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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峻远听到玉凌如此说,脸上毫无怒色,只是笑道:“本王这三年推改革,分良田,增税收,一心为民,全凭政绩说话,谁又敢妄加评论?”
颜峻远这话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也含沙射影暗指玉凌胡乱指责,倒也很会辩驳。
玉凌也是面带笑意,她直直转向了颜羽,拱手说道:“陛下,玉凌这次回来也是为百姓,为大凌。所以微臣也会以政绩说话,因此请陛下给予一定职权,让微臣施展抱负。”
大臣当面问皇帝要权利,这倒还是大凌朝堂头一朝,但是玉凌也是顺着颜峻远的话说下去,顺水推舟,所以也不显突兀。
颜羽如斯聪明,当然知道玉凌意思,于是一甩手道:“也好,朕近日身子还是有些不爽利,怕是顾全不周。玉爱卿要做什么事,可以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
好大的权利!
众人皆惊,就连颜峻远此时也寒了脸,但是却又不适宜再出声阻止,只能静默不语,眼中厉光隐晦,全部隐在他那张削薄脸皮之下。
“谢陛下。”玉凌跪拜,心中一松,头上凤凰大人似乎也是极为高兴,蹦蹦跳跳起来。
如此这般,那她就可以按计划进行了!
启程心中暗哭,谁说四年后陛下就对玉凌无情,这先斩后奏的权利可是极重,若不是有其它目的,陛下怎么能够如此允诺?
但是令启程又很是疑惑的是,颜羽在退朝之后,连看都没看玉凌一眼,仿若及其困乏,打着哈欠就出了议政大殿,这哪里有像有情?
启程迷茫了,困惑了,不解了,他挠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颇多时日也找不到答案。
玉凌对颜羽冷淡的态度倒是颇为理解,她苦笑摇摇头,这天下哪有长情之人?
茗风华陪伴六栽都是假情假意,而她与颜羽不过接触数月,哪有什么深情难移?
四年的岁月,可以改变一切,当然也能扼杀当初那一点点萌芽的情丝。
也许那时的颜羽仅仅是对她有些兴趣,仅是兴趣,贵为天子的他,可以坐拥三宫六院,想必那一丁点的兴趣早就被莺莺燕燕给湮灭。
这样,也好。
退朝之后,玉凌本想去后宫见见小土豆,但是却碍于大臣身份,还是忍了下来,直直出了皇宫,直奔户部府邸。
她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而且这事她等了足足四年!
帝都玄立城南边此刻爆竹声响,喧闹不已,一顶红色的喜轿子被迎进一座奢华宽大的宅院,周围挤满了前来领喜糖的百姓,酒宾客也络绎不绝,高朋满座,很是热闹。
今天是茗风华和绿萝大喜成婚的日子。
此刻茗风华身着一袭金丝玉绣喜袍,头戴红色玲珑玉冠,整个人显得喜气也贵气,当年儒雅的男子现在染上不少戾气,有些与以前不同。
茗风华脸色深沉,不露喜色,他掀开轿帘,将遮着盖头的绿萝牵了出来,顿时周围一片锣鼓喧天,人们喜笑颜开,鞭炮声声,渲染着喜庆气氛。
而远处宅院屋檐之上,玉凌身着暗红色官袍,正蹲在屋檐之上,啃着甘蔗,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
她此刻眼神无波无澜的看着那一片浓郁的喜色,看着茗风华将绿萝牵进前厅,看着两人双手相牵,迈向拜堂之处,心底奇妙的并无波澜。
四年之前,她幻想过很多次很跟茗风华走进喜堂的画面,幻想过跟他同牵一根红绸,幻想茗风华为她掀开盖头,两两对望,互相对笑的画面。
可是如此,茗风华身边那人不是自己,心里却没有一丝难过,嫉妒也没有愤恨。
平静,平静得就如见到一个陌生人成婚大喜般的感觉。
这份平静连自己都觉得诧异,就算他当初刺自己一剑,可是曾经对他那么深的情难道全都因为那一剑烟消云散?
亦或者,她对茗风华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另外一种因为长久陪伴而产生的依赖之感?
玉凌嘲讽而笑,她摇了摇头,也不想再理自己对他什么情,将手中甘蔗一扔,沉声对下面一群士兵说道:“兄弟们,开工了!”
茗风华这边,已经按部就班的拜完天地,等到最后一声“送入洞房”响起的时候,门外突然涌进一大堆穿着铠甲的士兵,每人手持长剑,鱼贯而入,直直冲到挤满人的拜堂之处。
茗风华微微皱眉,眼色深沉的看到那些士兵,却没有出声。
四年之中,他越来越沉得住气。
颜峻远说过,成大事者,必须沉心静气,方能登顶。
士兵们将周围宾客赶的赶,推的推,有些甚至还踢翻周围喜庆的烛台摆设,叮叮当当,一下就将这喜堂弄得乱七八糟,混乱一片。
就在人们七嘴八舌的骂着这些粗鲁闯入的士兵的时候,一人缓步而入,所有士兵分列两排,等待那人最终的走入。
当茗风华见到那一抹纤细的身影的时候,双目紧紧的凝锁在她身上,想要确认自己是否看错,是否是幻觉,浑身血液如凝固冰封,只能冻住呆立,连旁边的绿萝扯了扯他的袖子他都没有发觉。
身为新娘子的绿萝本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士兵而有些焦躁,再加上见茗风华根本没有反应,于是微微掀开盖头一角,想要看看这到底来了些什么人。
只是当她看清来者,也是一愣,撩起盖头的手因为惊慌,不自觉的将盖头扯了下来,大红喜盖跌落在地,让她露出了美艳的容颜。
玉凌!
玉凌!
怎么可能是他!
他明明被茗大哥刺穿心脏,那样的伤势,怎么可能还活着!
绿萝气得浑身颤抖,眼神狠厉的看着玉凌,但是茗风华没有出声,她也不好先说什么,只能静立原地。
而周围也有一部分镜楼的老成员,是认得当年的镜楼楼主玉凌的,见到她出现,皆是呆若木鸡的模样。
玉凌不慌不忙走进来,环顾四周,浅笑拱手道:“恭喜镜楼楼主喜结伉俪、佳偶天成。”
玉凌说得诚恳,看得周围人也是一头雾水。
倘若你来贺喜的话,为何带如此多来势汹汹的士兵?
玉凌这一声道贺,听在茗风华耳中,就如一根针般刺穿他的耳膜,刺入他的脑,贯入心口!
他以为她已经死了,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现在玉凌就这样安然站在自己面前,心头仿若万马奔腾,却也苦涩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