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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筱绡装傻,“呀,昨晚经过2202,既然看到樊大姐,就顺口说一声了,反正你们每天肯定睡前要打电话甜言蜜语的是不是。捎带把我的口信也带到,多方便啊。你要是赶不来,说一声不就是了。”
王柏川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哎哟,她比那摩温还管得严,她心里有我的行程表,只要她插手,准给我安排得满满的,让我连跟客户洗个脚的时间都没有。这还叫谈生意吗?”
“嘻嘻,樊姐嫉妒人家小姑娘摸你的脚。人家樊姐吃你的醋,你还不感恩,还敢背后反抗?”
王柏川有苦难言,樊胜美岂止是吃醋,她是盯着他加油做事,赶紧进步。当然,这是好事,可是,总不能让他一点儿娱乐都没有,甚至连见樊胜美亲个小嘴儿的时间都被占用了吧。他的行程已经在樊胜美的督促下安排得满满当当,好在他偶尔可以捏造一个子虚乌有的工作给自己腾挪出一个空挡。可加入曲筱绡的事情后就不一样了,曲筱绡与樊胜美几乎天天见面,他无法隐瞒与曲筱绡相关的事,他只能赶命了。
好在,曲筱绡同时也带来诱惑。曲筱绡将找来的新生意委托给王柏川寻找加工企业。两家的业务有点儿相近,王柏川一看这是机会,一口答应。两人将业务展开来好好讨论了一个多小时,就细节衔接好好商量出个子丑寅卯。因为是第一次类似合作,两人都不敢怠慢,所有能考虑到的,都丑话说在前头,以免以后节外生枝。
王柏川做生意的年头久,曲筱绡即使是手头握着生意的主动方,却也并不摆臭架子,你王柏川说得有理,那就听你的。只是曲筱绡丑话说前面,不许骗人,否则没后续合作不说,这种小生意只是她的练习之作,她家亏得起,若是得知受骗,宁可吃亏也绝不放过谁。王柏川当然知道曲筱绡宁为玉碎的脾气,虽然曲筱绡这话不中听,可实话说前头,总比往后捏着应付款明一句暗一句给他上套路的好。
两人从此开始合作。
讨论结束,曲筱绡亲自送王柏川等电梯,不怀好意地问一句:“怎么样,我没骗樊大姐吧?樊大姐就是为你好。”
王柏川无奈,只能接受这个事实。随着往后与曲筱绡的工作联络越来越多,他会被樊胜美管得越来越死。这种甜蜜的管束有时也并不容易消受,尤其是对于野惯了的业务员而言。
22楼的姑娘们很快都知道了曲筱绡与王柏川的合作。大家都很惊讶,因为不久之前,樊胜美与曲筱绡还是死对头。是什么让这曲筱绡选择王柏川作为合作伙伴。
安迪私下问曲筱绡,为什么选择王柏川。曲筱绡惊讶地问安迪:“你忘了我们送樊大姐爸爸回老家那次了吗?就是他喝多了溜到外面把酒勾出来,回去再喝那次。现在都独生子女,很少有人愿意像王柏川一样拼命。他压力大啊,他和樊大姐年事已高,等着买房结婚的钱都得靠他一个人赚出来呢。我当然可以把生意交给爸爸集团出口公司的人去做,可那帮大爷吃得多拉得少,出来的活儿也不会有王柏川这种个体老板负责任,随时都需要我盯着才不会出事。不如拉王柏川一把,互惠互利。”
安迪以为这就是标准答案。理论上,分包的好处就是责任层层分配,利益随责任分割。但等与包奕凡说起此事,包奕凡却另有一套想法。
“小曲这家伙,从小家庭熏陶得多,懂得舍弃一点儿小利益,让别人冲前头,吃拳头,拿零头。跟工厂接触的那部分是最繁琐最啰嗦最费劲的一环。”
安迪听得目瞪口呆,“老天,我还是跟我的数字打交道的好。你们这帮家学渊源的狐狸精。”
包奕凡笑道:“我才没那么聪明,我做工厂,就是吃拳头拿零头的傻帽。但我这不是见多识广吗,我厚道,知道了也未必去做。”
“嘿嘿,你厚道?”安迪替开车的包奕凡检视叫响的手机,“你妈。总之,我不跟她吃饭。”
包奕凡接起手机,却道:“知道了,我跟安迪先去开个会,局里出邀请的,完了就回家吃饭。”
安迪惊讶地看着包奕凡,等他放下电话,立即道:“我说不去。”
“正要跟你商量这件事。我至今没跟我妈说起你反感她又去调查魏先生的事,今天也不想让她知道。我打算今天送我妈一个惊喜,送她豪华游轮一月游作为生日礼物。这一个月期间,打算把她和她的所有影响力从集团清除。我和爸爸合作这么做有集团发展方面的考虑,我妈对财务的管理已经大大约束集团财务对集团管理的影响力,诸如统计预测等方面非常落后。另一方面也有我的私人考虑,我妈手头没有那么大的权,没有可以灵活取用的钱,她就无法策动许多人为她服务,到处乱伸手。我妈对我爸多疑,但对我送出的生日礼物,她会毫不怀疑地接受。剥夺她的权力,并不意味我不认她是我妈,我以后会更好孝敬她。你今天帮我若无其事去吃饭即可。”
“一家人,不能好好谈谈吗?”但话才说出口,安迪就自我否认了,“呃,谈不了。”想到包太需要控制财务以达到控制丈夫的目的,想到包太对她身世调查方面的不屈不挠,指望好好谈谈就让包太交出财务控制权,无疑是天方夜谭。
“我爸跟我讨论后,我思想斗争一礼拜了,你看看我的脸,上火发出来的痘快满天星了。心里老想到四个字:大逆不道。唉。还有很多很多不便对你说的想法,我家的家务事儿。我很敬佩我爸,可以前都是我阻止爸爸。唉。”
包奕凡欲说还休,安迪无法插嘴。两人一路沉默。到了会议所在的宾馆门口,周末清晨的停车场上空空荡荡,包奕凡握住安迪的手,“有好几个朋友羡慕我跟你纯粹地谈恋爱。我非常非常珍惜我们的感情。”
安迪心中平添一层不小的压力,包奕凡决定协助他爸架空他妈,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她厌恶包太对她私生活的插手。可关雎尔说妈妈们都是如此,是不是她没享受过家庭待遇,对父母辈的人太不宽容。可她想了一会儿,便当机立断支持包奕凡的决定。“我中午吃饭会克制情绪,配合你。”
包奕凡手上不觉紧了紧,深深地点了下头,但又长叹一口气。他拿出手机给跟他爸讲,就今天了。
早知开会一定不会集中心力,不料这会议却是挂羊头卖狗肉,是一家外资银行理财部不知怎么买通机关发函通知一些富商开的理财宣讲会。包奕凡一怒之下堂而皇之地起身离席,丢下一屋子尴尬的人。
安迪感觉得到包奕凡握着她的手异常大力。
包家自己做房地产,当然会在自己势力范围内建造一座符合自己意愿的别墅。安迪还是第一次来,看到的是别墅区中有一处用一人多高约半米厚度的浓密绿篱隔出的院子。包奕凡将车停在院子外面,安迪下车往左右瞧,却见别墅区外是高层林立,再浓密的绿篱也阻挡不了高楼住户探视的眼光。所谓别墅的私密性纯粹是个笑谈。
但安迪很快就发现包奕凡还没下车。她扭头一看,见包奕凡在车里扭着手发呆。安迪才想拉开车门跟包奕凡说话,就见大门开启,包太笑容满面迎了出来。安迪当即大力拍一下车门,提醒包奕凡回魂。她自己则是勉强挤出微笑。
包太满脸堆笑,伸出双手亲切地喊着“囡囡”直奔安迪而来,比以往更亲密更热情,似乎是因为两人有了一次海市的患难之旅。安迪一想到这个装得比亲人还亲人的女人背转身却是冷血地毫不犹豫地对她私人领域大肆侵犯,心中如同吞了一只苍蝇,面对那两只几乎触碰到她的雪白胖手,她忍不住一阵反胃。可包太所向披靡,一把抓住安迪的手,亲亲热热地道:“你可终于来了,我们等这一天等好几年了。快进去里面,外面冷,可别冻着。我早听见你们车子的声音,这破车子开起来杀鸡一样地叫,难听得厉害。我还想呢,你们怎么还不进来,难道是别人的车子?”
安迪强忍反胃,勉强笑笑,只能看向包奕凡当做调剂。“某人在车里磨蹭。”
“呵呵,某人是谁啊。这个某人,一直挡着不让我们见你,好像我们见你一样会蹭掉你一块肉似的。护得真紧。”
“我们进去说吧。”包奕凡转过来,从老娘手里捞走安迪。但安迪看得出,包奕凡脸上也不自然。走进院子后,包奕凡笑道:“奇怪,安迪大考,我替她紧张什么。”
“我考什么?”
包太听了大笑:“我们囡囡这么聪明害怕考试吗,每次考试恐怕都是囡囡耀武扬威的时候啊。”
包奕凡这才忍不住笑道:“习俗对第一次上对方家门很重视,犹如大考。不过我们早已彼此认识,不用太当回事。”
“我好像上当了。”安迪只是轻轻嘀咕一句,进屋见到老包就不说了。看看包家三口,外人不知道还以为很是光鲜,谁想得到背后许多阴谋阳谋。
包太则是微笑道:“这一回我有特殊要求了,安迪啊,是不是该改改称呼了?”
安迪真想扭头问问包奕凡,是不是魏国强放出来了。她只能装傻问包奕凡:“照规矩我该怎么说?”
“妈,别制造麻烦啦。安迪,洗手在这儿,房子设计得大而无当,第一次来的人都找不到洗手间。”
安迪趁两人单独相处,才轻问:“是不是魏国强解除双规了?”
“没听说,解除双规有这么容易?”包奕凡对他妈的态度也不自信,如此亲热的背后必有原因,偏偏他想的与安迪一致。让他无地自容的是,果然后来一问爸爸,魏国强真的刚出来了。包奕凡跟安迪说的时候,眼睛都不知往哪儿放。
但安迪还是理解半顿饭吃下来,包奕凡依然没提出送妈妈豪华游轮一月游。自打她发现她的疯妈原来很爱她之后,她就开始有意识地克制自己回忆妈妈疯癫的场景。包奕凡怎能不犹豫。即使老包已经开始拿眼色向儿子提问。
安迪不会使筷子,她也从不打算费劲学习使用,到了包家照旧提出要刀叉。只是这顿饭吃得很不舒服,需要装作不知道包家父子有阴谋,这倒罢了,关键是包太坐她对面,亲热得让她腻味之极,胃酸反常地一阵阵地冒出来。蒸鱼上桌,不知是不是保姆做得不好,一股鱼腥味扑鼻而来,偏生包太还伸过手来拍拍安迪放桌上的手背,提醒她这鱼很不错。安迪终于忍不住反胃,捂住嘴连对不起都没时间说,冲去一楼洗手间了。
外面包家人面面相觑,包奕凡看他妈一眼,也跟了过去,只听里面猛烈呕吐声。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过了会儿,呕吐声止歇,他的手机提示短信。他打开一看,“估计是怀孕。所有迹象都符合。别紧张。”
包奕凡看着“别紧张”只会笑,等安迪打开门出来,他紧紧拥抱住,又想想不对,会不会压到什么,赶紧松了手,轻轻圈住,两人对视而笑。“真的?”“好像是真的!”“宝贝儿……”两人都有点儿不知说什么好,相对着傻笑,不时轻吻。这一刻,两人感觉彼此之间又添加一条新的纽带,似乎关系中有了轻微的质变。
包太见两人离席这么久,又是出于过来人对捂嘴冲出去的敏感,小心翼翼走去求证。见两人那样子,便满面笑容地放下心来。有了!这下这儿媳妇是逃不掉了。她轻咳一声提示她的存在。但包奕凡被轻咳声打断,回头看见是妈妈打断专属他和安迪的幸福时刻,他终于痛下决心。必须阻止妈妈,从现在起,他必须更好地保护好安迪和他的孩子。
对于包奕凡此时终于提出送妈妈生日时环球豪华游轮一月游,安迪与老包都无惊讶,而包太开心地接受了儿子的孝敬。虽然老包提出这一个月他走不开让包太的妹妹陪着去,是唯一美中不足,但包太也不计较了。所有的预谋都顺理成章,所有的意外却喜气洋洋。谁都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邱莹莹这个周六一大早,天还没亮呢,就浑身披挂得厚厚实实地冲去火车站了。还太早,地铁都还没开行,她只能走好远的路搭乘通宵公交车。大街上几乎没人,连清卫工人都还没上街打扫,只有亮了一夜的路灯照着沙沙作响的树叶,投下一地斑驳,也闹得邱莹莹一路走得疑神疑鬼。但她心中再害怕也绝不退缩,她有强烈的目标。昨晚看到应勤在微博里说,他的仙女乘夕发朝至列车来了,就在周六。邱莹莹一查,有两趟列车符合要求。她当时就毫不犹豫地决定必须去火车站看个明白。
邱莹莹虽然设了手机闹钟,可她几乎一夜未睡,不等闹钟闹醒,她已经起床,蹑手蹑脚地洗漱后出门。她虽然汲取上回买票教训穿得厚实,可配饰却一点儿不马虎,都是昨晚缠着关雎尔帮忙搭配。当然她最指望的是高手樊胜美,可是昨晚樊胜美没有回宿舍。
车子有暖气,可暖气却熏得邱莹莹昏昏欲睡,她只能拉开领子透气降温,将手放在冰冷的车窗上刺激神经。车子渐渐地接近火车站,而路边开始有了锻炼的人。天却依然暗着。
邱莹莹即使再想睡,也依然牢牢地记着昨晚打算的计划。那就是决不能大摇大摆地等在出口处被应勤活捉,而是先机警地先找到应勤,然后悄悄躲在别人背后,站不远处盯住应勤的一举一动。因此,一下车,邱莹莹便蹭着各种掩体,在黑暗中小心摸索着前进。她都忘了,在人流复杂的火车站,一个年轻女孩子最应该走在亮处,才能避免危险。
不幸,邱莹莹的鬼祟举动被巡逻警察盯上了。而邱莹莹只顾着盯人,压根儿没想过反侦察,她欣喜地发现靠近出口处的广场上有一还未开门的报亭什么的东西,她就巧妙地学着电影里间谍的步伐蛇形过去,躲在暗处,正好,这视角可以扫描所有出口区域等候的人。邱莹莹守株待兔。她坚信,应勤一定会来接站。
但值班警察不耐烦了,悄悄走近,在邱莹莹身后低喝一声:“干什么?”
邱莹莹吓得跳起来,她想不到有黄雀在后,只一根筋地盯着前面。等她落地,见身后威风凛凛的两个警察。她吓得连忙摊开手,“我不是坏人,我什么都没干,我来这儿找人。”
“找人有你这么偷偷摸摸的吗?身份证拿出来。”
“我没带啊……我急着出门,你们看,我连包包都没带。哎哟……”邱莹莹忽然福至心灵,找出理由,“我来捉奸。我收到线报,我男朋友偷偷来接一个女人。我得捉现场。”想到今天的首要任务,邱莹莹便顾不得跟警察周旋,赶紧转回脸去,一一排查进入出口处区域的男人。灯光将人们照得妖魔鬼怪似的,邱莹莹不得不左右上下地扭转身子调适角度。
值班警察当然不愿信邱莹莹的理由,可看着这女孩子竟然能扔下他们不顾,够愣。“必须带身份证出门,这是常识,不知道吗?既然没带,跟我们到派出所走一趟。”
“等等,千万等等,这班车到站后,还有一个半小时是下一班车到,我不知道那女人乘哪一趟,反正那一个半小时我可以跟你们去一趟,现在真不行,求求你们。这是我手机,不行你们拿去先扣着,我等会儿去拿。”
警察哭笑不得,正要说话,邱莹莹却灵活一跳钻进阴影里,“来了,果然来了。靠,果然来了。你们尽管拿走手机,千万别暴露我。”
两个警察相视而笑,真没见过这么“专注”的人,其中一个嘱咐:“你一个女孩子站这里不安全,弄不好被人拐卖了知道吗。你去那边灯柱后面,知道灯下黑吗?那儿最不容易引起注意,我们经常利用那灯柱守候扒窃者。”
“啊,好办法。”专注的邱莹莹压根儿没接收到警察的恐吓,但她迈出一步,才想到,“你们不抓我了?”
“去吧去吧。”
邱莹莹欢呼而走。两眼始终不离应勤一步,看都不看警察一眼。两位警察从业以来第一次遭受如此严重的冷遇,身心遭受严重打击。
而邱莹莹随即也被打击了。躲到灯柱后面不久,出口处门开,应勤接到一个女孩。那女孩穿着紧身羽绒服,一脸……那不叫纯洁,那叫无知好不好?邱莹莹在心中呐喊,可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应勤接过女孩的双肩包,虽然两人没有携手,但是说说笑笑迤逦而去。邱莹莹心碎了,愣愣地跟在那两人身后,这回忘了躲闪,径直跟着他们,不闪不避。
进停车库前,一直左顾右盼的女孩终于发现有异。应勤被提醒,回头发现是邱莹莹,不禁一下挡在女孩面前。这个动作深深刺激了邱莹莹,她愣愣地站住,面对着应勤,无遮无挡地落下眼泪。
应勤本想指责,见此只有闭嘴,赶紧拉着女孩钻进地下车库找车去。
樊胜美正睡得香呢,手机却扰人春梦,将王柏川也一起叫醒。“谁啊,周末这么早找你……”
“咦,应勤怎么会,打错了吧。”
“神经病,也不看看时间。”王柏川转个身,闭上眼睛拱回樊胜美身边继续睡。
樊胜美也恨不得开口骂应勤几句,但接起一听那边不是打错,只得怨愤地问:“小应一大早什么事啊。”
“对不起,樊姐,邱莹莹一大早盯梢我。你能不能跟她说说,我们……我跟她已经结束了。”应勤也是气急败坏。
“哎哟,我还真不知道,回头我问问她。你还有什么事?”
“没了。对不起。”应勤老老实实地挂了电话。
樊胜美回不过神来,盯梢?“小邱大清早盯梢?她怎么还放不下应勤?”樊胜美慢慢地清醒过来,发现坏了,当初应该言语间不给邱莹莹一点儿希望,现在好了,揣着希望的邱莹莹终于做出离谱的事儿来了。
连王柏川都惊醒了,“小邱盯梢?疯了。”
樊胜美瞅着王柏川,“怎么办?走火入魔了,前阵子还刚劝过她呢。”
“赶紧问小邱在哪儿,这么早做那傻事,会闯祸。问清楚了,我们去接她。”
樊胜美皱着眉头打邱莹莹的手机,可邱莹莹怕盯梢时候手机突然叫响,出门时候就把手机关了,樊胜美打不通,只能去问应勤,想不到应勤担心邱莹莹失去理智电话找上来,也将手机关了。樊胜美无计可施,只能继续睡觉。可哪儿还睡得着。
王柏川道:“不如我们租个大点儿的房子,你搬来一起住吧。你那儿人多口杂,麻烦事多。”
樊胜美摇头。同居比结婚更惨,这是女性们早已自发达成的共识。如果没房子就同居,那更别想催男人买房子结婚了。但她只是婉转地道:“懒得搬家了,等以后……一次性搬吧。”
王柏川清楚樊胜美说的是有房子才结婚,结婚了再说搬家。“一定加油。”这句话,王柏川现在几乎每天都要对着樊胜美说一次。
樊胜美终究是不放心,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道德地叫醒可能还在熟睡的关雎尔。果然,关雎尔在手机中传过来的声音气若游丝。
“小关,有很重要的事要麻烦你。小邱在家吗?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小邱……没在睡觉吗?”
“糟糕,刚刚应勤打电话给我,说小邱对他盯梢。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也忘了问在哪儿盯梢,然后两人电话都不通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你帮我想想小邱可能去哪儿了,有没有对你透露什么消息。如果她回来,你立刻告诉我。”
关雎尔强迫自己醒来,可她是出了名的特困户,再怎么掐自己都清醒不过来,她只能问:“樊姐你告诉我,我现在最该做什么吧。我脑子还没醒。”
樊胜美不禁笑了,当即发出明确指示:“你披上厚衣服,整个房间里转转,看小邱在不在,被窝热不热。”
关雎尔依言下床,冻得哆哆嗦嗦地转一圈,同步播报:“没在也,被窝也是冷的。”
“搜搜小邱房间,看有什么标识物表明她去了哪儿。”
关雎尔拼命眨眼睛,让自己视觉清晰,她的哈欠声早通过电波传到樊胜美耳朵里了。“没有啊,什么都正常。唔,电脑前有张涂鸦,通宵5路车或200路车,京华大厦上车……什么意思?”
“嗯,小关你回去继续睡,我查查这两路车共同目的地是哪儿。”
樊胜美下床,拿王柏川的笔记本上网查询公交线路。王柏川也跟着起来,见樊胜美查询结束,又插入一只U盾上招行网转一周的生活款到妈妈账户,才退出。“咦,你宿舍电脑坏了?”王柏川在身后看着问。
“以前那只辞职后还给公司了,新的还没买。”
“噢,既然我们起得这么早,不如一起去吃广式早茶,然后转出去挑只笔记本。”
樊胜美笑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不愿显得像捞到小便宜就欣喜的浅薄人。“可能没时间去吃早茶,我怀疑小邱去火车站盯应勤,可……怎么找哦。”她想了想,给关雎尔发去一条短信,让及时通报邱莹莹回2202的消息。她打算与王柏川一起先去火车站转一圈。
而关雎尔受樊胜美指示又懵懵懂懂钻进被窝睡觉,经过一段时间的自然苏醒,她忽然翻身而起,对了,小邱闯祸了。她连忙穿衣下床,又满屋子搜了一遍。天此时终于亮了,明亮的2202里显然只有关雎尔一个人。犹豫了一下,关雎尔打开邱莹莹的电脑,寻找蛛丝马迹。既然两个人的手机都打不通,关雎尔就从收藏夹里找出很明显应该是应勤的微博,又用自己电脑上网,在殷勤微博留下一条私信,请求应勤协助找人。
像应勤这样的IT人几乎没几分钟是离开网络的,等关雎尔洗漱出来,已经有私信回复:盯梢发生在火车站,现在应勤已离开火车站,不知邱莹莹下落。至此,关雎尔已经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坐在电脑前思考一会儿,毅然决定放弃努力。出不了大事,帮忙只会让邱莹莹更人来疯,吃点儿教训更容易让邱莹莹回复清醒,犹如上次对白主管。
而樊胜美既然上了王柏川的车,王柏川就由不得樊胜美,他将樊胜美载到一家最近刚火爆起来的广式早茶店,拉樊胜美进去吃早茶。
除了邱莹莹,22楼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周末生活安排。曲筱绡虽然出差劳累,可她考虑到满院子野猫随着春天临近,必然又会乱生小野猫,便约了同道,今天给所有雄性野猫做结扎,她提供自己干干净净的家做手术室,而她与她那给人做手术的男朋友赵医生充当护士,替猫消毒。
关雎尔从外面吃早餐回来,见2203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猫进猫出,不知发生什么事。关雎尔不凑热闹,径直进了2202。但过会儿曲筱绡一看到唐虞允过来充当志愿者,便来敲响关雎尔的门,将正死宅在家看书的关雎尔拖去一起做护士。
其实十来只雄野猫,熟练的宠物医生只两三分钟就能结扎掉一只,麻烦的只是事前事后处理。等关雎尔进门,只见笼子里一只只已经结扎好的带着伊丽莎白圈的猫还处于麻醉状态,看人时候媚眼如丝。曲筱绡塞一只电吹风给关雎尔,那些猫做手术前都被扔进曲筱绡的大浴缸里洗了个澡,用了杀虫的宠物沐浴露,如今一只只湿漉漉的,需要吹干,也需要扒开毛毛寻找昏迷的跳蚤掐死,以免暂时寄养这几只太监猫的2203跳蚤成灾。
关雎尔虽然经常帮出差的曲筱绡喂流浪猫,可抱起那些猫吹风捉虫,还是第一次。她小心翼翼从笼子里抱出一只看上去最迷迷糊糊的麻醉猫——曲小五,小心地搬运到亮堂的窗口,膝盖垫上报纸,将猫放在膝盖上处置。又小心地冲也坐在窗边帮忙的唐虞允一笑,还得小心地目光避开接触自告奋勇也亲手结扎一只猫的赵医生。
唐虞允见关雎尔手势非常别扭,就知道她没接触过宠物,于是耐心教关雎尔怎么取悦猫咪,一边抚摸一边吹风,猫咪才不会被吓得乱来。唐虞允帮忙的时候,不免看到关雎尔伸出来的纤长玉手。
曲筱绡一直眼观六路,见此情形,笑眯眯的不予点破。但她很快看到关雎尔一脸恐惧,将膝盖上的猫视作烫手山芋。“小关怎么了?”
“跳蚤黑黑的,还会动耶……”关雎尔见满屋子的人闻言都笑,便赶紧将“好可怕”吞进肚子里,脸上瞬时红成一片。
唐虞允忙道:“这玩意儿初接触是蛮恶心的,你做我助手吧,我们分工合作,捉跳蚤的事交给我。”
曲筱绡却不依不饶:“小关,那你怕不怕蚊子?蚊子可比跳蚤大多了,也一样吸血。”
“越小越可怕呢,比如曲筱绡(小小)肯定比这一屋子的人都危险。”
偏偏一屋子的人都认定曲筱绡是个出了名的坏蛋,都看着曲筱绡笑,曲筱绡也忍不住地笑,“小关你太坏了,宁可露点也不露怯,非得把我搭上一起陷害。”她说话间一眼看见邱莹莹失魂落魄地回来,便尖叫道:“小邱,过来帮忙。”
关雎尔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拿出手机给樊胜美发短信,通知邱莹莹已回。那边,赵医生得意洋洋地做好缝合,背手细细欣赏自己的手艺。邱莹莹在走廊上面对2203发了会儿呆,却开门进去2202,什么话都没说。
“小关,小邱这是怎么了?”
“应勤的事儿还没想通。今天应勤新女友从老家过来,她闻风去火车站盯梢了。”关雎尔尽量说得轻,可难免被近在咫尺的唐虞允听到。说完,久久听不到回复,抬眼一看,见曲筱绡强忍痛楚的样子。“你又怎么了?”
曲筱绡看看不远处的赵医生,“要不是我投……投鼠忌器……我受不了了……”她终于还是尖叫出来,“这叫犯贱,犯贱,我现在开始可怜应勤,别跟我争论,我这人没有是非,只有好恶。”
唯有赵医生处变不惊,“盯梢又怎么了,你不是经常翻我手机吗。不过一个手段原始,一个手段现代,你们女人做什么反正都有理。”
关雎尔低头而笑,而且越想越好笑,自己也觉得不对,赶紧将怀里的猫交给曲筱绡。“我还是去看看小邱。不好意思。”
曲筱绡等关雎尔走后,轻轻跟唐虞允道:“她对你好像没感觉。”
“慢慢来,不急。”
“不急也是没感觉,我呸。你们的事以后我不管了。”曲筱绡一甩手,走去送志愿者朋友回家。
其实,唐虞允正一筹莫展呢,赶紧抓了手边一条稻草:“赵兄,你高手,帮我想想办法。”
“他是拒绝高手,不是追求高手,你问错人。”曲筱绡跑回来拿志愿者遗漏的东西,不忘赶紧替赵医生拒绝不合理要求。
赵医生抱臂而笑,一脸臭屁。唐虞允郁闷不过,抓赵医生一起捉跳蚤。赵医生这两只动手术的巧手,抓跳蚤竟也比唐虞允来事儿,唐虞允更加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