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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暗花明
席云芝安排好了店里的事情,下午便出去了。
在洛阳城外,有一座慈云寺,寺里住着一位镜屏师太,从前是席府的掌事三娘,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出家,席云芝一有麻烦事,便会到慈云寺求见镜屏师太,以得宽慰与良策。
她在出嫁前在席家偷生,那是她一个人的事,但现在她嫁人了,她不能让夫家也跟着她在席府的掌控之下偷生。
她在慈云寺大殿拜了菩萨,添了香火之后,小尼姑便带着她去了镜屏师太所在的后院,却被拦在门外,从禅房里走出另一名尼姑,从前她叫阿萼,跟席云芝差不多年岁,是三娘的贴身丫鬟,如今她跟在三娘后头学得佛法,也有了自己的法号,叫做静一。
“镜屏师太偶感风寒,不宜见客。”静一对席云芝双手合十,见席云芝还想说话,便又从宽大的袖中拿出一卷纸张,交到席云芝手中,说道:
“师太得知施主前不久已然成亲,来不及恭贺,便就备下此贺礼,请施主务必收下。”
席云芝不知道这是什么,她对三娘是亦师亦母的感情,长时间不见,如今想见她一面的心思很是旺盛,便急急上前一步,对静一说道:
“请师太宽容,小女子已多日不见镜屏师太,心中有千言万语不得诉,还请师太赐见。”
谁料静一给了纸张后,便一边念着佛经,一边回到了禅房之中,留下满目遗憾的席云芝在院子里独站良久。
从日中等到日落,院子里满是夕阳下的金黄余晖,席云芝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家中,趁着生活做饭的空当,她摊开镜屏师太给她的一卷纸张,上面只有寥寥数行字,娟秀的字体依旧那样悦目,席云芝前后看完之后,便轻轻合上,送入了锅堂。
步覃拄着双拐走进厨房,见席云芝脸色有些凝重,便找了一张高凳坐了下来,语气略带关切的问:
“今日铺子里有事?”
席云芝捡了一根粗柴放入锅堂,看着火光耀眼,点了点头:“席家的二管家桂宁今日去了店里,听他的口气是对铺子势在必得了。”
步覃看着她现出担忧的眸子,脱口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席云芝看着步覃,这是夫君第二次问她这句话,语气比第一次还要来的关切,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便将憋在心中的话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
“席家在洛阳已有好几十年,共有七十三家店铺,涵盖各个销金行业多年,家大业大,若是正面迎战,我必败得体无完肤,如今唯有‘迂回’一法。”
步覃眼中闪耀出一种极其欣赏的目光,就一个从未打过仗的女子而言,她对战略却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这是极其难得的,两厢对视片刻,步覃又问:
“可有把握?”
席云芝看了一眼锅堂中早已烧做灰烬的纸,点点头:“之前没有,现在有了。”
步覃用双拐撑着起身:“慈云寺的那位有所透露吗?”
“……”席云芝有些奇怪夫君如何知道她今日去了慈云寺的,但听他提起,便也不做隐瞒:
“是,慈云寺的镜屏师太是从前席家的掌事夫人,她对我很好。”
步覃听了席云芝的话,便点点头,撑着拐杖走出了厨房。
席云芝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影,欣慰的笑了笑,虽然夫君没有插手帮她做任何事,但有时候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能力的信任,也是一种爱的方式,因为那是他发自内心的觉得,你与他是平等的,无须依傍他才能生活,他觉得你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一片天,一份事业,他不会加以干涉,却会给你最大的自由与支持。
不知道旁的女人怎么想,反正她是很喜欢那种被他所信任的感觉。
第二日,席云芝刚到店里,张延便从后厨跑了出来,眉开眼笑,恨不得搀着席云芝走进去,边走边说:
“昨儿下午去哪儿了呀?你可不知道哇,隔壁春熙楼的头牌芳菲姑娘……的贴身婢女倩倩昨儿下午亲自来找你的。”
席云芝走到柜台后,正要拿算盘,听了张延的话,不禁抬头:“春熙楼?”
张延以为她不知,故意解释了一下:“就是隔壁那个妓馆。芳菲姑娘那可是洛阳府的红人,就连知州大人都等着排队见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