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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京,又称安平国,作为大周数百年的王都,在历史的长河中曾屡次遭受过来自北方的外戎的入侵。但是,却从未有哪一支兵马能兵临城下,哪怕是十二年前草原部落聚集十万北戎狼骑兵南下入寇大周境内,也不曾攻破冀京北方的门户博陵。
很难想象,冀京这座古老而历史悠久的皇城,竟然也会有被穷攻猛打的一日。
“杀——”
“喔喔——”
三万北疆步兵,已然展开对冀京的攻城战事,尽管北疆步兵们并未有装备井阑、冲车等巨型攻城器械,但就算只是凭借云梯攻城,亦难免令城头上的周兵如临大敌。毕竟此刻他们所面对的,是大周唯一一支对外征战的精锐,是为大周在北方草原扩展了数百里版图,叫草原上游牧民族不得不举部落迁移的铁血之师。
战争,一触即打响,因为眼下正是开春,因此那三万北疆兵根本不需顾及冀京城外的护城河,争前恐后地冲至城下,将云梯架了起来。
()“日子掐地还真准啊……”
城头上,刑部侍郎、卫尉寺卿荀正恨恨地咬了咬牙,心中真恨不得天气突然转暖十余度,好叫城下的护城河解冻。虽说就算护城河解冻也阻挡不住北疆兵的攻城,但总好过向眼下这般,任其踏着护城河上的坚实冰层用来攻城。
“火油准备!”荀正朝着身后城墙上的士卒喊了一声。
因为北疆一方渔阳铁骑掌握着那种不可思议的长距离抛射的的关系,冀京一方根本不敢预先准备火油,甚至连油坛的泥封都不敢打开。毕竟只要有一支北疆方面的火矢射中油坛,那么这些用以制敌的火油当即便会变成夺走自己一方士卒性命的凶手,让整片城墙化作一片火海。
“淋火油!”
伴随着一声令下,城头上众多周军士卒奋不顾身地将一坛子又一坛子的火油罐子举起丢到城下。随即丢下一支支火把。
说实话,这种火攻对北疆士卒的伤害几乎是微乎其微,毕竟那些火油并非是烧煮至临近沸腾的,在此刻温度接近零度的常温下,那些火油早已凝固起来,北疆步兵中除了某些被油罐子砸中脑袋的倒霉蛋外。几乎没有出现什么伤亡。
当然了,本来荀正主导火攻也没想着要对北疆步兵们造成多么厉害的伤亡,他的目标,只是护城河上的冰层而已,是北疆步兵们脚下所踩的冰层。
而燕王李茂显然也注意到了冀京城上的反击策略,不过他并不着急,毕竟在眼下这种寒冷的天气下,要想凝固的火油达到可燃烧的温度,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只要在这时间内抢先攻下城墙,那么荀正的战术,便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事实上,或许就连李茂自己也非常清楚,渔阳铁骑所擅长的跃马长距离抛射,仅仅只能作为威慑敌方以及抢占先机的效果,倘若真正用以攻城,除非对方是并不擅长对付骑兵攻城之道的将领与新兵。否则是很难起到什么作用的。就好比此刻冀京城上的梁丘公与北池侯文钦,正是因为这两位在。李茂麾下渔阳铁骑所精通的跃马长距离抛射,实际上并没有对冀京城上的周兵造成怎样的伤害,充其量也只是心理上的威慑力而已。
因此,真正的攻城,李茂还是交给了步兵,交给了帐下五员大将之一的张齐。
北疆五虎。曾经指的是伍横、张齐、曹达、乐续、佑斗五人,而其中,伍横乃是混入其中的奸细,真正身份乃初代太平军副帅伍卫之子,三代太平军副帅。后来更是取代梁丘皓成为了四代总帅。当时伍横潜伏在燕王李茂身边,所打的主意无非也就是想叫北疆脱离冀京的统治,甚至于叫北疆与冀京朝廷相互厮杀,只可惜被谢安无意间破坏了好事。
如此,也难怪伍横心中记恨谢安。
而在伍横逃离后,李茂提拔了一个叫做肖火的年轻人接替了伍横的位置,毕竟是五虎,少一个名额实在不像话。
不得不说,伍横的反叛,对于李茂而言影响也是颇大,毕竟伍横确实是一位文武兼备的枭雄,曾经在北疆时所起到的作用也绝非只是冲锋陷阵的杀将,若说当初的伍横是李茂手底下最受重用的大将,这点丝毫不为过。
好在当年莽撞而狂妄的年轻将领佑斗成长起来了,在被梁丘舞狠狠教训了一番后,曾经自视甚高的佑斗这才体会到炎虎姬强大,从而这才开始正视他曾经所看不起的、已过世的兄长,曾经入寇大周的草原联军主帅、“苍原之狼”呼图哈赤。
虽然在统率方面佑斗依旧不如伍横,在权谋、智计方面也远远不及,但是在勇武方面,佑斗便不是伍横所能匹敌的了。可即便如此,当李茂一想到伍横时,心下暗暗感觉遗憾之余,亦对其充满了忿恨,因为若不是李贤与谢安的干涉,他日后十有八九会被伍横架空权利,甚至于被其害死。
“呜呜——!呜呜——!呜呜——!”
北疆军的战争号角已吹响,在大将张齐的率领下,三万北疆步兵迅猛地冲击着冀京城墙上的防线。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的交锋便能看出,冀京城上的守兵比较北疆步兵差地实在太多,以至于在短短一炷香工夫内,竟已有北疆兵攻上城墙,这在历来的攻城战中简直就是极其不可思议的事。
当然了,归根到底最关键的原因,依然还是在于守卫冀京城墙的守兵,仅仅只是卫尉寺下九门城防司士卒的关系,换而言之即卫兵,或者称之为城卫军,虽说也经历过系统的训练,但是从未参与过战场的厮杀,甚至于有的士卒还未见过红,不比谢安麾下的冀州兵,毕竟不管冀州兵此前如何。但是近一年半以来,冀州兵可是历经了数场重大战役,尤其是江陵战役与襄阳战役,其惨烈程度叫冀州兵的士卒们至今都难以释怀。
毫不客气地说,或此刻守卫冀京城墙的兵马乃谢安麾下冀州兵,那么北疆步兵绝不至于这么轻松就攀上城墙。但遗憾的是,此刻守城的仅仅只是卫尉寺辖下九门城防司的卫兵,实力比起北疆兵这支制霸了草原的强兵实在差的太远,以至于战事打响才转眼工夫,冀京一方的局势便变得岌岌可危。
由此可以明白燕王李茂明明要强攻冀京却不提前准备井阑、冲车等大型工程器械,一来是冀京的地形、环境不允许,二来,北疆兵根本就不需要那种东西,他们健壮的体魄与有力的臂腕。足以让他攀上城楼。
别忘了,那可是逼得北方草原游牧民族向北迁移数百里的大周边陲精兵!
“嘿!京畿兵不过如此嘛!”
一跃从云梯跃上城墙,北疆大将张齐手持利剑杀退了一波围攻上来的城防军,虎目中不免泛起几分轻敌之色。
或许在他看来,冀京朝廷也只有炎虎姬梁丘舞才称得上是无法匹敌的强敌罢了。
忽然,张齐的眼中露出几许纳闷之色,旋即那几许纳闷之色当即被恍然与释然所取代。
“先锋大将,果然就是你么……哼!”一声冷笑。北池侯文钦提着剑从士卒群中走了出来,抬起手中宝剑一指张齐。冷冷说道,“张齐,文某在此等你多时了!”
一剑将一名意图偷袭自己的京畿军士卒斩杀,张齐上下打量了几眼文钦,吹了一声口哨戏谑说道,“三年未见。北池侯大人依然如故啊!”说完,他动了几下嘴唇,冲着文钦做了一个口型。
[手下败将!]
文钦显然是看懂了那个口型,顿时气得面色涨红,二话不说便提剑朝着张齐砍了过去。
说起来。文钦与张齐也算是老相识了,毕竟在三年前的皇宫金殿之上,两人便以殿内切磋武艺的名义展开了一番恶斗,但是结果,文钦施展浑身解数也伤不了张齐分毫,反而叫张齐在他肩上划了一道,血流如注。当时若不是李贤巧妙地替文钦挽回了些许面子,文钦恐怕是要羞得难以见人了,毕竟当时可是他口口声声地称呼张齐为北方的蛮子,可到最后,他却连他口中的北方蛮子也打不过,可想而知文钦心中的愤懑。
“铛铛铛——”
二人手中兵刃连拼了数个回合,张齐的眼中隐约浮现出几分诧异,因为他感觉到,文钦无论是挥剑的力道还是剑招的精妙,与当年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嘿!看来平日里没少偷偷练剑啊,北池侯大人……”趁着出招的空隙,张齐一脸戏谑地调侃着文钦。
“哼!”见张齐在应付自己剑招的同时竟然还有空闲说话调侃,文钦面色一沉,冷哼一声,手中剑招顿时变得更为凌厉。
要知道那次战败之后,文钦可没少在自家府院练习剑招,毕竟这位北池侯,那可也是自尊心极强的人。再者,自从他所效忠的太子爷李炜死后,文钦便对在朝中争权夺利的事失去了兴致,除了教导从亡弟那里过继的义子外,也只有钻研武艺了,这使得文钦每日有充足的时间锻炼武艺。
而今日,正是他挫败张齐、一雪前耻的日子!
“唰唰唰——”
脑海中浮现着张齐当日击败自己时的回忆,文钦手中宝剑挥舞得犹如一条条银蛇一般,将张齐整个人都罩在其中,饶是张齐这位神勇过人的北疆大将,这会儿竟然也无暇分心。
突然间,张齐眼前剑光一闪,他猛地睁大眼睛,整个人向后跃出一大步,随即用右手摸了摸脸颊,只见在他的右手掌心处,竟然出现了一缕鲜血。
原来,在方才那一次交锋中,他竟然不慎被文钦在脸上划了一道,尽管伤痕并不深,但是对于张齐来说,被曾经的手下败将划上了面部,这无疑也是一种耻辱。
“哼!”甩了甩剑尖上的那一丝鲜血,文钦脸上露出几分嘲弄之色,冷冷说道,“看来张将军这三年里确实颇受燕王重用呢,也难怪手上的功夫比较当年逊色了许多……”
“……”听闻文钦那满带嘲弄口吻的话。张齐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若说他之前对文钦还有几分轻视,那么眼下,他却是不敢了。因为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的文钦,已不再是他三年前能够应付地游刃有余的对手了。
“受死!”面色已变得无比凝重的张齐沉喝一声。手中的利剑比之方才何止是快了几分,饶是文钦心中早有准备,却也有些措手不及。
“铛铛铛铛——”
“锵!”
二人在城上战城一团,尽管附近的北疆兵与京畿守卫有心想助己方的大将一臂之力,却也难以插手战局。
一连力拼二十余回合,张齐与文钦不约而同地向后跃开一步,抓紧机会回气喘息,毕竟方才二人硬拼地实在过于凶猛,以至于竟没有抽空回气的机会。
[该死的。这个文钦比之三年前确实强了不少啊……这下麻烦了,本来还打算斩个大将鼓舞一下军中士气……]
一面喘着粗气,张齐一面在心中暗暗想道。
他当然清楚作为先锋的大将的自己若是受挫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他麾下正在攻城的北疆兵其士气都会受到影响,毕竟将领是军队的灵魂所在,若是将领受挫,麾下的士卒士气难免也会受到影响。
他不是不想尽快地解决掉文钦,但遗憾的是。在败北后好生发愤图强了一番的文钦,早已不再是他轻松就能解决的对手。
按理说来。既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战胜文钦,那么张齐最好的做法就是暂时不去理睬文钦,而是找一些能够影响双方士气的将领狙杀,不过瞧文钦那双目喷火的样子,他显然也能猜到文钦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任他在城上肆意杀戮。
而就在张齐思忖之际。他忽然听到一声疾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