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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大门,清场!”
酉时正牌,夕阳已然西沉,天已近了黄昏,一名班头手握刀柄,屹立在通化盐场的大门处,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一嗓子,旋即便见数名差役紧赶着从大门两侧的岗亭里冲了出来,七手八脚地将两扇厚实的包铁大门重重地关了起来,又紧着打开了大门上镶嵌着的一扇小门,与此同时,正在盐池各处劳作的盐工们也就此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光着膀子,提着换洗的衣物,说说笑笑地便往大门处行了来。
“虞队正,路大人请您去一趟。”
在这个时代,盐与钱乃是等价物,无论是交税还是在市面上购物,都可用盐来结算,正因为此,盐场的防范措施自是严密得很,不单有着不少的差役负责现场监督盐工的劳作,还有着一队的州军驻扎于盐场,与户部所属之差役交叉检查下班的盐工们,以确保盐场的盐不会被盐工们私下携带了出去,虞南成身为负责盐场安保的州军队正,值此盐工下班之时,自是不敢有半点的轻忽,如山站在了大门前坐镇指挥彻查一事,正自虎目四下逡巡之际,却见一名差役急匆匆地跑了来,高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齐队副,尔负责指挥彻查,某去去便回。”
虞南成与户部员外郎路荃尽管都在盐场处任职,可彼此间却并无统属关系,为避嫌故,平日里也少有往来,大体上是各尽各的职罢了,而今,正值最繁忙之时,却冷不丁听得路荃相召,虞南成自是不免便有些犯了踌躇,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高声喝令副手接班,他自己却是跟着那名前来通禀的差役疾步向盐场办公所在地行了去。
“末将见过路大人。”
尽管分属不同体系,可毕竟路荃乃是从六品上的中级官员,虞南成自是不敢失了礼数,一见到路荃正面色凝重无比地端坐在文案后头,赶忙紧走数步,抢上了前去,恭谨地便行了个军中之礼。
“虞队正来得正好,陈使君着人送来了封密信,还请虞队正先行过目再议。”
路荃不是个爱多话之人,也自无甚寒暄之言,挥手屏退了那名跟随而来的差役之后,便即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个已拆开了口子的信封,双手捧着,往前便是一递。
“嗯?怎地没见官印?”
信并不长,可内容却是相当令人惊悸不已,虞南成只扫了一眼,脸色当即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只是看到了最后的签印处只有陈子明的签名以及私章,却并未见到公文应有的大印,眉头当即便是一皱,狐疑地便问出了声来。
“嗯,是缺了官印,想必陈使君写此信之际有所不便罢。”
此信不是通过官方渠道而来的,写着的内容又极其吓人,路荃自不免也有些个惊疑不定,只不过他既是管着盐场,自不容有半点的闪失,真要是盐场被劫,他路荃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的,故而,尽管也同样对此信之真伪有所怀疑,可还是斟酌着给出了个看起来合理的解释。
“路大人打算如何做了去?”
虞南成先前的惊咦不过是下意识所为罢了,倒不是真怀疑此信的真伪,这会儿听得路荃这般解释,也自没再纠缠先前的话题,而是紧赶着便问策了起来,无他,盐场乃朝廷重地,一旦有失,身为安保负责人,虞南成也一样难逃一死,躲是断然躲不过去的,只是说到要战么,虞南成也真没太多的底气,概因他手下就一个队的人马,再算上户部这头的差役,拢共也不到两百人,而来袭的“旋风盗”却足足有两千余兵马,兵力悬殊实在是太大了些,要想支撑到州中主力赶来,显然不是件容易之事。
“打仗的事,本官不懂,只能靠虞队正全力为之了,包括本官在内,全都听从虞队正之调遣,哪怕是全员战死,也务必须得保住盐场不失!”
路荃虽是文官,却颇有胆气,也很有自知之明,尽管官阶远高于虞南成,却并未执着于指挥权之归属,而是坦然地将排兵布阵的权利交到了虞南成手中。
“那好,末将这就去安排一番!”
值此大敌将至之际,虞南成也自无心与路荃多客套,干脆利落地行了个礼之后,便即一转身,大踏步行出了办公室,自去安排布防之相关事宜不提……
因着考虑到岩矿运输的方便,以及盐池建设所限,通化盐场并不在通化城中,而是离城两里之处,但并未设盐工宿舍,所有盐工一旦下班,都不得再在盐场附近逗留,归乡的归乡,回城的回城,却是无人注意到远处一道低矮的山梁上,正有十数双满是戾气的眼睛正杀气腾腾地瞄着一众人等。
“老三,带弟兄们下去抓几个盐丁好生审审,记住,莫要惊动了盐场中人。”
躲在山林间的那帮人正是“旋风盗”的一众盗匪们,大当家张虎便在其中——“旋风盗”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方才进抵了通化盐场附近,不过么,张虎却显然并不想即刻发起攻击,而是谨慎无比地打算先摸一下盐场的底。
“好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