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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曼面带微笑,与白义清碰了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用了,我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走了。”
“小曼,你上哪儿去啊?”王久香似乎并不知道徐曼要走这回事。
“深圳,可能去了就不回来了。”徐曼说。
“那你的广告公司怎么办?”白义清问。
“转让。”徐曼的话,使酒桌上的气氛立刻发生了变化。
申一甲以为自己可能对徐曼产生了误会。她是王久香请来凑对唱歌的朋友,正好可以陪一陪孤家寡人的白义清,不过白义清也对徐曼产生了误会,以为她唱歌是假,承揽广告是真。在包房里,白义清虽然对徐曼还算客气,但始终没提广告这回事。
让白义清匪夷所思的是,徐曼也没有提广告的茬,后来白义清觉得徐曼的表现还算得体,不知怎么,就良心发作,主动提起了承揽广告的事,答应明年优先考虑她。徐曼的话无疑在告诉白义清,她今天晚上对他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闲来无事,过来凑趣,消耗时间罢了。
白义清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闷头自己喝了一口酒。
“深圳好啊,出去见见世面,说不定哪一天,就混成了人上人了。”白义清说,“这几年啊,我有时间就在琢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徐曼搭话了。
“我就想,离开蓝河的大概有这么‘三种人’。”白义清伸出了三个手指头,扳倒了一个,“第一种人,是蓝河养不起的,都出去谋发展了,这种人现在都已经小有名气,要我说,小曼以后也应该是这种人。”
“老板过奖。”徐曼说。
“第二种人啊,是对蓝河现状不满意,在外面又有机会的,这种人舍家撇业,远走它乡去打拼,虽然暂时可能困难一点,但早晚能混出个人样来。”
“那老板说的是我啊。”王久香说,“我就是因为对县里不满意,才来到蓝河的。”
“这第三种人,是在蓝河呆不下去的,不是混得名声太臭,就是在这里惹了麻烦,有的摇身一变,成了成功人士,有的还鸟枪放炮,拿到了外国国籍,成了海外华裔。”白义清忽然看了徐曼一眼,“小曼啊,你不会已经拿到了外国籍了吧?那你可就是蓝河养不起的外国人喽。”
“是啊,再嫁一个蓝眼珠、大鼻子,生一堆黄头发、小鼻子。”徐曼端起杯子,“我是做梦都想啊。”
几个人纷纷与徐曼碰杯,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徐曼真的嫁给了外国人。
“这几年,我总是接触这些蓝河籍的外地人。”白义清把头转向了申一甲,“这些人,我把他们归为四类。第一类人经常回来,总有动静,基本都是事业小成,衣锦还乡的,喜欢在人前显摆,喜欢挖苦蓝河,对家乡的一切都不屑一顾。第二类人就算回来,也没动静,都是没有混好的,或者不想麻烦同乡的,一般就是祭祖、烧纸,偷偷地来,悄悄地走。当然,这里面也不排除一些高官。第三类人不回来,也没动静,都是正在奋斗的,或者忘了蓝河的,有的全家都接走了,在蓝河没有什么可以惦记的了。最后一类是总不回来,总有动静,这些人你不想知道都不成啊,他一不留情就会弄出一些消息,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小曼啊,我祝福你成为最后一种人。”
“老板,我哪有那个能力,不过是出去混饭吃罢了。”徐曼说。
白义清忽然放下了筷子,眼睛盯着酒吧的门口,笑了:“呵,说曹操曹操到,经常回来,总有动静的来了。”
桌边的几个人把头齐刷刷地转了过去,申一甲回头一看,见姚云龙正与一个五十岁模样,身体有些发福的男人穿着浴服,朝这边走来。
白义清站起身来,冲着两个人摆了摆手,笑着离开了座位。
“白厂长,过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姚云龙热情地与白义清握手,“这位尤大浩尤老板,您认识吧?”
“认识认识,大浩公司的尤老板嘛,民营大户啊。”白义清说,“厂里有客人,洗个澡,过来坐一会儿。”
“白厂长,精神头不错啊。”尤大浩握着白义清的手,用力地摇着。
桌前只有徐曼仍然坐着,垂下眼帘,紧抿着嘴唇,其他的人都站了起来。
“二位,过来坐吧,这边有美女,热闹。”白义清说。
“服务员,你去告诉服务台,把这桌餐费打八折。”姚云龙说着,在申一甲的背上拍了拍,“一甲也来了。”
“姚经理。”申一甲只能这么称呼了。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尤大浩几步走到餐桌前,在徐曼的身边坐了下来。徐曼仍然低着头,看也不看尤大浩一眼。
“这么晚了,不怕夜黑回不了家?”尤大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