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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濯缨尽管无语,但不得不说这东西对她来说真是救命一样的及时雨。上次绮里晔已经满是残忍血腥味道地对她预言过他们会有一场什么样的洞房,现在有这冷房香这,到时候说不定能救她的命。
让白芨把这冷房香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要是提前被绮里晔发现了这是什么东西,她连这次大婚都活不过去。
正在这时,又有两个太监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皇上!……东越皇后……驸马……新郎……闯进重华宫来了!”
太监连换了三个称呼,哪个都觉得不对,纠结得舌头几乎打成一团。这也不能怪他啊,大喜日子还叫东越皇后这种疏远的称呼固然是不太好,可是谁见过皇后当驸马和新郎的?
“让他等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
水今灏本来就不爽,这下子更是怒了,直接出了房间。宫女们也纷纷扶着盛装的水濯缨,在后面拉着她长达丈余的裙裾和水袖,送她出门。
一到重华宫大殿,水濯缨眼前像是燃烧起一团冲天的赤红烈火,蔓延开一片灼灼的瑰丽霞光,整个视野里,就只剩下立在大殿门口的那道华艳无比的身影。
水濯缨这是第一次见到绮里晔穿正红色。一身和她身上同色的正红色霞影霓光锦衣袍,极细的暗金线密密织出火凤穿流云图案,衣上也有碎钻点缀成繁复的流线纹路,石榴石、红珊瑚等镶嵌装饰,华光辉煌璀璨,金彩闪烁交映。
衣袍极为宽大,长襟广袖如披云穿霞,只不过没有像她那样逶迤出去一丈多长的裙裾,款式其实更偏向于男装,只是在颜色和纹样的遮掩下不太看得出来。奢华艳丽的程度比起她来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个人相对而立,就似是揽尽了世间一切的艳色和华光。
他也带了一顶和她相配的九尾凤凰金冠,只是款式设计比她更为大气。前面不是下垂到眉心的流苏坠子,而是一条男性化的华丽白金额饰,额饰中央同样是一颗配对的极品鸽血红宝石。
鸽血红浓艳炫目的色泽,更加映照得他那张绝色面容艳丽得摄人心魂。肌肤雪白透明,嘴唇绛红鲜艳,一双凤眸尾部斜飞上挑,像是魔界河畔浓红如血的曼珠沙华取色染成。
不带妆容而胜带妆容,这般天生妖娆艳丽到惊心动魄的容颜一出,人间再无粉黛胭脂色。
诸天日月星辰之光,云霓霞锦之色,此刻尽聚于一室之中。周围一切都沦为灰白黯淡的背景,只有二人遗天地而独立,像是混沌初开之际,掌管着人间艳光丽色的两位绝色神祇,降临凡世。
周围的宫人们只看得如痴如醉,神魂颠倒,第一次知道两个女人站在一起竟然也能如此般配,而且美得像神迹一般不可思议。
公主嫁给皇后的荒唐诡异,这一刻都被尽数遗忘。眼前这一对盛装华服的绝色美人,仿佛有着能够触动人灵魂一般的震撼力,竟然只让人有种想要想要跪下去叩首膜拜的冲动。
绮里晔站在大殿门口,含笑望着迎出来的水濯缨。
水濯缨平日里极少穿得这么奢华艳丽,衣服颜色一向偏于浅淡的素色,跟她的气质更加相配。但这般盛装打扮起来,才知道同样是艳光慑人,并不输他几分。她的那种美艳是真正的女子的美艳,没有他那么妖冶诡谲,气势凌厉,但是显得更加诱人。
只是这么看着,就直让他全身发热紧绷,呼吸加重,目光也幽深起来。
水濯缨从内室里一出来,本来也被绮里晔今天的装扮惊艳了一下。结果还没欣赏两眼,就发觉绮里晔看她的眼光已经完全变了味儿,幽幽暗暗的像是饿久了的恶魔盯着一只鲜美的猎物,盘算着要怎么把它洗剥干净,拆吃入腹。
水濯缨一下子毛骨悚然,反射性地倒退一步,深深地预感到水今灏给她的冷房香这次恐怕就要派上用场,之后得让白芨匀一些出来给她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绮里晔还没有走过来,水今灏已经拦在了他和水濯缨之间,本来还想在缨儿出嫁前说点什么警告一下他,临了觉得跟这种人说了也是废话,绮里晔要是会乖乖听着的话就不是绮里晔了。
一句话不说,出掌就向绮里晔拍了过去。
周围的宫人们全部被吓了一大跳。虽说有些娇养女儿的人家确实会在新郎上门接亲的时候,故意为难考验一下新郎,几经波折之后,最终才让新郎把新娘接走。不过现在这大舅哥和妹夫可是夏泽的皇帝和东越的皇后啊!就这么在大殿里直接打起来真的好么!
绮里晔却似是一点也不觉意外的样子,勾起嘴角一笑,顺势接了水今灏这一掌。
他平日里一向都是一身宽大繁复的大袖长袍,直接拿流云广袖来作为武器,这时候穿着这么华丽隆重的喜袍动起手来,居然也不觉得累赘。广袖浮动衣袂飘拂之间,犹如艳丽的重重云霞飞舞铺展,红影珠光笼罩满室。
水今灏身上的衣袍远没有他那么繁重,没有什么阻碍,出手毫不留情,招招刁钻狠辣,倒也不是杀招,就是一副很想把他狠狠揪起来一把拍进墙壁或者地板里面抠不下来的架势。
看得周围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他们的皇上虽然身份尊贵,但武功在夏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么跟新郎用十成十的实力动手打起来,今天的接亲礼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进行。
绮里晔并不还手,只是在水今灏的猛烈攻势下不断躲避后退,嘴角含笑,衣裾带起漫天红影如云掠过,姿态极尽优雅美妙,从容不迫,竟比舞蹈还要美上三分。
被水今灏逼到大殿角落,终于无路可退时,他这才一翻身飘上大殿高处,在梁下凌空飞掠了四五丈距离过去,犹如一团燃烧的艳丽红云从空中一掠而过,在大殿另一端轻飘飘落下来。
这动作看过去轻盈飘逸得像是一片羽毛从空中借风飘行,似乎十分缓慢,实际上快如闪电魅影,众人刚刚来得及转过头去看他的时候,绮里晔已经拦腰横抱着水濯缨,站在大殿的另一端,美艳的面容上笑意妖冶。
“内兄放心,刚才的嘱咐,本宫已经都记住了。”
水今灏对他的攻击,是给他的警告和示威,而他不还手只是躲避后退,就是表示接受了这些警告。但他最终还是越过水今灏,把水濯缨抢到了手中,则是意味着无论如何,水濯缨他是要定了。
水今灏被绮里晔脱身开去,飘到了大殿的另一端,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停了手不再攻击。没什么好脸色地对绮里晔道:“放缨儿下来,去外面轿子旁边等着,朕要背缨儿上轿。”
送新娘上轿,一般都是由新娘的兄弟来背上去的。水今灏贵为皇帝,本来不应该是他来亲自做这种事情,但水濯缨一向是他的例外。
水濯缨趴上水今灏的背。从很小的时候起,她还是个三四岁小女孩的时候,每次在外面走不动路嚷嚷着累,已经十三四岁的水今灏就常常亲自背着她。
这是她长大之后他第一次背她,他的脊背和肩膀还是像她记忆中的一样,温暖,宽厚而坚实。
重华宫外的喜轿早就已经准备好,是一顶朱帷华盖的紫檀木八抬轿子,正红色烟光花色锦织金帷幔,以金线绣着丹凤朝阳,轿身通体透雕百子石榴和麒麟送子。轿子四角红绸飘舞,明珠镶嵌,琉璃为饰,奢侈得像一座移动的宝山。
总算绮里晔还留着最后那么一点点节操,这些衣饰物件基本上是按照喜事风俗来准备的,没在这喜轿上雕个一百零八式春宫透雕。否则水今灏就是把水濯缨送去出家也不会把她嫁给绮里晔。
唯一有问题的是,这轿子的规格明显不是给新娘一人乘坐的,大得出奇,三个人坐在里面都没问题。
水今灏背着水濯缨上了喜轿。按照中原风俗,新郎这个时候一般会在喜轿顶上敲三下,然后在喜轿门口踢三下,被称作“踢轿门”,意在给新娘一个下马威,以便新娘婚后顺从丈夫,易于驾驭。
水今灏本来想等着看绮里晔会不会踢轿门,要是他敢踢的话,他就踢断他一两条胳膊腿之类的先给他一个下马威。结果绮里晔压根没有要在轿门前面停留的意思,水濯缨被送进了喜轿,他随后就也掀起车帷跟了进去。
水今灏拉住他:“那是给新娘坐的喜轿,你跟进去干什么?”
绮里晔理所当然地:“本宫也不是什么正经新郎,为什么不能坐?”
开玩笑,从这里回到东越崇安,要走上整整七天时间,这七天里难道要他跟一般新郎一样,只能在轿子外面骑马?那他得少掉多少在轿子里调戏爱妃的时间和乐趣?
水今灏:“……”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回头对齐望月使了一个眼色,齐望月无语地让宫女再取了一盒寒水香出来,在远处塞给白芨,低声道:“你跟在你家公主和姑爷身边服侍的时候,要是听到公主和姑爷在一起时……咳……哭喊或者发出其他不该有的声音,你就在附近偷偷点一小撮这个香。机灵着点,千万不能让姑爷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