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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破旧的老房子因为顾家母子阴霾中看到些许的光亮显得有了几分温馨的味道。
顾诏在耳房做了壶开水,倒在洗脚盆中调了盆温热水,端进了付桂萍的房间。
付桂萍正坐在床上,看着她跟顾浩然的老照片,见顾诏进来,正想说些什么,却瞅见顾诏手中的洗脚盆,顿时愣住了。
顾诏笑着走到床前,将洗脚盆放在地上,柔声说道:“妈,劳累了一天,洗洗脚睡觉比较踏实一些。”
很普通的话,听在付桂萍耳朵里面如同天籁。怎么这孩子打了一架之后,跟换了个人似的,心思沉稳了,想事做事也老成了许多,最重要,知道疼人了。
付桂萍迷迷糊糊地,任凭顾诏把她双脚放在洗脚盆中,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搓洗了一番,随后顾诏又扶着付桂萍躺下,帮她盖了好了毛巾被。
付桂萍完全被顾诏的孝心给震住了,想要问问他关于秦小鸥的事情,却根本没有张开嘴。
顾诏回到他的房间,并没有睡下,而是拧开台灯,从抽屉里面掏出一叠稿纸摊开,拿着钢笔沉吟片刻。
《论社会主义新农村多元化发展建设之我见》!顾诏端端正正的写下这一行长长的标题,不由感触良多,心头翻江倒海起来。
这一晚,顾诏草草睡了两三个小时,太阳没出来便爬起身来,翻箱倒柜折腾,总算找出了一身顾浩然年轻时穿过的上山下乡的衣裳,上面还有几个补丁。
付桂萍看了,错愕不已的问道:“小诏,你穿这破衣裳干什么去?”
顾诏回答道:“小鸥说他爷爷想要跟我见见面,说点事,我这不是正准备着么。”
付桂萍连忙说道:“去跟人家长辈见面,哪有穿这个去得?快点脱下来,开春的时候不是给你买了件的确良的白衬衣吗,穿得精精神神的,给老人家留个好印象。”付桂萍昨晚也睡得不踏实,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也总算是想明白秦小鸥的身份了。如今听说顾诏要去见秦臻,哪里不能小心着,顾浩然能不身脱囫囵,没准就在秦老爷子一句话了。
顾诏哪里肯依,笑道:“妈,你就别费心了。我看啊,你该操心的,还是把这屋子好好的打扫打扫,别等爸回来冲你吹胡子瞪眼。”
一句话说得付桂萍心绪连连,心里也明白顾诏开始有他自己的主意,也没有执拗的让他换衣服,只是又细细的嘱咐了一遍,见到秦臻该如何应答,最好别主动提起顾浩然的事情等等。
顾诏笑眯眯的听,付桂萍说什么他都答应着,付桂萍说到后来,自己也觉得絮叨了,便笑着开始做早饭。
预估找截然相反的是,秦小鸥经过长时间的选择,终于选择将一直舍不得穿的淡粉色长袖齐踝连衣裙穿了起来。
秦臻虽然是做文史工作的,但性格并不古板,一看秦小鸥的样子,就知道孙女恐怕对顾诏有些好感,就暗暗留了意,趁着早饭的功夫,给县里的某个秦家知近的人士打了个电话,将顾诏的情况好好了解了一番。
这一了解,秦臻的脸色就非常不好看。贪污公款,在老革命人的眼里可是非常下作的,如果顾浩然真的是这样的话,他是死活也不让秦小鸥跟顾诏处对象的。
他为了稳妥起见,又仔细的询问起来。那人开始含糊其辞,隐隐约约的透出,顾浩然案有点猫腻,只是他“不好说,不好说”。
秦臻心里就有了谱,组织部副部长,多大的风lang能牵扯到他,也就是跟县里的人事调动有关系。不过现在顾诏跟秦小鸥也只是有点端倪,根本没有定下来,他倒是不想太过于节外生枝。
刚刚放下电话,电话铃马上又响了起来。八十年代初期的电话还是个金贵的东西,什么来电显什么彩铃一概没有,是那种现今只有军队上才会使用的手摇老式电话机。秦臻有心不接,但那电话锲而不舍,让老革命苦笑着拿起了话筒。
“您好,我是平国新,请问秦臻秦老师在家么?”话筒内传来的声音沉稳威严,但也掺杂着恭敬。
秦臻一愣,马上笑了起来,说道:“国新啊,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纪委的工作很辛苦,要努力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