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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卉忽然发现,恭亲王那暴脾气和黑脸,还有镇“邪”的作用……
宴席开在大殿,文臣武将王侯公爵以及邻国来使,都分座明确,但,她和轩辕彻一个青鸟盘身一个貔貅招财,都是不论日光下还是烛光中都是非常耀眼吸睛的存在,本该是非常惹人侧目的,却因为坐在恭亲王身后得他煞气庇护,愣是满殿的人都好奇的想往这边看但又不敢往这边盯,气氛微妙得有些滑稽。
好在,没多久太后便到了。
一片震耳欲聋的贺寿声后,乐起舞动,寿宴才正式开始……
比起听乐赏舞,轩辕彻更热衷于给苏静卉布菜擦嘴各种无伤大雅的小亲昵晒恩爱,愣是惹了许多人侧目,连高坐上皇后都忍不住笑着凑近太后耳边低声提了几句。
太后眼睛看不清楚,却还是顺着皇后的指看向了轩辕彻和苏静卉所在,叹道:“都是早早就没了亲娘的苦孩子,唉,好好珍惜总是好的……”
听着这话,皇后便知太后是想起了轩辕彻的生母秦氏,那本该是要进宫为皇妃的女子,出身好不说,还生得倾国倾城,又学富五车个性温婉,公正的说,她确是齐集天下女子之优,却,诸多原因最终至死都只是恭亲王的妾!
皇后面色顿时有些微妙,只因为那诸多原因之中,她也插了一手,而她本纯粹是不愿有那样出身又那般倾国倾城的女子进这后宫争宠,却哪里想到,竟害她最后至死都只是恭亲王府的妾,以至于……
西北那块香窝窝,愣是因为一个女子而生生变成了难以下口的硬骨头!
早知如此,她当初还不如让那女子进宫当个皇妃呢,如此一来,说不定西北就顺利收回来了,皇上也不至于为那事耿耿于怀这么多年,连带着太子都……
皇后正这般想着,就觉一股视线上身,瞥去,竟是玉贵妃,且见她瞥去还不躲不避,浅浅大方就回她一笑,只不过那笑,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不过,玉贵妃如此倒也没有惹皇后多不快,虽然玉贵妃是二皇子轩辕宇的生母,可二皇子那人,呵呵,上次不还被轩辕彻一顿胖揍如今还下不得床吗?
想到二皇子轩辕宇当初被抬回来那惨样,皇后就不禁勾唇笑了,微微就回了玉贵妃一笑,倒是把玉贵妃气了个玉面绷紧银牙暗咬。
皇后也不再理她,兀自回头又轻声哄了太后两句,便把那话题含糊的带开了,扭头专心欣赏起歌舞来。
不论如何,她现在还是皇后,她的儿子也还是太子,只要太子能借轩辕彻的手拿下西北,那么太子的位就稳了,过去的也就都会过去……
而此时大殿中,注意着轩辕彻和苏静卉的又岂止皇后,不过,单单仔细着苏静卉的没几个,比如永安侯魏宸,比如贤妃,又比如,太子妃叶茜玉……
人这一生,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尤其是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下油锅的敌人,那种恨意,赋予了他们特异功能一般,哪怕是你化成灰,哪怕你异世重生换了面孔,他们也还是能在茫茫人海之中认出你来!
然,认得出来只是认得出来,要肯定,到底还是要更进一步的了解,更进一步观察,如果真就是那个人,如果真是她,如果真是她……
贤妃陡然面色苍白的捂上胸口,迅速收眸低头去看那里是否血肉模糊时,冷汗已经湿透了她的脊背。
那个位置,上辈子就是被那个女人用她最鄙夷最不削,却是那个女人最擅长的冷兵器机关贯穿夺命的!
生在军火世家,她们的父亲是世界闻名的军火王,她们降生开始就注定了高高在上,她们的玩具从来不是洋娃娃小汽车,而是各式各样的武器,但身为一个现代人,生在热兵器时代,她最是不削冷兵器,可偏就是那种早该退出时代舞台的东西,硬是在那女人手里风生水起还大受追捧!
明明是个苟延残喘的残废,却拥有让所有人惊艳臣服的天赋,同样的材料,一样的环境,她永远能造出比别人更强大的东西,为此,父亲总是偏袒那个女人,永远把最好的留给那个女人,不惜耗费巨大代价也要一次次把那个女人从鬼门关拖回来,让那个女人可以继续一次次的把她和弟弟踩在脚下……
那个女人就是她的噩梦,终于看到那个女人断气,她哪怕是就在鬼门关的路上,也高兴得大笑,又,怎么能接受她又活了过来,继续被她踩在脚下!
确定胸口完好无损,那该死的一切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贤妃才终于松了口气,可伸去端酒杯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直至喝下杯中酒,酒精蔓延全身,她才恢复了常态。
老天垂青让她重生,却又偏让她生在这城墙高高八面是阻的后宫,她不但要看人脸色还如同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鸟一般,想要调查一个人束手束脚难以下手,所以,虽上次就注意到了苏静卉,却一直不得机会仔细观察和调查,更主要的是,宫还有个跟那女人生着一模一样的太子妃时不时就惹她眼……
哪怕明知道太子妃不是那个女人,她还是觉得那张脸扎眼,尤其,明明是阴险狭隘的人,却硬要挤出宽容大度的嘴脸,虚伪得让她恶心,每每看到一次就想撕一次!
正仔细着苏静卉的太子妃叶茜玉陡然一颤,没来由的心底发毛浑身发冷,神经质的四下张望,却未见异样,倒是不经意的与贤妃对上了眼,她还冲她微微笑了笑。
四妃里就贤妃无后,且上次彻底伤了根本,这辈子能再怀孕的机会微乎其微,再加上皇上年事已高,更让贤妃的存在威胁不到谁,除非她能从太后手里抢到九皇子轩辕璟,否则难掀大浪……
这样的人主动示好,太子妃叶茜玉没理由不接受,自是也礼貌的回以一笑。
她觉得,贤妃这样的情况求的,无非是日后能被赡养后宫中捞个太妃当当,而真正威胁到她的,是那些不让太子上位,或是想爬太子的床,以及……入了太子眼的人!
那张字条究竟谁递给她的,难以追查,但……
太子妃叶茜玉转眸看向太子,却并没从太子轩辕擎天面上看出什么异色,也不见他多往苏静卉那边看,倒是挺认真看殿中那些翩翩起舞的舞姬。
究竟……是真有什么还是有人蓄意挑拨离间呢?
太子妃叶茜玉抿唇低眸,端了酒轻抿,却不知,就在这时,太子轩辕擎天斜眼瞥了下她。
他眼里,叶茜玉除了那张脸和身后的叶丞相一脉外,耍心机心机不够深,摆气质又虚在外,论气场更是靠着大批随从左右也不过尔尔,根本不够资格坐他身旁伴他睥睨天下,而那种女人,那种女人……
他本来以为放眼天下也不会有,可没想到竟然有……
从不知道,一个女人,仅仅一个背影就可以那么耀眼那么挠人心动,之前还觉得挺荒谬可笑,如今却是明白透彻了,那分明是气质使然,是无以伦比的气场,什么也不做,静静坐着单单一影,也无形之间便凌驾万人之上!
只是……
那偏是轩辕彻的女人!
抿唇余光斜了苏静卉那边一眼,太子轩辕擎天发泄一般端酒一饮而尽。
众思纷飞间,苏静卉也被轩辕彻喂到实在撑不下了。
“真的饱了?”
“确定饱了?”
“那好吧,暂时先休息一会儿,晚些继续再吃点。”
苏静卉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这时,曲舞皆告一段落,群臣又一番举杯恭贺吉祥话不断,而后,便是皇子们各显神通的给太后贺寿……
太子轩辕擎天挥毫献上寿字,二皇子轩辕宇身体不适未到场,但献了福禄寿的画作,三皇子轩辕煦不知从哪捣鼓来皮影工具,自唱自演虽笨拙得手忙脚乱,却也惹得太后由头笑到尾,四皇子轩辕凌比较低调,除了献上寿礼外就说了几句吉祥话……
最后上场的是最小的九皇子轩辕璟,吉祥话不喘气的倒了一长串后,话锋冷不丁就引向了苏静卉:“我准备的这节目呢,非得三堂哥和三堂嫂帮忙不可,所以……”
说着,就笑嘻嘻的引着愕然的众人看向轩辕彻和苏静卉:“三堂哥,三堂嫂,赏不赏脸帮忙啊?”
苏静卉转眸看向轩辕彻,就见轩辕彻咧着嘴笑问九皇子轩辕璟:“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何况我们只是堂兄弟,先说说能给我们什么好处先。”
在座无人不知轩辕彻是个扑钱眼的,倒也不觉他这般说话冒得唐突,更何况,高座上几位都没因那话不悦反而还逗乐了……
九皇子轩辕璟却是不怕被揍的笑嘻嘻便转眸看向恭亲王:“三堂哥虽也是皇叔的儿子,却实在不如大堂哥和二堂哥啊,更半点没继承您那神武雄风,瞧他那未战先降的窝囊样,啧啧,本皇子横竖不过才八岁孩童而已……”
“我呸~”
轩辕彻喷他一声,没好气道:“刚不是说帮忙的么,怎么一转口就变成未战先降了?这般前言不搭后语,你先生怎么教你的?”
“我先生都被我气晕了那还能教我什么?”
九皇子轩辕璟也不嫌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理所当然应罢,挺了挺小胸膛就又道:“本是让你和三堂嫂帮忙不错,可人生嘛,无处不战场不是,三人行必有高中低,你不肯帮忙不过就是怕本皇子当众抢了你的风头而已,不就是未战先降了么?我可怜的三堂嫂啊,这般美丽端庄优雅高贵,怎地就偏摊上你这般没用的窝囊废。”
九皇子轩辕璟是个不要脸的,轩辕彻也是个脸皮厚的,也面不改色根本不在意那番话,倒是旁若无人的就扭头问苏静卉:“卉儿,我是窝囊废么?”
苏静卉哭笑不得,这一大一小绝对是不知何时串通好了的,自个儿不嫌丢人耍花枪就算了,非要扯上她……
好在,九皇子轩辕璟跟着就又开喷了:“啧啧,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三堂嫂温柔贤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还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的问她,不是逼着她睁眼瞎话是什么?得了得了,反正我打一开始也就是想请三堂嫂帮忙而已,你丫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陪衬,你不乐意你边去,三堂嫂赏脸就成。”
说着,有模有样就拱手冲苏静卉深深一揖:“三堂嫂就赏脸与我合奏一曲为皇祖母她老人家贺寿吧,让我借借你的光长点脸,省得老被说不学无术……当然,我保证,一定不太拖你后腿!”
虽说男女有别,可九皇子轩辕璟才八岁,横竖算起来都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又素来顽皮精怪,他来这么一出,倒也没人去怀疑太多,倒是如若他这般一搅成功,苏静卉就算用凤吟还是弹了那曲凤临天下,气势就不会那般凌厉惊人……
苏静卉看向轩辕彻,一副听他的模样,就见他抿唇正在考虑状,可桌下旁人不见的手却伸了拉她的手,长指还调皮的在她手心乱点乱画。
这般气定神闲的开小差,分明就是变相的告诉她,她的猜测是对的,九皇子轩辕璟这么搅就是他安排的……
苏静卉这头还在等轩辕彻的意思,那头早被二人逗乐得不停的太后却是笑骂着开口了:“你这孩子,学谁不好偏学你三堂兄皮,自己要脸平常争气些学不就好了,总这么临时抱佛脚像什么样。”
“皇祖母教训得是,璟儿日后一定改,可今儿这台璟儿上都上来了,总不能就这么下去吧?那得多丢人啊,回头璟儿还要不要见人了……”
九皇子轩辕璟转头应罢太后,又扭身半鞠不鞠的侧脸斜着轩辕彻:“三堂兄你个扑钱眼的,痛快点行不行,三堂嫂等你发话呢,我的腰都快弯折了……要不你也上来,你要能赢得比我多的喝彩,我就去给你醉仙楼当半年店小二!你要输了我,哼哼,三堂嫂就进宫陪皇祖母解闷半年,如何?敢不敢?”
“呵呵,这主意好。”太后竟这时候来凑合热闹,扭头就对皇帝和恭亲王道:“皇上,恭亲王,您们就做个证人吧,哀家倒是想瞧瞧,这两小猴子究竟哪个更能豁出脸面去耍宝逗乐。”
寿星都这么开口了,谁还能说不?
皇帝笑呵呵就道:“好,朕今儿就当这个证人。”说罢,看向脸黑得锅底似地恭亲王:“皇弟,这儿不是军营,在座也都不是待你操练的士兵,不要这么严肃,难得太后这么高兴,今儿又是她做寿,就顺了她的意思吧。”
恭亲王只好应诺,可谁都看得出他乐意做那逗乐的小丑爹,也不奇怪他回头就狠狠瞪了轩辕彻:“还不赶紧上去。”
轩辕彻撇撇嘴,叽哩咕噜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话,但谁也不怀疑那绝对是抱怨甚至骂恭亲王的话……
九皇子轩辕璟则不知从哪掏出一笛一箫,十分大气的道:“三堂兄,你要是要笛子呢还是要萧?”
“随你。”
轩辕彻还他一个“怕你啊”的眼神,牵着苏静卉慢腾腾到殿中时,抚琴需要的桌椅以及凤吟都已经准备好了。
“虽然本皇子比较擅长箫,不过免得你回头输得不服找借口,就把萧让给你了。”
九皇子轩辕璟说得慷慨大气,却把萧扔给轩辕彻后就凑近苏静卉,踮着脚不高不低的掩嘴一句:“三堂嫂,一会儿记得拉拉我,可不许跟三堂哥一起欺负我个孩子。”
苏静卉浅笑:“好。”
轩辕彻却不乐意了:“卉儿,胳膊肘哪有往外拐的?再说了,你没瞧见王爷那我们还没输呢就已经比锅底还黑的脸啊,要我们输了,你不但要进宫陪太后,王爷回头也……”
“你小子哪那么多废话!”
恭亲王终于忍无可忍的吼道,双眼瞪得铜铃那么大:“正正经经给太后贺寿不行吗?少说两句你是会缺胳膊还是少腿了?非要老子揍你一顿是不是?”
太后一听就拧了眉,皇帝也怕轩辕彻顶嘴到时候变成父子当众干一架,赶紧道:“好了好了,赶紧开始吧,不然恭亲王脾气真上来,朕也救不了你。”
“谨遵圣命。”
轩辕彻笑嘻嘻的抱着竹箫应诺,就听九皇子轩辕璟欢快的笛音起了,只不过,是幸灾乐祸的几声而已,并非正经起乐。
不过,这几声却是让气氛一下缓和了,调皮的惹得众人忍俊不禁,正要笑,却就听到高山流水一般的琴声起,不高不低却恰到好处,轻轻便将那几声顽皮的笛音化成了夜莺别夜……
九皇子轩辕璟一怔,转头看去就见苏静卉低眉敛眸正认真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