!
顾长歌只觉得太阳穴两侧的位置,突突的跳,她咬紧唇瓣,一步一步,走向地道所在的方位。
害怕,不安,惊慌,无助。
她深吸口气,打开地道的门,钻了进去。
在狭小的地道里,她什么都没想,脑中一片空白。
等到了地道深处,宽阔的密室,看见墨君邪斜斜的靠在床头,单手撑着脑袋看书时,她忽然很想哭。
顾长歌跑过去,扑到他身上,让墨君邪始料未及。
他揉着她的头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乖,我没事。”
顾长歌只是吸鼻子,在他身上蹭眼泪蹭鼻涕,蹭了大半天后,抬头红着眼眶问他,“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墨明煦下午来…我不在家…我以为……”
墨君邪打断她笑着哼,“就他那点心思,到跟前还不够看的。昨晚败兴而归,他肯定不甘心。墨明煦我清楚他的性子,这回还没死心,他认定我还活着,就会想方设法把我找出来。”
“我不会的!不会让他得逞。”顾长歌抱紧了他。
墨君邪在她额头亲了口,“跟我斗,他还嫩。你放心好了。”
“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顾长歌问。
“让暗卫把我送进来的,你前脚刚走,我就进来了。后来墨明煦来找人的时候,动静很大,我听得一清二楚。”
顾长歌没听清后面的,只想着,没事就好,没被发现就好。
二人重新回了房间,聊起下午回顾府的所见所闻。
五房被顾长歌送到乡下的一个村子里去了,大房从顾鸿信的死里面缓过劲儿来,果然开始收拾五房,不料五房被送走了,气得不轻,却也无可奈何。
听说最近是在忙碌着和娘亲人联系,看看能不能再挽救挽救顾相思的太子妃之位。
二房说是娘家病重了,带着儿子女儿都回了江南娘家,归期未定。
好好的一个顾府,成了如今的这副样子。
顾长歌虽然不怎么喜欢,但习惯了的事情,忽然改变,忽然苍凉,总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悲观感。
“长生呢?”墨君邪忽然问,“黎城学院今年应该是上不了课,我想让长生替我去军中做点事。”
顾长歌看向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