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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种试探,沈耘只有一个回答,那就是强力的反击。
“好了,既然如此,那想要去州学上书的,便自行去吧,本县不会阻拦。你等心里有怨气,发泄发泄也是好的。诸位教谕,且将县学的名册取来,今日既然来了,我便看看县学学生的学问好了。也省的来日再跑一趟。”
沈耘这么不按常例出牌,让县学上下一阵错愕。
为首的教谕匆匆将名册取来,沈耘翻开,随意叫了一个名字:“顾海。”
人群里一个瘦削的学子呐呐地看了看四周,这才挤出来站到沈耘面前一拜:“学生顾海,见过县尊。”
“你且背一背,韩退之的《进学解》。”沈耘没有理会周围一群人难堪的脸色,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个顾海,不怒自威的气势让这个生性本就有些懦弱的学子紧张地开口:
“国子先生晨入太学,招诸生立馆下,诲之曰:‘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拔去凶邪,登崇畯良。占小善者率以录,名一艺者无不庸。爬罗剔抉,刮垢磨光。盖有幸而获选,孰云多而不扬?诸生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
随着顾海的背诵,几个教谕纷纷低下了头。
《进学解》固然是韩愈在自嘲,可是里头有些话,在此时此刻却非常具有讽刺意义。便如这开头一段的最后一句,又如最后一段的“若夫商财贿之有亡,计班资之崇庳,忘己量之所称,指前人之瑕疵,是所谓诘匠氏之不以杙为楹,而訾医师以昌阳引年,欲进其豨苓也”,更是将这些人反讽了一遍。
待顾海背诵完毕,沈耘点点头:“不错,胆子可以适当大一些,便如今日几个吵闹着要去州衙的,你如果能有他们一半胆子,也不用在县学呆着了,去州学也是绰绰有余。”
影响科举的不仅仅有聪慧,还有一个人的气量。顾海的言行告诉沈耘,这个学生读书是有一套,但是做事还是放不开。时间久了,就算是写个时务策,都会被自己的懦弱给拘束住。
“程璜。”
沈耘镇压这些学生的想法才进行到一半,并不会因为几个教谕低头,便轻言放过。只是这次让沈耘失望了,他叫到的名字并没有人应答。沈耘将目光转向教谕们:“程璜呢,人在何处?如果我记得没错,今日不当县学休假。”
“这个,禀告县尊,程璜家中有事,今日请假了。”
沈耘看着名册,上面写着程璜家住县城,摇摇头,对这教谕的话不置可否。原本只是想叫几个人出来背诵几篇文章,好让这些学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然后现在看来,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将名册翻到第一页,沈耘开口说道:
“今日,我便看看,这县学究竟还有多少人请假。”
依照名册念下去,县学学制八十人,居然有三十人便不在其中,沈耘的面色顿时阴沉下来:“自现在起,家离县学一里的,三刻时间;五里的,着马车,一个时辰;往后每增加一里,加时一刻,你等去叫人。限时不到者,即刻逐出县学。”
“县尊,县学学生的开革,应当上禀学政,待学政首肯,才能施行。如果县尊一意孤行,我等只好禀告学政前来查察了。”在这教谕眼中,知县可以考校县学学生的学问,也可以对县学进行赏赐,但是绝对不允许他插手县学事务。
只是沈耘并不理会这几个教谕的愤怒,反倒是摇摇头说道:“学生闹事,你等非但不镇压,还要坐看,这是其一;放任学生私自外出,教学不严,这是其二;我也要向庆州学政上一份书信,告诉他安化县学有名无实,本县要重立县学。”
任谁都没有想到,沈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连金长岭都吓坏了,急忙小声劝告:“县尊,莫要一时意气,这吏部考功司的官员秋后就要下来了,此时重立县学,只怕县尊会落得败落教化的评价,于县尊往后的升迁不利啊。”
哪知沈耘一脸无所谓:“与其让县学继续这般烂下去,不若推倒了重来。不过一年的评等而已,坏了就坏了。若是一直这样烂下去,安化县数年出不了一个进士,那才是本县的败笔。”
几个教谕,瞬间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们知道,这回县学真的要被沈耘大动干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