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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占地颇广,轿子进了二门便停下了。辛缪下了轿子,先头抬轿子的粗使婆子住了脚,没再跟上前,另两个婆子从轿子边上抽出油纸伞,撑在辛缪和常嫂子的头上,常嫂子带着一分得意的在一边引路,跟着辛缪的丫头上前一步扶住了辛缪的右臂,另两个丫头见状,看了常嫂子的眼色,齐齐后退两步,只跟在辛缪主仆身后三步远,不上前,却也能在脚滑的时候扶上一把。常嫂子嘴角一勾,哪怕行事再周全,到底年纪小,还是是个小丫头。要是再大上两三岁,怕是自己就被她糊弄过去了。哪里是不掐尖了,分明就是拿捏着分寸呢。
一行人走过抄手游廊,前面迎头又来了两个十八九岁的大丫鬟,都是一样的对襟短衣,水色长裙,毛皮护袖,同色的腰带勒出纤纤细腰。未到先闻粉香,临近方见脂艳。打头的一个额头光光的,梳着妇人的发式,颈间挂着一只金鸳鸯。另一个还梳着姑娘的双髻,单耳上吊着一线长坠子,颈上挂着的却是一串碎米粒大小的红宝石。
常嫂子上前一步,和打头的互施了半礼,称一声甘蓝姑娘,后头跟着的那个只是点点头,叫了一声桃叶。
“常嫂子,大少奶奶刚接到信,那小子说话也不十分清楚,眼见的又下着雪,心里急,这就叫我来迎一迎,常嫂子可别见怪。”
常嫂子连忙摆手,道:“哪里敢当甘蓝姑娘这话!”
辛缪冷眼瞅着常嫂子和那甘蓝姑娘说话,心下就是一动。她是不相信什么小子不够机灵的话的,被赵府有地位的管家带在身边的,怎么可能是愚笨口齿不清之人?只不过,这甘蓝姑娘和桃叶姑娘倒也有些意思,说是奉大少夫人的命来迎一迎,这迎的人自然就是她辛缪,见到了,不说上前行礼问好,倒是和常嫂子聊上了。
辛缪身边的莺儿到底年纪还小,先前事事照着辛缪吩咐的规矩来,此刻见甘蓝和常嫂子只顾一边说话,倒是把辛缪这个正经的贵客姑娘撂在一边,心下便开始不忿起来,却也晓得辛缪的行事规矩,再不忿,也不敢随便张口,只一双大眼睛盯着常嫂子和那甘蓝。
常嫂子见甘蓝只拉着自己说话,却不见上前给辛缪见礼,就知道不妥,这甘蓝是大少夫人的陪嫁,今年刚开脸给大少爷做了屋里人,以往行事都是稳妥的,怎么今儿个反倒轻狂起来?打眼扫过桃叶,见桃叶的神色,便知道这事肯定和大少夫人脱不开关系,心下微恼,这是给辛家姑娘一个下马威?这位大少夫人行事未免太过鲁莽了些。
甘蓝见常嫂子神色微变,也知道不可太过。这位辛家姑娘到底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不可太过得罪。奈何大少夫人实在是被三老爷继室带来的表姑娘给惹恼了,正在发脾气的当,小子来传辛姑娘到了,这火自然就波及到了这位辛家姑娘身上,冷笑着吩咐甘蓝这般行事,给辛家姑娘提个醒,这里可是赵府。甘蓝暗道自家少夫人也真是气糊涂了,这辛家姑娘岂能和那位表姑娘一般?那可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低声劝了几句,奈何大少夫人就是不听,还让桃叶跟着,盯着甘蓝如何行事回来报与她知道,要是胆敢阳奉阴违便去自领十板子。
桃叶一向就眼红甘蓝做了通房,自然乐得见甘蓝里外不讨好。甘蓝只得依命带着桃叶前来,留下玉桂劝着大少夫人见面之后到底和软些,就因为大少夫人不肯服软的脾气,大少爷现在是越来越远着夫人了,连带着大太太也对大少夫人不怎么待见,要不是有外边宋家撑着,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光景。想这辛家姑娘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初来乍到的,真要追究起来,只全推到自己身上便是,万不会牵扯到少夫人的身上。
甘蓝也不敢太过怠慢,拿捏着分寸,上前给辛缪行了个全礼,口称辛姑娘好。桃叶在她身后依样照做,辛缪没出声,侧身躲了一下,莺儿扶着辛缪的胳膊,说道:“这位甘蓝姑娘还请免礼,我们姑娘最是讲规矩,姑娘这番行事,倒是让我们姑娘不得开口了。只得先还了姑娘的礼才是了。”
说罢,从怀中取出两个用金丝银线绣成的荷包,递给常嫂子,道:“麻烦嫂子代我们姑娘谢了,毕竟这位甘蓝姑娘也是有身份的,这么全的礼,我们姑娘总不好白受了。”
常嫂子接过荷包,笑得愈发和气了。
“瞧这张巧嘴,跟倒豆子似的,说的却全在情理。”
常嫂子把荷包塞进甘蓝和桃叶的手中,也不去管甘蓝被那番话臊的满脸通红,把先前仅剩的两分轻慢心思全都去了。宠辱不惊,遇事不慌,要是一般官家的贵女,到了外祖家,正经人还没见着一个,就被给了这么个下马威,不见委屈羞愤,还能行事这么稳妥,可见自己真没看错,这辛家姑娘绝对不是个简单的。
这大少夫人行事也真是不知收敛,今儿若不是那位姑奶奶回家闹腾,二太太担心烦扰到老太太腾不出空来,哪里轮的到这位除了家势长相,一点都拿不出手的大少夫人来照应这位辛家姑娘?
真是丢人丢到亲戚家去了!‘
难怪进门就是长房长媳,都熬了三年了,也不见老太太发话让她管家。
哼笑了一声,常嫂子对辛缪愈发的殷勤起来,见甘蓝行事都如此不妥,更不想再让大少夫人丢了赵府的脸面,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在老太太面前卖好的机会,却自己往外推!真是个糊涂的。若二太太知道此事,想也不会责怪自己擅作主张。低声吩咐了一个跟着的丫头几句,那丫头转身快步走了,常嫂子才对辛缪解释道:“原想着姑娘刚到,必是有些乏,歇息过后再去见老太太。可奴家刚想着老太太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念叨着姑娘呢,先去见见老太太可好?”
辛缪微微一笑,说道:“本就应该如此。烦嫂子先前带路吧。”
“哎。”
常嫂子答应了一声,只扶着辛缪越过甘蓝桃叶拐过抄手游廊的一个角亭子,上了小拱桥,去了老太太的院子,留下甘蓝两个脸色由红转白,桃叶乐得看甘蓝吃瘪,却不想这辛家姑娘会如此行事,连常嫂子也如此不给大少夫人脸面,也着急起来。
“桃叶,你先回去,回禀大少夫人,就说辛家姑娘转道去了老太太那里,大少夫人要是生气,你和金桂千万拦着点,我去找宋嫂子想想办法,给大太太递个话。”
“哎,要是老太太那边叫怎么办?”
“不用太过担心,想那位辛姑娘刚到赵府,看行事也是有章程的,万不会马上就给大少夫人摆到面子上不对付,至于今后……算了,说那么多做什么,还是先把眼前揭过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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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嫂子打发去报信的丫头先一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院门前,两个婆子拦在门口,边上靠墙放着两把大扫帚并一把小铲子,看样子刚刚正在清雪铲冰。
“李嫂子,吕嫂子,麻烦给老太太身边的琉璃姑娘报一声,就说是辛姑娘往这边来了。”
“小大姐,你莫说笑了,辛家姑娘不是大少夫人那边去了?这里边那位正闹着呢,这时候过来见着了,不是给老太太添堵吗?再说了,婆子是什么身份,哪里能同琉璃姑娘说上话,小大姐休要拿来取笑了。”
李婆子一边说,一边朝着里门努努嘴,吕婆子见来的丫头是常嫂子身边得用的,对她的话信了八分。赵府里纵是再调皮的,也万不敢拿这事玩笑的。前儿老太太还念叨着这个外孙女命苦,小小年纪没了亲娘,父亲看样子也是个靠不住的,总要在府里多留上一段时日。为这还催着大老爷二老爷想着法的给莪姑奶奶的婆家好看,让辛家晓得辛姑娘年纪再小,也是赵府老太太的嫡亲外孙女,一个庶女也敢给她没脸,真的是不要命了。
辛家到底不是一般人家,祖上也是有爵位的,到了辛渐这一辈虽然有些没落了,也有底子撑着,要不然老太爷会答应把嫡亲的小女儿嫁过去又想着法的提携?只是这辛渐实在有些扶不上墙罢了。大老爷二老爷嘴上应付着,到底没全按照老太太说的去做,念着逝去妹子的脸面,也不能往死里折腾辛家,这事以后传出去,对辛缪的名声也是有碍的。
“哎呀,两位嫂子,这事岂能拿来说笑?”
那丫头见婆子不信,真有些急了,吕婆子忙止住了李婆子的话头,抖了抖衣服上的雪,带着那丫头穿过回廊,走到了内门前边,不敢再向前走,正巧遇到了一个提着长柄水壶的三等丫头,吕婆子叫那丫头带话给老太太身边的琉璃姑娘,说是常嫂子带话过来,辛姑娘没去大少夫人那里,直接朝这边来了。
那丫头应声去了,吕婆子和来报信的丫头也不敢久留,话带到话也算是交了差了。
这琉璃自打六岁起就跟着老太太,是老太太身边第一等得用的。便是老爷太太们见了她也得称一声琉璃姑娘,行事说话都是极稳妥的,凡事都一心一意的为着老太太着想。听了那丫头的话也唬了一跳。这里正热闹呢,老太太二太太被那位姑奶奶闹得正心烦,辛姑娘过来了,这见还是不见呢?要是不见,难不成还能把人家姑娘拦在门外?要是见了,不是让亲戚家的姑娘看笑话吗?这常嫂子行事怎么也不着调起来?
本想着叫来那个报信丫头问一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奈何琉璃这边刚得了信,那边就来说常嫂子引着辛姑娘到了外门了。
“这事……”
琉璃拧了拧帕子,招手叫来银霜,去外门引一下辛姑娘,自己端起茶盘进了内室,见那位姑奶奶已经被二太太劝了下来,暗叫一声谢天谢地,趁着老太太脸色还好,把辛姑娘往这边来的事情说了。到底顾及着二太太,没说这恐怕是常嫂子自作主张,只说是辛姑娘孝心,要先来给老太太磕头。
“不是让寿儿媳妇先照顾着吗?姑娘年纪小,这种天气从榕城过来,车困马乏的,先歇歇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