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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同归于尽,那当然只是唐恩的美好幻想了。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但很少。正如唐恩之前说得那样,高手相争,争得就是那毫厘一线。而实际上所谓的毫厘一线,其实也就是天堑差别。
唐恩不知道巴木图与伍丁两人实力孰高孰低,也不可能知道。没达到那种高度,也就不可能完全看清。正如身处半山腰的人,永远不可能知道山巅的景致那样。
不过唐恩可以猜测,十几年前巴木图败在伍丁剑下,被赶出布兰。十几年后,巴木图虽然潜心苦修,但伍丁也不可能没有丝毫进步。所以在唐恩想来,巴木图现在的实力应该还是要差上伍丁一点的。
若在以往时候,巴木图怎么惨败当然是不关唐恩事的,但现在巴木图与他同坐一条船,一损俱损,那情况就不同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唐恩现在很热衷搞这些战前小动作,真的不仅仅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如果有可能,但凡高手,谁不想堂堂正正对决一次。哪怕是身为[][]旁观者,看着也过瘾不是?
但现在涉及灰衣军存亡前景,更关键的是无论唐恩,还是巴木图,对上伍丁都没有多大把握全身而退的前提下。唐恩也就果断不要脸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猥琐、卑鄙等等,通通抛在一旁。只要能想到,只要管用,唐恩都不介意轮番尝试一遍各种小动作。
杀手嘛、刺客嘛,职业道德唐恩还是有的,所以也完全不存在什么惭愧负罪感。相反。唐恩觉得这是美德!
只要去做了。哪怕是看来再不起眼的小动作。也总能够起到某种效果!作用微弱、甚至忽略不计,都不要紧。可以慢慢积累,慢慢酝酿,量变总能引起质变的……
不是吗?
……
好吧,让我们暂时先移开视线。
就在灰衣军大杀四方,搅动风云;就在唐恩抱着愚公移山精神,东奔西走甩卖节操下限时。布兰都城,负责教授王廷皇子皇女的老师。也作为联系王廷与剑神伍丁之间的唯一联络人,海塔,再次踏上伍丁小居。
“……师傅,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唐恩行踪依然不知去向,但灰衣军却一反常态的大举进攻。突破包围,攻入北方腹地。北方军备处现已无法压制,连发数封求援战报……”
“说说你的判断。”
“两种可能。一是那唐恩出了意外,灰衣军报复。师傅你知道的,那灰衣军的首领乔希亚与唐恩是恋人关系,如此。在确定知晓唐恩出现意外后,很有可能选择不管不顾报复布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唐恩已经安然返回。乔希亚再无顾忌,所以率领灰衣军挑起战争……”
“你觉得是哪一种?”
稍顿,海塔松了松脖间衣扣,借此沉吟了会,咬牙开口:“第一种。师傅,我们此前的算计还是太片面了,以为杀了那蛮人最高统帅,蛮人大军就会退却。但如今的边境形势已经恶化到无以复加,就算那唐恩成功得手,蛮人大军在占据边境防线后,也不可能选择撤退。因为这是他们苦等已久的更进一步的绝佳机会……现在实际情况也就是如此,蛮人大军虽未长驱直入,但也没有任何撤退迹象。反而是在大修城墙,意图巩固后方……”
顿了顿,看了眼神色不置可否的伍丁,海塔抿嘴再道,“我也就是依次得出唐恩已然失手的判断,因为如果唐恩真的杀了蛮人最高统帅,那部落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至少会派出军队追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
一旁静默不语端坐着的温斯林闻言不由轻点头,显然也是认同了这番推断。
而伍丁在沉默了会后,抬头看着海塔神色,却是缓声问道:“你刚才在做判断前有些迟疑,还有什么没说?”
“恩,瞒不过师傅。”海塔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点点头,皱眉开口,“其实也不是隐瞒,只是我觉得这事太过……太过荒诞!”
“哦?说说看。”
“师傅你知道的,此前我们虽然也把灰衣军挂在嘴边,但其实并未真正在意,只认定北荒部落这一个敌人。但现在随着灰衣军羽翼已丰,尤其是几天前正式突破封锁,闯入北方腹地后,现已能对帝国安稳构成真正威胁!军方那边也由此收集了些灰衣军战况情报,准备细加分析,然后从南方这边调去相应将领援兵前去压制。但是……但是分析结果有些荒唐……”
吸了口气,应该是这结果确实太过惊人,以至于早就知道的海塔,现在说来神色仍是异常古怪,“此前的战况没问题……没多大问题。灰衣军士兵战斗力确实惊人,军方推测不下于布兰正规兵,尤其是他们手中有一种叫做紫膛炮的武器,威力更是惊人。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突围后的灰衣军战况,也就是前不久……军方那边说统帅风格很熟悉,无论是战术指挥、士兵调配、谋略思路等等,很像……很像此前与前线军团作战的神秘蛮人统帅的手笔。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灰衣军如今的统帅风格要比那神秘蛮人统帅更简洁,更高效,也更有威力!”
温斯林闻言顿时一愣,瞬间明白了海塔之前的迟疑,同样满脸荒唐的下意识说道:“师兄你的意思……是那神秘蛮人统帅跑到灰衣军去指挥军队了?”
“呵呵,只是感觉相似……所以我也说这很荒唐……”摊了摊手,海塔显然也对这军方给出的结果很无语,一脸干笑的撇清。不过就在这时,余光扫到伍丁神色,顿时一愣。
垂头,皱眉。身披绒毯的伍丁。神色间看不出任何一丝荒唐意味。反而是若有所思的沉吟着什么。脸色若风云变幻不定。
“师傅……”海塔见状怔了怔,想到什么,神色同样精彩纷呈,但大抵还是不可置信居多,舔了舔嘴唇,试探问道,“您不会认为军方给出的结果……”
“不要说了。”抬头,伍丁嘴角扬了扬。露出几丝不多见的苦涩笑意。随即摇摇头,肩上绒毯悄然滑落,挥手,“去,把我的剑拿来,现在就下山。”
“呃……”
“这这这……这不可能!”伍丁的态度无疑是认可了温斯林刚才随口说出的戏言,但现在后者当然不会有任何欣喜感觉,一脸荒唐的摇着头,高声叫喊否定。
“此前我也认为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成功刺杀,结果呢?”伍丁苦笑摇头。“这个小唐啊,他做出什么事情都不要感觉奇怪……可叹我竟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被耍得团团转,呵呵,看来真是老了。”
勉强压住心头惊骇波澜,海塔深深皱眉:“师傅你这么说,可是看出什么端倪?”
“没有端倪,或者说即使有,我们也不会往那方面想的。但是……”伍丁揉了揉眉心,“不管小唐是用了什么手段,如果假定他带着那神秘蛮人统帅前去灰衣军。由果导因,然后再看蛮人军队的反应……你还觉得异常吗?”
海塔、温斯林闻言均是一震,神色渐渐变了。什么事就怕由果到因,再复杂的棋局,只要一复盘,其间失误破绽也就无所遁形,一一暴露出来。
“路上慢慢想吧。”伍丁缓缓起身,老迈而干瘦的身躯渐渐挺直,好似一柄洗去斑斑锈迹的柴刀,凛冽如冰水,“现在,拿剑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