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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因为痛的这么真实。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春的3月,身上满满的管子逐渐被拔除,脑后的流管也去掉了,只有切开的气管和供应流食的管子还在。
我觉得我并不算真的醒来,因为,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我的喉咙也无法言语。但我能听、能思考,也能记得,那萦绕不散的梦。
我时不时转动头部,尝试着去找光源,总也没有一线光明。但一旦入梦,总觉得有团气息在拨开自己的胸口,仿佛像是红光,一天强过一天,随时等待着破蛹。
我多想我受伤情景也是一场梦……
那是我风尘仆仆的背起行囊,在中国的大地上穿行了小半年的毕业间隔年之旅,在这个平凉的冬季,大雪覆盖的崆峒山有着肃杀的气息,弹筝峡流淌的浅溪上结了厚厚的冰。
我那时夜半起身,盘坐在寄宿的问道宫的露台,揣着望远镜,朝向东北的北斗,盘算着流星雨是否能如期而至。
微微的颤光,小熊星座方向果然开始闪动,北极星似乎也黯淡了,分秒间好似星辰抖落,我瞪大双目,兴奋的跳了起来,为这一生难遇的奇景所折服。这种繁星点点的浩瀚,凭高而瞻斗柄的豪情,无论如何在不会在帝都雾霾的上空看到的,也不枉专来一程。
也许太过激动,我心想,如果我心里的她能与我爱好相似,心意想通,哪怕陪我一次,与我一同看到这美景,该有多好。胸中忽然有种无名的燥热与冲动,双手合十,对着流星郑重许下心意——
你若不负我,
我亦永伴卿。
此生誓承诺,
星殒且为证。
恍然间,远方一颗淡红的流星从天边闪出,伴随一阵拖尾的轰鸣,越来越明亮……我赶忙站起身来,目瞪口呆的望着巨大殒石滚落的方向。
一片震动从远方传来,又瞬间归于静寂。我赶忙起身,抓起灯具,蹬上靴子,望殿外冲去。
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简直是天意般巧合,如果能找到块哪怕小小陨石,也可刚好拿给她,当做这旅行的最不寻常的纪念物。
筝峡唐时道,萧关汉代名。我低估了这连山接玉塞的夜路,而只沉迷与前方的殒石与枯树摩擦的烽火,却早已偏离了山道,不知越过几个峡谷的山头。
当我终于捡起一块还带有温度的像蜂巢一般的陨石,却发现此刻已是星光已殁,乌云遮蔽之时,及时赶回已来之不急了。滂沱之雨将至,向来镇定的我也开始有些焦虑,挑起灯具,看看周边是否有躲避之所。
山顶高树之下很易雷击,低谷之处又容易洪水,我决定顺着一条尚未结冰小溪快速行进,此处的丹霞地貌,还是有很多坚固的岩洞,活水途经,应该有冲去泥土而不易坍塌的岩石……又走了约十分钟,天幕开始闪光,我慌忙探灯冲入一处岩下,用壁角的枯枝搭起一圈挡雨的隔离带。
弄好之后,我躺在岩壁之旁,听着雨声,合着拍子,轻轻敲打石壁,享受苦中有乐的自然。这旋律还颇为悦耳,嘭咚嘭嘭咚,咚嘭咚嘭嘭~
这声响还让我能回顾起刚才流星前的约定那句,你若不负我,我亦永伴卿。恩,何时能才能在一起啊,何时……
我忽得惊醒起来,这声响,这石壁竟是空心!只有空心之石,才能发出如此悦耳的音色。而一组鲜红的星辰纹刻在这石上异常显眼,指尖触及,竟然热的烫手。
我心跳加速,胸中翻滚起来,这些气息化作热浪,几乎冲破我的身体。倾覆而下的雨,在周遭击淌,却汇集流向他处。
我被异样的冲动所牵引,站起来,探过身子,沿着这些石纹把灯探照过去,摸索着斜侧的石缝,向上攀爬。两岩之间果真有一个不大的间隙,像是洞穴的入口。
看了一眼,可竟是一座绝大的石室。
这石室,有石阶,有石灯,有石桌,有石凳。四周壁画光彩鲜艳,若干段经文刻画在灰红色石壁之上,转睛之时,似乎文字已与刚才不同。定睛再看,文字又却是不动了。我感到有些呼吸急促、头痛,视线恍惚起来,胸、手似乎都开始流淌着红色的气袅,流向裤子的口袋。
我腾出一只手来,赶紧掏出这裤兜里那陨石,已经是发着蓝色光晕,有些滚烫。身体里的红气,源源不断的吸附其中的蜂窝状孔洞。每满一孔,闪出一声。
我慌了,这要不是自己一氧化碳中毒,就是已被这石头的放射性物质辐射过的征兆。
一松手,陨铁落入到石室深入。红光、蓝光、烟云、崩塌之声,光气一冲而上,呯得把我从几米高的石上震落滚下。
我拖着伤臂慌不择路,一脚踏空之后,又从山涧边滚落。最不幸的是,我失去气力的地点,在一处摇摇欲坠的山体,些许泥土侧滑,掩埋了我的躯干,一条树木残枝滚过,便失去了知觉。
于是,便有了刚开篇时的怪梦……
这就是那晚的回忆,分毫不假。
如果我能发声,能执笔,甚至能给上一个pad,哪怕用一个指尖,也能把这些怪事记录下来。如果能再来一次,我宁可这遭遇只是一场梦。但仿佛那天胸中的气息还在,越来涌跃,缠绕我,刺痛我,强化我的印象。所以我需要休息,需要不断尝试调整呼吸,需要让自己冷静……
母亲在床边拉着我的手,帮助我稳定了情绪。母亲很爱我,竭尽全力的做着能为我做的一切。每日中午和晚间,母亲会来陪伴一会,从不间断。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我们有着天生的默契,通过手尖交流,她问的话,我可以用手指回答。点一下是是,摇一摇为否。
有赖于母亲在这家医院的领导职务,我接受到的注定是最好的治疗,而小护士们更是尽心尽力,擦拭身体,活动骨骼,清理口腔。但我依然无法仅凭手指,就能解开心中的疑惑,比如那天的怪事,问询谁是广成子,抑或殷郊。
我此时是多么想上上网,或者拿起一堆历史书,我总觉得有些人或事似乎在什么神话故事里存在过,甚至被以往的同学们兴高采烈的聊天中提起。可惜我昔日只是一个沉迷于音乐、美食和旅行的计算机专业大学毕业生,这些在我的梦中情景里显得毫无用处。我甚至开始懊恼,为什么不能做一个被美食撑死的梦……
我每天徒劳无功的手指比划,却让母亲燃起了重重希望,她一直坚信我有着对生命的渴望。今天她又在离开前告诉我,说她已经运作好了,新的颅脑损伤专家一会在神经外科报到后,就会来病房见我。
而这些我是知道的,因为小护士们在看护的时候,就忍不住叽叽喳喳互相八卦着他的资料。青年才俊,协和博士毕业,留美拿到研究员,多篇柳叶刀杂志的一作,颅脑神经元基因修复研究的前沿科学家,甚至爱好古典文学,除了姓名以外,还有个字,叫公豹……对于期待着爱情的护工们来说,他的优质而未婚属性必然是热点话题。而我来说,爱情这个话题就很沉重。
每当我想起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觉得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有爱情了。
我从睡梦中忽然醒来,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是eason,你新的主治医师,负责你身体的康复。”
可我失明的双目,却分明地,能在暗影里看到一道白光!渐渐化作人形!!
“当然,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你心灵的导师”,这声音顿了顿,“鄙人姓申,名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