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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木!”舒雅望跟在车后面跑着,没一会儿轿车就消失在她眼前,舒雅望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前方,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办?夏木平时虽然总是一副安静淡漠的样子,可他一旦发起火来,一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而曲蔚然那个浑蛋,肯定不会让着他,两个人要是打起来的话,夏木一定会受伤的!
舒雅望焦急地跑到大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海德实业的地址。舒雅望看着前方,紧紧地攥着拳头,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她好后悔她曾经对夏木说过曲蔚然工作的地方。
夏木,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舒雅望不停地催促着司机开快一点,车刚刚在海德实业大楼门口停稳,舒雅望就冲了出去。她推开厚重的玻璃门,一路狂冲向曲蔚然的办公室,可就在她离办公室还有几米远的时候,身后的会议室里忽然传出一声枪响,舒雅望猛地回头望去,动也不敢动一下,紧张得呼吸都停顿了。世界猛然安静了下来,会议室外面的人全部愣住了。
“砰——”又是一声枪响。过了几秒,会议室里的人像是刚刚苏醒过来一般,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穿着体面的白领精英们从会议室里蜂拥地逃出来。舒雅望的手脚瞬间冰冷,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地拨开人群向会议室里跑。
等她终于走进去的时候,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个人。那少年直直地站立在哪里,他举着枪,眼神空洞地望着椅子上的男人,那男人穿着体面的西装,挺俊的鼻梁上戴着金边眼镜,他全身瘫软地坐在椅子上,紧紧地闭着眼睛,鲜红的血液快速地从他的伤口里流出,滴落在地上,溅起的血珠将少年干净的白球鞋染成了红色。
舒雅望脑中一片空白,她惊恐地睁大眼睛,颤抖着捂着嘴唇。
房间里,浓烈的血腥味刺鼻得吓人,夏木僵硬地站在那儿,他的右脸颊满是鲜血,可脸上还是淡漠得没有一丝表情,只是他颤抖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绪。
舒雅望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蹲下身来,看着椅子上的曲蔚然。她轻轻抬手,试探他的鼻息,然后猛地收回手,忽然间,连呼吸都那么困难。
舒雅望捂着嘴唇惊恐地哭了出来,他杀人了!他真的为她杀人了!
她抬头,望向夏木,他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僵硬地站在那里。舒雅望颤抖地站起身来,抬手握住他举枪的手,将他的枪拿下来,把他颤抖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哽咽地叫他的名字:“夏木……”
她的声音,像是唤醒了他一样,他空洞的眼神慢慢有了焦距,他看向她。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雅望,别哭。”他抬手,轻柔地擦着舒雅望的泪珠,“谁也不能欺负你,谁也不能!”
舒雅望一愣,心里像是火烧一般地难受,她哭着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夏木,夏木啊……”
二十二岁那年冬末,在警笛声和救护车声的交错中结束,当她紧紧抱在怀中的少年被戴上冰冷的手铐带走的时候,舒雅望跟着警车,哭得声嘶力竭。
从那时起,她的世界,忽然变得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舒雅望呆滞地坐在床上,紧紧地抱着自己,她的裤腿上还沾着鲜血,她愣愣地看着双手,脑中一片空白。
舒雅望使劲地咬着手指,她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十天了,这是夏木被抓的第十天,事情似乎一直在向坏的方面发展,医院里的曲蔚然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深度昏迷,医生宣布他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曲父无法承受可能会再次失去爱子的痛苦,对拘留所的夏木采取了疯狂的报复。他让人将会议室拍下来的视频散播在网上,高干子弟持枪杀人,多么好的舆论话题,网上一下就掀起了千层浪,那些不知道前因后果的网民高叫着“杀人偿命”的口号;他花高价请电视台连续三天报道此事,引起巨大的社会反响,公安局领导高度重视此案,对夏家派去的人避而不见,一时间夏家也无法将夏木保释出来。
夏司令曾想找曲父庭下和解,可曲父只说了一句:“相信夏司令也懂得老来丧子之痛,这伤痛,是任何条件都和解不了的。”
这话,也表明了他的决心,若是曲蔚然真的死了,那曲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把夏木告到坐牢!
夏木家的别墅里一片静默,舒父站在客厅外面,夏司令严苛的脸上满是寒霜,他交握着双手问:“刘律师,这个案子你看法院会怎么判?”
坐在夏司令对面的刘律师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这案子,如果曲蔚然死了,那持枪杀人罪是判定了,按照我国刑法规定,未成年人犯罪不适用死刑,包括不适用死刑缓期执行,所以不会判死刑以及死缓;而且,未成年人犯罪,按刑法规定,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也就是说,这个案件最高可以判无期徒刑,最低也要判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如果曲蔚然没死,那么夏木非法持枪且杀人未遂,两罪并罚,最高可判有期徒刑十年以上,最低六年以上有期徒刑。不过,具体怎么判还得看法官。”
夏司令沉默了一会儿转头问:“你觉得你有多大把握能把刑期减到最低?”
刘律师推了推眼镜说:“这得看医院里的人死不死才能定。还有,夏司令,你可以找找我们市检察院负责这个案件的法官,虽然证据确凿,可这判多少,还是法官说的算。”
夏司令冷着脸问:“被告方那边咬着不放,会不会加重判刑?”
刘律师摇头:“受害者起诉一般是要求民事赔偿,与刑事责任没关系。他再怎么要求,也只能要求加重经济赔偿。”
夏司令点头:“我知道。你先回去,这事儿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