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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敲门声响起,钱行进拿着一摞文件进来,薄季琛示意他放在一旁。
钱行进看得出来他眉心之间的倦怠,叹了口气,“老大,休息一会吧。”
薄季琛不言,只是拿起面前的文件,淡淡地翻阅着。
钱行进知道他一定是和慕暖安闹矛盾了,否则也不会加班加点的住在公司一个月了。
可是薄季琛这人向来性子沉稳,讳莫如深,他的事情他自己不说,钱行进也不好过问。
见男人没什么吩咐,钱行进便出去忙了。
傍晚时分。
肖尚宇推开门进来,薄季琛不在办公桌前。
往里走,就见男人倚在落地窗的玻璃帷幕前,身后是万家灯火,里面没有开灯,他的大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中,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指间的烟雾升腾着,虚化了他的脸部轮廓。
他垂着头,似乎无意识的看着地面,侧脸被缭绕的轻烟遮挡,手许久都没有动作,指尖那点微明的火光也因大开的窗户在风中摇摇欲坠。
这样的他,肖尚宇只能说是慕暖安后遗症。
因为只有她,才能让这个铁汉变成如此的模样。
薄季琛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见到来人,眉间染上一丝不悦。
“肖总不知道进别人办公室要敲门吗?”
他淡淡地说着,指尖一抖,大片烟灰吧嗒落地,他踱步在沙发前坐下,于烟灰缸前摁灭了手中的烟头。
肖尚宇也顺势在他对面落座,慵懒地朝后倚着,翘起了二郎腿,“我真是服了你了。”
肖尚宇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松了松领带,眼尖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像是盛首饰的那种盒子。
“咦?这是什么?”
他下意识就要拿过来看,薄季琛却先他一步将盒子拿了过来,装进口袋,幽幽扫射他一眼,“没事的话就滚。”
肖尚宇耸耸肩,对那小盒子却更好奇了,“什么东西叫你这么重视?”
薄季琛没搭理他。
肖尚宇知道他也不会说,不再自讨没趣了,“今天……你还不回去?”
对面的男人不言。
“够了吧?都一个月了。”肖尚宇无奈叹气。
“我怕回去忍不住掐死她。”
薄季琛揉了揉额际,一向冰冷淡漠的语气此刻竟透着几分无奈。
肖尚宇知道,他是怕自己再控制不住伤害她。
他比谁都清楚,薄季琛一点都不想让慕暖安怕他。
可是两个同样固执的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尤其是薄季琛这种男人,尊严看的还特别重的人,肖尚宇觉得势必要激他一下。
抿了口茶,肖尚宇坐直了身子,“不过这慕暖安也真够戋的!”
薄季琛倏然皱眉看他。
“现在想想,你对她还真是好,”肖尚宇一门心思要激怒薄季琛,翘起嘴角讥笑连连,“要换做是我,背着我吃避孕药还和老情人私会,这要在古代,我早把她凌迟了,慕暖安这么恶心,活该你死活不要她,啧啧啧。”
薄季琛眉头皱的更深,脸色果然阴沉的骇人,“闭嘴,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她的名字。”
肖尚宇偏就不闭嘴,说道,“我说错了吗?像慕暖安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她要敢回公司,我立马就裁了她——”
话未说完,薄季琛就起身,电光火石间揪起他的衣领,一拳重重打在了肖尚宇的小腹。
肖尚宇捂着肚子倒抽了口凉气,最后蹲到了地上,疼得直喊,“哎呦,你,你还真下狠手啊……”
薄季琛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慕暖安的名字。”
男人口吻当中的愤怒,肖尚宇听得仔细,却不知真正为了谁。
从小到大,两人很少这么针锋相对过,一时间气氛沉默的可怕。
许久,肖尚宇还在揉着被击中的肚子,弓着劲腰,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薄季琛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最后看了他一眼,“作为补偿,你可以在我休息室里躺会。”
他说罢便要离开,“站住。”
肖尚宇喊道,一把拉住他,咧嘴,“薄季琛你说清楚,你打我是因为厌恶听到她的名字,还是因为我诋毁她?”
“你管太多了。”薄季琛轻松甩开他,阔步走了出去。
留下肖尚宇四仰八躺地斜靠在沙发上翻白眼哼哼,薄季琛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替你瞎操心!
*
这无疑是慕暖安人生中最难过的一个生日。
亲人不在身边,爱的人也不在身边,薄老太太的用心她知道,可是心情不好,吃什么都食不知味。
但为了不伤老夫人的心,暖安还是尽力挤出笑颜。
夜深了,镰刀似的月牙洒出灰色蒙蒙的光,云层遮住了大片星子。
慕暖安回了主卧。
只有她一个人气息的偌大卧室,充斥着压抑,暖安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苦守在这里,是因为心里还有丝念想吗?
叹了口气,洗了个澡后,掀开被子躺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执起旁边枕头上的一根短发,轻轻放在掌心。
这是那个男人一个月前留在枕头上的,这一个月里,她几乎是每夜都会揉搓着这根头发入睡,仿佛他就在她身边似的。
想想还真是可笑。她慕暖安怎么会卑微到这种地步?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她想他。
出了奇的想他。
想他的样子。
想他的声音。
想他宠溺地在她耳边说她磨人。
想他哪怕是微微皱眉时的魅力。
他的眉眼生来张扬,他的五官很深刻,很遂人,刚毅清冷的脸颊棱角分明,即便是面无表情也会拼凑出凌人威慑的气势来。
但她简直爱极了他微挑唇角的样子,简直爱极了他薄唇印在她额头的温度。
滚烫,带着眷恋,直钻她的心。
思念,在寂寂无声的深夜,入骨。
已是凌晨,慕暖安知道自己也睡不着了,干脆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月色正好,柔柔银白的光泄了一地。
她盯着地上洒落的清柔月华出神,一直没睡意。
和那个男人的一点一滴走马观花般过滤于脑海。
一年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被他夺去了初、夜,从此卷入了这场感情漩涡再也无法脱身。
一个月的交易,三个月的纠缠,七个月的交往,还有这一个月的冷战。
慕暖安越想心里越酸,早已习惯了他睡在身边,醒来,自己安睡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清冽的男性气息带着安心的味道,那滋味是如此的好。
可是如今,她每次茫然睁开眼,身下都是冰冷的地板,而不是柔软的大床和那个安心的怀抱。
或许她潜意识里在床上打滚就是去寻那个让她安心的怀抱吧,可是……
接连几日,她醒来就是一个人,那孤独寂寥的滋味,真的好难受。
胡思乱想着,却听到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轻轻地被推开,她身子一颤,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有房间钥匙的,除了她,只有那一个人!
慕暖安在被子里紧紧攥着手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然后果然听见放松脚步的声音。
很慢,很轻……
感觉到床塌陷下去,却许久不见那人有所动作。
她不敢睁开眼睛,只好闭着眼睛装睡,墨色浓重的夜里,她能听到那人的呼吸声,悠长舒缓。
他的身上,夹杂着些许凉意,似乎有淡淡的烟草味,让她莫名觉得这就是属于薄季琛特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