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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大陆,大唐,叶城,箫家。
箫家现任族长箫鼎,叶城第一强者,外出之时,遭人埋伏,如今气息奄奄,危在旦夕!
箫鼎面色蜡黄,这纵横叶城的第一强者,如今居然奄奄一息,看上去令人极为心酸。背心的箭头竟深入五寸有余,周围已经渗出一圈黑晕。周围的药师急得大汗淋漓,却不知如何下手。
他有两子,一名箫厉,一名箫震。
此时的箫家如惊弓之鸟,上下戒备森严。尤其是箫鼎的住宅处,更是岗哨林立。
此时,箫震正在住宅外来回踱着步子,忽见箫厉回来,忙迎了上去。
“大哥,你回来得正好。夏虎那狗贼没有率军攻来吧。”
“没事。父亲如何?”
“情况不好,药师正在设法挖出箭头,你快去看看吧。”
“走,一起去。”
“不,父亲吩咐过。大哥一回来,便单独去见他。”
箫厉略有些惊讶,道:“这是为何?”
“哎,大哥,你先进去吧。父亲自有他的道理。”
“好,你等着,有事我即刻出来。”
说完,箫厉便大步走进门槛。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箫厉走了出来,愁容满布,脸色苍白,似是心事重重。
箫震惊讶地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箫厉躲闪了箫震的目光,勉强地笑道:“没事。”
箫震一愣,正欲问下去,却见内侍匆匆走来低声道:“二公子,族长让你即刻进去。”
来不及多想,箫震便匆匆走了进去。
看着箫震匆匆前去的身影,箫厉眼中掠过一抹狠厉,右手微微地颤抖着,心中默念道:“老贼,既然你舍不得将族长之位传给我,我便越要夺得族长之位,证明给你看,我有带领箫族前进的能力!”
寝室里空荡荡的,只有老族长和药师箫鼎颤巍巍地卧在榻上,那不怒自威的五官如今却是苍白潮红。
“是否毒箭?”箫震满眼泪光,却没有丝毫慌乱。
药师急忙点头道:“这是秘制的狼毒箭,毒效极大,一时难以解除。”
“能拔除么?”
“近箭疾射,箭头深入五寸有余,断不可拔。”药师摇了摇头,无奈道。
这时,箫鼎将大枕挪到胸下,双肘撑在塌上,抬头道:“箫震啊,来,这边坐下,听我说几句话。”
箫震答应了一声“是”,便拉过一个木墩坐到塌前,道:“父亲,孩儿箫震,聆听教诲。”
无须老族长提醒,药师及内侍便知趣地恭了恭身,退了出去。
“震儿啊,父亲的路,已经走完了。之所以没早日立你为少主,是想不让你过早招风树敌。我遭遇夏家埋伏,命不久矣。但箫家不可一日无主,我即刻命你为少主,即刻领族长之位.......不要说话,听我说完。”
箫鼎粗重地喘息了一阵,浩瀚深邃的目光紧紧盯住儿子,道:“我要叮嘱你四件大事:
其一,不要急于复仇。有我在的时候,箫家雄霸叶城。而今我被夏家设计伏杀,命不久矣。待我去后,这叶城怕是要呈现箫夏两家制衡局面。那夏家虽是后起之秀,不过那夏虎老谋深算,阴狠歹毒,你切莫急于复仇。若是现在开战,说不得又将落入夏家圈套。如今箫家危如累卵,不可再错一步。你要卧薪尝胆,韬光养晦,徐徐削弱夏家实力为上。
其二,善待族人。尤其是箫家一些长老,不要轻易触怒他们。
其三,让你的儿子箫玄回来吧。命运对他已经非常不公了,他最不应该受到的,就是谴责、漠视、与嘲讽。当初让他在乡下成长,也是出于这点考虑,不久你将接任族长,将他接回来好好照顾吧。虽然大唐以武立国,但是文官谋臣也是不可或缺。若是他在武道之途仍然进展缓慢的话,那便让他弃武从文吧。
其四,也是最要紧的一条。要兄弟同心,不得交恶,我方才招他进来,便是要他全力辅佐你。只是你大哥心思颇重,未必肯听我言,待会我会让长老前来,亲自嘱咐他们......莫忙着推辞,你气度沉稳,修炼天赋也不错,将箫族放在你的手中,我才放心啊。你大哥虽然实力不弱于你,但是心性浮躁,若是让他继承族长,着实让人担忧。”
“孩儿箫震谨记父亲教诲:韬光养晦,善待族人,兄弟同心,照顾箫玄。若有负父亲所托,孩儿无颜见列祖列宗!”
箫鼎静静地端详着儿子,突然嘶声大笑:“好!好!好!父亲便在九泉之下等你.......”言犹未了,一口鲜血喷出,箫鼎双手扑在大枕上,溘然逝去!
......
冷风如刀,万里飞雪。
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
屋子里坐着的,便是听闻老族长死,从乡下匆匆赶来的箫震之子-箫玄。
这辆马车太过破旧,连覆盖在四周的毛毡都是破的。寒风透过破洞,刺在里面的少年脸上。
箫玄斜躺在马车上,冻得直哆嗦。
漆黑的眸子中,有种淡淡的落寞。
想将洞口堵住,奈何洞口太大,折腾半天,仍然无济于事。
“若是箫林从乡下回来,接待他的便不会是一辆破马车了吧。”
念及此,箫玄摇了摇头,苦笑道。
他在乡下淡泊宁静,活得不知有多快活。
可是父亲一纸诏书,就把他召了回来。
虽然父亲在这里,虽然箫家本部条件优越,可他本心是不愿回来的。
他天生因为筋脉原因而致使修炼速度如同龟速,且体质极差,在箫家本部,只会换来无尽的嘲讽。
多年前,也正是因为父亲不忍他受到同龄人的伤害,而将他送到乡下。
如今重返故地,他还是那个他,没有丝毫变化。
盘算着身上的干粮撑不了多久,再这样下去恐怕便要断粮,箫玄不免有着些许惆怅,时不时地探出头去,看路边是否有客栈酒馆之类。
直到再走一个时辰,才看见路旁有家小店,将布幌子斜斜伸到半空中。
马儿同是太过饥饿,心照不宣地停了下来。箫玄快步赶了过去,见这小店的确简陋,用木柱撑顶,上覆茅草。屋里堆了些破烂家什,屋外只有几张破桌坏凳,算是留给过客小憩吃饭用的。
这荒郊野岭的小店,总算见到了一点人气。
箫玄哆嗦着,跑到屋外大声招呼道:“伙计,先泡一杯热茶上来,有肉汤饼么?赶热的先上一碗,饿死我了。”
半遮半掩的窗口处探出一张麻子脸来,似是小店的店主。这店主隔着窗,先上下打量箫玄一番,见他衣着华贵,想来是某个家族的公子爷,盯了半天,方才应道:“哪来的肉汤喝?在这里,能吃上肉的都是神仙了。”
当头被噎了一句,箫玄眉头微皱,道:“别的饭食呢?米饭、面条?”
麻子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自顾自地在屋内忙活些什么,片刻之后,他悄悄探出头来,见箫玄仍未离开,方才皱着眉头端着一碗米饭上来。
箫玄伸手一碰米饭,苦笑道:“我说掌柜的,这么冷的天,让我吃凉饭是何意?”
这店主不为所动,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一副爱吃不吃、不吃快滚的模样。
箫玄看对方一脸不耐烦,想着当下自己孤身在外也不好发作,扯闲话道:“我说掌柜的,是今年年景不好?我这一路过来连人都没看见几个。”
“年景好啊!”麻子脸忽然正气十足地说道,“明君在朝,良臣秉政,风调雨顺,夜不闭户。好年景啊!”
见箫玄饶有兴致地听着,他哼一声继续道:“人都饿死了,当然用不着关门。家里什么都没有,谁还来偷东西?”
“这米饭是嗖的!”
一口米饭下肚,扑鼻而来一股酸味,他终于忍无可忍,狠狠将碗摔在地上,怒道:“你拿什么东西来糊弄我!”
箫玄再也忍不住,动起怒来,却忽然觉得事情有些诡异。
这店主在路旁开店,眼色该是有的,见自己穿着华贵衣饰,一看便是大家族公子,伺候好了,银两少不了。
可是他为何如此怠慢自己?
箫玄后退几步,向着四周望去。只见不知何时,雪地中多出了一批瘦骨嶙峋的人,正拿着锄头叉子等物,向着他缓缓靠近。
泛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箫玄,便像在看一顿美餐般。
“这这这......”
箫玄猛地一惊,想到先前店主所说,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这群饿到极点的村民,怕是要将自己当成食物了吧!
略作思索,箫玄脑海中冒出两条对策:
一,快速跑回马车,驾车而逃。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便被他否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