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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晓露把我拉到隔壁寝室,边走边说:“群众的眼睛才是雪亮的,我带你出去溜一圈。”
我也顾不得问她是把我当猫还是当狗了,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隔壁寝室的同学非常合作,“这是洛洛啊?这么打扮都快认不出来了。”
“哎呀,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么一打扮,怎么看都算是一个小美女了。”
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于是,晓露更得意地拉着我回了寝室。被晓露这么一打扮,我信心大增,开始期盼晚上的约会快点到来。到了最后,我简直坐不住了,在狭小的寝室里转来转去。晓露受不了了,“姐姐,求求你安生一会儿行不?矜持,我教你要矜持都忘了吗?”
我勉强坐了一会儿,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晓露受不了我三分钟一问的折磨,终于说:“现在就走吧。”
我迅速拿起书包,本来打算出门的晓露立刻停下所有动作,把我的书包抢了过去,“百密一疏啊!”然后塞给我一只小得只能装下几包纸巾的包包。
“可是我东西这么多,这么小的包怎么装得下?”
“够塞信用卡就行。”
到了金茂,我瞻仰了一下这八十八层的高度,然后拔腿就走,晓露拦住了我,“我们准点到,等下你记住一点就行了,矜持,矜持,知道吗?”
我翻白眼,拖长声音道:“知道了,祥林嫂。”
“好心没好报。”
好不容易熬到了六点二十五,终于听到晓露说:“我们可以过去了。”
我急不可耐地冲了过去,本以为金茂之所以叫金茂是因为里面金碧辉煌,其实和其他酒店并没有太大区别,除了里面的服务生态度好点,除了让我绕得更晕了点。
高跟鞋穿在脚上特别不舒服,我多想把它们脱了活动活动我可怜的小脚丫。才走几步路,我就觉得后跟磨得我的脚好不舒服,还有点儿疼,不知道是不是起水泡了。晓露任何时刻都不忘教育我,“现在知道鞋子好坏有区别了吧?如果这是双名牌鞋,你穿起来就不会这么累了。”
我愤怒地瞪了她一眼,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往前急走了几步,不料撞到了一个人。对方理都没有理我,直接往前走了。我非常生气,很想发飙,考虑到我的心上人随时会出现,硬生生地给忍住了。
不料那人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我心想:算你还有点儿教养。
“你是林洛洛?”
天,居然是陆子乔。我昂首挺胸道:“是我,怎么样?回来道歉?”我心中暗喜,看来我今天的打扮果然不同凡响,他都认不出我来了。
这厮不接我这茬,充满同情地看着我,“穿成这样你不累吗?”
我的头昂得更高了,“我为什么要累?你认识我之前,我都是这么打扮的。”
陆子乔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麻烦你先练好走路再说这句话,你现在很像踩高跷的。”
说完,径直往里面走去。
我很想跟上去用我的高跟鞋狠狠地踩在他脚上,然后看他龇牙咧嘴的,那该是一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但是这鞋子很影响我走路的速度,我刚产生这个想法,他就已经走得好远了,只留下我在原地磨牙。
晓露忍着爆笑的冲动挽住我的胳膊,朝里走去。
我半挂在晓露身上,一路上抱怨着发明高跟鞋的人。然而,当我瞄到坐在靠窗位置上,正低头搅动着杯子里液体的我的心上人时,我立刻推开了晓露,忍着疼痛,一步一步走向我的心上人。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我突然觉得我的脚不是那么疼了。晓露惊讶地看着我,同样惊讶的还有陆子乔。
刚落座,我的心上人就问我:“你的脚不舒服吗?”
我心中哀叹,我已经这么努力地掩饰了,难道还看得出来吗?同时,我又暗暗欣喜,原来临风这么关注我。
我故作娇羞,细声细气地说:“其实没什么。”
晓露说:“这是她第一次穿高跟鞋,还不习惯。”
我怒瞪了晓露一眼,陆子乔在旁边看好戏,看见临风狐疑的眼神,我忙说:“这双鞋是新的,第一次穿,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同时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这两个人。
陆子乔也不理我,开始点菜。我伸长脖子想看看陆子乔点了什么菜,可惜角度不对,只好哀怨地和晓露对视。
陆子乔边点边说:“有两个新出的菜式,不如今天尝尝。现在是吃大闸蟹的季节,每人来一只吧!”
我一听,差点儿滑到桌子底下去,连瞪陆子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临风说:“吃蟹太麻烦了,又寒凉,对女孩子不好,吃得清淡些吧。”
瞧瞧,多为我着想啊,难怪我这么喜欢他。我用充满爱意和感激的眼神看着临风,晓露拉了拉我,低声说:“拜托,你还能再淫荡一点吗?”
我的自尊心大受打击,“我怎么淫荡了?”
晓露毫不留情地说:“你那眼神恨不得把人家吃了。”
我压低声音辩解道:“喂,你到底懂不懂啊?我这叫含情脉脉好不好?”
“回去我表演一下什么才叫含情脉脉。”
虽然有临风暗助,陆子乔还是挑了贵的点。我恨恨地看着他,心想:要是我不够钱付这顿,我就把你押在这里。
陆子乔把菜单合上,我看见他脸上有一抹戏谑的笑容。
菜上来了,我夹了一筷,靠,难怪这么贵,这菜做得真他妈好吃。可是面对这些佳肴,我只能用筷子夹那么一点点放入面前的碟子中,心中怨念得不行。
临风问我:“洛洛,这里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吗?怎么吃得这么少啊?”
这声洛洛唤得我心花怒放,心里有些怨恨我老娘,为什么不给我取个宝贝、甜心之类的名字?如果这些词从临风口里说出来,该是多么的美妙啊!
我故作淑女状,“不是的,我平时都是少吃多餐的。”
晓露不知道被什么呛到了,在旁边拼命咳嗽,我小声提醒道:“形象,注意形象。”
临风了然地点点头,“难怪你这么瘦,你要多吃点。”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临风的话里听到了浓浓的关心,可是戏不得不演下去,“我平时胃口就这么大……”
这次换陆子乔在对面拼命咳嗽了,边咳边说:“是啊,她胃口很小的,换了平时的话这里的菜刚够她塞牙缝,估计现在牙缝小了。”
靠,平时他损我,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是现在当着临风的面呢。再说了,我平时怎么吃的他怎么知道啊?难道他在我们寝室安了摄像头吗?这么一想,我还真怀疑起来了,小声问晓露:“你确定他平时没偷窥我们吗?”
“估计你平时在食堂吃饭被他见过吧?可是他家那么有钱,他应该不会在食堂吃饭吧。”
听她这么一说,我又有底气了,“吃饭话那么多,小心噎死。别觉得我是咒你,我这完全是关心你。”
临风笑着说:“其实今天为什么吃这顿饭,我还糊里糊涂的呢!”
“这事说来话长了,反正就是我这个人比较大度。”
陆子乔在旁边说风凉话:“是啊,刚开学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女的,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衣服,她跳起来就骂啊,你比她好多了。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样的人?”
我握紧拳头,然后再松开。我是真的真的很想把这人打成植物人,碍于临风在场,我只能一忍再忍,“其实这样的人很多的啦,我开学的时候也碰到过一个人,别人不小心弄花了他的车,就记恨到现在,还不如一个女的呢!”
这下换成陆子乔一脸黑线了,临风在旁边说:“子乔,这人的遭遇和你挺像的,只是你的车是被狗给弄花的。”
靠,原来他在临风面前讽刺我是狗,这仇我记下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水果上来的时候,我借口去卫生间,想提前把账给结了。其实我这么做还有一层用意,万一这个账单让我无法承受,在服务员面前丢脸总比在临风面前丢脸要好。服务员非常亲善,笑着对我说:“小姐,那桌已经结过账了。”
我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长得也不至于让别人帮我结账吧?肯定是搞错了。服务员却坚持道:“陆先生刚来的时候就预先授权信用卡了。”
我指了指陆子乔,“你说的陆先生可是那位脸上没有表情,像扑克一样的人?你确定?”
服务员乐了,“小姐您真是风趣,确实是那位先生。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我不会搞错的。”
趁临风上卫生间时,我压低声音问陆子乔:“不是说好我请你们吃饭的吗?”
陆子乔脸上还是没有表情,“我的原则是从来不让女人埋单,再说,我不喜欢看有人打肿脸充胖子。”
陆子乔就是厉害,把我对他刚产生的一丝好感给硬生生地赶跑了,“我就打肿脸充胖子了,怎么了?碍着你哪里了?再说了,是我要打肿脸充胖子的吗?这地点不是你定的吗?”
陆子乔辩解道:“我那是为了阻止你干这么无聊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鄙视地看着他,“你不就是替我付了顿饭钱而已,至于这么多话吗?我想什么关你什么事,总之没想你就行了。”
陆子乔气急,“没见过你这么不识好歹的,你那点钱够你干什么?还学人家来金茂。”
我把下巴高高地扬起,“我乐意!别指望你埋单我就会承你的人情,资本家都是靠剥削的,你只不过是取之于民,还之于民而已。”
远远看见临风走来,我瞬间恢复淑女模样,晓露在旁边乐,“你玩变脸啊?”
我郁闷地说:“陆子乔是你的目标,你怎么什么行动都没有?”
晓露得意地说:“这就叫矜持,懂了吧?初级阶段不可操之过急,再说了,见识到你的野蛮,才能衬托出我的贤淑啊!”
靠,原来我的价值就在于被利用后再次被利用。
“在说什么呢?”临风坐下问。
我尴尬地笑笑,“没说什么,黄浦江的夜景真的挺漂亮的。”
临风提议道:“吃得差不多了,不如走走?”
我连忙举手赞成,这是我盼了多少年的梦境啊,和心爱之人在夜灯的照射下,在夜风的吹拂下,缓缓走在江边。哦,我的心跳都要开始加速了。
走出大门,陆子乔狐疑地看着我,“你确定你现在还能散步?脚不疼吗?”
这人真讨厌,我承认我的脚是有点儿疼,可是刚才已经被我刻意忽略了。现在他这么一提醒,我觉得脚疼得比之前更厉害了。权衡了一下,这种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脚疼又算什么呢!于是我说道:“当然能散步了,你看,我走得多摇曳生姿啊!”
我迈开脚,在陆子乔面前走了几步,不料身子一歪,要不是陆子乔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肯定摔个狗吃屎。我硬邦邦地说:“谢谢!”
陆子乔对晓露说:“你扶着她一点吧,免得摔得太难看丢我们的脸。”
我也不理他们,快走两步,跟上临风,“原来上海的夜景这么美啊!”
黄浦江边灯火点点,江面波光粼粼,风过处,荡起涟漪,似人的心湖一般。
临风温柔地笑,“白天的上海太喧嚣了,其实晚上也热闹,可是毕竟比白天好多了。”
我连忙点头。最重要的是心上人近在咫尺,那种美更是无法言喻。
临风是个很体贴的人,见我在旁边,刻意放慢了脚步。我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上,还不忘回头看看晓露他们,见陆子乔冷冷地看着我,心情顿时受到影响。我没话找话地说:“你脾气那么好,陆子乔脾气那么差,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临风浅笑,“其实子乔虽然冷了一点,脾气并不差,对家里的保姆都很客气,并且很有礼貌。”
晕,这不是变相告诉我,他对我还不如对家里的保姆吗?我垮着脸问临风:“我连他家的保姆都不如吗?
临风一愣,连忙说:“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哈哈一笑,“没关系啦,他对我本来就不如对保姆呢,我才不介意!”
不知道是不是临风想安慰我,他说:“其实子乔对你很特别,他对其他人从来不这样。有时候听你们两个人拌嘴,也挺有趣的。”
这是哪跟哪啊?难道我有什么地方让我的心上人误会了吗?让谁误会都行,要是让临风误会,那就惨了。我连忙说:“我知道他对我很特别,特别的差,所以我也不待见他。”
临风好像不明白我的苦心似的,依然笑着说:“你们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我有种想哭的冲动,事情的发展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我赶紧澄清道:“我跟他就是一典型的八字不合,何况我喜欢的也不是他这个类型的。”
临风好像相信了我的解释,笑着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就是你这个类型的啊!鉴于晓露事先多次叮嘱我要矜持,我只好婉转地说:“我喜欢的人要斯文儒雅,戴一副眼镜,最好清瘦一些。”
我照着临风的样子描绘着,突然想起陆子乔也是这副德行!于是,只好挑临风有而陆子乔没有的特质说:“还要说话温柔,不嫌弃我!”
不等临风说话,陆子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说的人不难找,可是说话温柔这一点比较难办,不过好在你有自知之明,加了最后一条。”
我愤怒地看了晓露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叫你看好他的,你怎么把他放出来了?”
晓露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估计陆子乔也听清楚了我的话语,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有人要化身为狼,要吃人,幸亏我及时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陆子乔的话太有杀伤力,我突然觉得脚疼得要命,疼得我一步都迈不开。
我凝视着夜色下的黄浦江,又不舍地看了看临风,最后狠狠心说:“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陆子乔不相信地看了看我,继续挖苦我道:“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就这么打道回府了?”
我顾不上和陆子乔吵架,脚火辣辣地疼,只能半靠着晓露。其实如果临风能扶我,我相信我的脚不会那么疼,可现在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对着黄浦江发誓:我一定要等到临风扶我的那天。
临风不经意地问:“这么早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