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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祭梵住的医院重重戒备,暗卫营的人时刻紧盯各个死角,高度守卫。
安以然走在静谧的走廊,不知道是不是在医院的原因,感觉阴森森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似地。安静得有些诡异,她没看到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只奇怪沈祭梵那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被安排到一所空空旷旷的医院来。
实在是泰国几天的经历给她印象太深,让她即便回到京城后也有种错觉,走在这样的无人的地方,总觉得下一刻就有子弹飞过。
抵不住不断涌现的惊恐画面,安以然加快了步子。
然而快步而行,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传开,传回来飘进耳里把自己吓得够呛。
“咚咚”快步跑起来,也不管这样会不会吵到沈祭梵,近了后直接伸手推开跑进去:
“沈祭梵……”
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精神过于紧张了,额头侵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沈祭梵应该是刚醒来,一排医护人员齐整的守在床前,主治医师正恭敬小心的询问着病情。安以然这时候闯进来令所有人都愣了下,主治医师皱眉,很不高兴诊断时候被人打扰,这是沈爷的地方,竟然也有这种冒失的人?
安以然被众人一盯,提高的心渐渐放下来,有些小心的看了眼病床上的沈祭梵,微微低头,很抱歉的掬了一躬,小声说:
“对不起,请继续。”
然后转身关上门,再默默的站到角落里,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医护人员走后安以然刚想上前,四大暗卫又进来了,安以然吐吐舌头,果真不该这时候来找他,他即便躺在病床上,都一样忙碌。
“爷,王室那边传来消息,娅菲尔公主已经顺利抵达西班牙。”魏峥低声道。
沈祭梵微微点头,并没有说别的。舒默上前一步道:“霍弋已经两千吨货撤回,转向往中东和欧美。”
霍弋是本世纪继坤沙、桑吉等又一大毒枭,他们能做的就是强行隔断往境内运输毒品,而想要销毁,可能很难办到。那片地区的人就靠毒品交易维持,如果强行销毁霍弋两千吨货,恐怕会惹怒金三角所有的武装势力。并且,窑栗一直在种植中,靠此为生的农民有什么错?难道要灭了那片区域的人?
这些事牵扯甚广,只能给泰国政府压力,让政府出面禁止会比外势力强行介意更为有效,毕竟他们介入其中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会引起道上各方的不满。
沈祭梵不耐的摆了下手,示意就此打住。舒默即刻后退一步,静立在一边。
倒是肖鹰这时候发现了站在角落几乎已是石化了的安以然,勾了勾唇,并没出声。
沈祭梵朝安以然招手,安以然愣了愣,见魏峥把目光投向她时,她才反应过来沈祭梵是在对她招手。面上一喜,赶紧上前。看魏峥他们都站在沈祭梵床前两步远的距离,她也不敢太接近,也在刚好的位置停住,然后搭着笑问:
“有什么事吗?”
沈祭梵不悦的拧起眉来,这女人还真能让不耐,懒得开口来着,这时候却不得不动口说:
“过来。”
“哦,是是。”安以然赶紧又上前了一步,安以然停在沈祭梵前面,魏峥这时候把椅子往安以然身边推。安以然有些难为情的笑笑,很想说她不用坐的,可魏峥却没看她,只好闭嘴。因为她发现,在沈祭梵面前,他们几乎很少说话。
“不坐?”沈祭梵拧着眉看她一动不动,语气冷了几分。
安以然赶紧对他讨好的笑着,然后坐下。又起身把椅子推近了些,坐下,离他很近。她看到沈祭梵眼底透出丝薄怒,讨好似的凑近他,伸出手轻轻在他唇角推了下,笑眼弯弯的低声说:
“别生气,你是病人碍,要保持愉快的心情。”
沈祭梵觉得她这小样儿像只小狗,眼睛晶晶亮亮的,纯透得不含一丝杂质。眼角弯着点点弧度,嘴角微微翘起,一脸的讨好。
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下,又顺下去捏了捏她的脸,这脸怎么生得这么讨他欢喜呢?安以然顺从的任他捏,她差点害得他没命,给他掐掐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必这副讨巧卖乖的模样让沈祭梵高兴了,所以低声问道:
“有没有不适应?”
安以然歪着头看他,“什么?”
沈祭梵叹气,他问的是,别墅没有男主人,她有没有不适应。可看她这模样,纯粹是没有往这方面想,看来没有他她也挺自在。
沈祭梵极少有对不住人的时候,可对安以然有了。是他非要让她去经历这一圈,她何其无辜?根本整个过程中她都处在茫然中,却遭受了悲惨的经历。那些枪杀场面,沈祭梵在坐上这个位置后就基本上没在遇到过,然而这趟出去,竟然给碰到了,时运不济。
是想着带她出去散散心来着,这心可散得好。
沈祭梵醒来这些天,没让人叫她过来,就是心里存着愧疚。别看着爷挺大男人的,心里在乎了那就变样了。也会顾及她的感受,换位想想,她真是挺冤的,换得他要被别人带着遭这么一趟罪,他不端了那人老窝?
“没了,累了吧,回去休息吧,没事不要乱跑,你现在应该这世上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美丽。”沈祭梵目光沉了沉,逐客了。
安以然看他微微闭上的眼睛,心里酸了又酸,她想多呆会儿啊。听魏峥说他已经醒了,可她却一直没等到他要见她的消息,这才自己跑来。
可他,这是嫌她拖累他了吗?
安以然心底忽然难受了起来,眼眶很快红了,知道一旦让人讨厌了,是很难弥补的,做什么都只会让人更加讨厌。所以很快起身,匆匆说了句:
“对不起……沈祭梵,你好好休息。”
几乎是小跑着离开,沈祭梵睁开眼目光追出去,他是听到她声音不对,可不知道这一时半会儿的她又怎么了。
沈祭梵出声道:“送她回去。”
这话自然是对魏峥说的,魏峥即刻应话,然后跟了出去。
安以然站在电梯门口,头埋得很低,眼眶红红的,无声的走过去,“走吧,我送你。”
安以然进了电梯,头一直低垂着,过了会儿才问:
“我是不是拖累他了?都是我害的,你们一定都在怪我对吧?”安以然吸了口气,抬眼看着魏峥,勉强笑着说:“我知道我很笨,这次又害他受这么重的伤,可是,魏峥,我该怎么弥补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想,他不会原谅我了。”
魏峥愣了愣,觉得她这话有些无厘头,半晌才笑道:
“傻姑娘,爷没那么不能容人,况且,你不一样。”这次事件是个疏忽,即便霍弋没有参与,桑吉的旧部照样会找机会下手。
从机场借调的两名飞行员遇害,也就是说从沈祭梵和安以然上机的时候桑吉的人就已经盯上他们了。再说,沈爷出事,更是他们暗卫营失责,无论什么原因,保护不力就是事实。
魏峥的话省去了太多内容,可这些不言而喻的内容安以然却不知道,听魏峥这么说,那是更加肯定沈祭梵已已经厌恶她了。
怪不得连见也不想见她,而他厌恶她的时候,她竟然没有自知之明还自己舔着脸过来找他,存在希冀以为是他太忙把她忘了,原来完全不是那样,是他已经讨厌她了。
安以然点头,一个劲儿的点头,不说话。
魏峥微微侧了下身,低头看她,姑娘今儿这样子有些不对劲啊。魏峥刚想问话来着,一楼已经到了,魏峥手挡在电梯门边对已经走出去的安以然说:
“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开车。”
安以然转身,看着魏峥,轻轻点头,其实她更想说她可以自己回去的,不用送她。
安以然站在医院外,肖鹰快步走近她,安以然惨白着脸笑笑,肖鹰抿着红唇,脸上尽是嘲弄的笑意。
魏峥开车出来看见肖鹰和安以然并立着,眼里眸色暗了暗,加速靠上去,车子擦地而停,打下车窗声音见怒:
“你怎么在这?”
肖鹰脸上的冷笑微微僵了僵又勾起唇角,道:“我要回去,你不是正好有时间?”
魏峥冷冷扫了眼肖鹰,看向安以然,安以然脸色死灰死灰的,目光有些闪烁,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魏峥拍了下方向盘,他当然知道肖鹰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即便不动拳脚,也很明白用语言怎么进攻一个人的软肋。安以然这类的,根本不堪一击。
“肖鹰,你别太过分。”魏峥低低警告。
肖鹰冷艳的脸上闪现出极好看的笑容,耸了下肩,径直上前,自己拉开前车门坐上去,扭头看向站着不动的安以然,道:
“怎么,安小姐还不上车,是需要男人为你开车门吗?”
安以然脸色再是一白,很想转身就走,可想想沈祭梵,其实肖鹰说得没错,她就是拖累他了,她这样的人……
发什么脾气呢,大家已经对她很好了,肖鹰的话不受听,被这么一针见血的说出来,她是有些承受不住,可她不能否认这是事实啊。
打开后座坐上去,头低着。
小时候也这样,受了委屈受了欺负,只会装鸵鸟把头深埋着,不会反抗,因为反抗也没有用,久而久之,这都已经成了习惯。
魏峥冷冷的横了眼肖鹰,安以然在场又不好出口训斥,只能一路沉默。到了沈祭梵的别墅,魏峥下车送安以然进屋,在门口时魏峥说:
“肖鹰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一向都是这样。就因为她的说话方式开罪了不少人,也没少为这吃亏的,你别往心里去。”
安以然看着魏峥,脸上的笑容很惨淡,肖鹰真好,至少有一个一直护着她的男人。点头说:
“魏峥,你想多了,我怎么会介意肖鹰呢?肖鹰说的都是事实,我没有怪她的意思,你也别对她太凶了,女孩子是需要疼的。”
魏峥笑笑,顿了下说:“爷那里,能拜托你不要提到肖鹰的事吗?爷比较介意坏规矩的人,拜托了。”
安以然有些茫然的看他,魏峥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怕她会跟沈祭梵打报告?脸上的笑当下显得更加勉强,沈祭梵现在这么讨厌她,她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哪会说这个碍?
“不会的,你别担心,我不会说。”安以然笑笑,原来,她在大家眼里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啊。可能,可能她平时表现的就是那样的吧,也不能怪他们。
“谢谢。”魏峥松了口气,安姑娘是不知道这其中厉害,他也是万一,所以不得不这样说。
安以然说:“你走吧,谢谢你送我,再见。”
魏峥点头,然后离开。安以然深吸气,再吐出,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
青江
这是个离京城挺远的一个古老的小村镇,安以然踩着青石路板边抬眼看着周围一切。小麦一片一片绿油油的,长得很精神。
她记得她来的时候,菜花还没开,含苞待放着,才没几天呢,一片一片金黄色的菜花开得很是热闹。
安以然走过青石板铺成的路,踩上了田间小路。经过一家农户时在坝子外面洗衣服的大婶热情的打着招呼:
“哟,姑娘回来了啊,今儿挺早的,卖了多少钱啊?”
安以然赶紧笑着回应:“是啊,大婶,今天可能占了个好地方,所以卖得很快呢。”
相比这个,大婶儿倒是更愿意知道卖了多少钱,从小矮凳上一起身,双手上的水甩了甩,几步凑上去,板着安以然背上的篓子检查,还真卖完了,一个不剩,又咧着嘴笑着问:
“诶,文文啊,今儿卖了多少啊?”
安以然脸上有些羞赫,退开一步,可那大婶儿又上前一步就不放过她,非得问:“多少啊?”
“呃……”姥姥说钱的事儿不能再大嘴巴子往外说,前几次别人一问她就傻啦吧唧的老老实实的说了,可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开始议论。姥姥说她这是在招贼,要是家里少了东西就是她惹下的祸根子。
“文文,回来了还不进屋,磨蹭啥呢?”姥姥踱着小脚跑出来,隔了条土埂子就远远的喊。
安以然如逢大赦,赶紧回应:“碍,这就回来了。”
又笑着对大婶儿说:“那婶子,你们家上一场赶趟子也挑果子去卖了,卖了多少啊?”
大婶儿不乐意了,这姑娘才来的时候老老实实的,这才几天就被那老太婆教坏了?哼了声儿,“我家卖了多少钱我干嘛告诉你啊?走走走,赶紧的走,忙着呢我。”
安以然笑着点头,欢快的走了。
安以然的母亲姓文,叫文秀。安以然找来那天,她姥姥、姥爷抱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外甥女哭了好大一宿。后来也坚决不喊她的名字,就喊文文,这孩子本来就是他们老文家的,也很抵触别人问他们家的事儿,别人要问起他们的外甥女,老人很高兴,可要是问起孩子父亲,那老人一准的翻脸。
安以然刚走,文家大媳妇就过来了,她就是看见安以然回来,这才搁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跑过来的,可这过来人已经走了。上前就问大婶:
“那丫头今儿卖了多少钱?”
文家老两口跟儿子分家后就单独在过,除了每季的庄稼外还有大片果园。农家基本上每家每户都会种些果树,可文家老两口儿的种的果树那接的果子就是比别家的多,橙子又大又甜,甘蔗也比别家种得好。
老两口冬天把橙子摘下来包好,放床底下储存着,冬天这个季节外头都是买柑橘的,卖不了好价钱,所以老两口都是放到春天来卖,翻一个季,价钱能长一倍。
老两口这么做,隔年村里人都跟着这么干,可谁家的也没有老文家的水果保存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