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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县城离荷塘镇有三十多里的路程,在经过了刚才的那一阵风波之后,两人便动身赶往那里。
季无尘在来的时候就和月牙儿讲好了,在见识季无尘的狠辣之后,月牙儿也对他的出生之地倍感兴趣,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令得这个少年背井离乡,性格却又变得如此多变。
依旧是那般古朴,虽然已是物是人非,但熟悉的场景依然让季无尘感到一阵恍惚。小镇上的人他大都已经认不得了,可能有几个依稀有点印象,但毕竟离家已经多年,在这股熟悉中已是夹杂了太多的陌生感。
再说了,自己的家早就没了。
面前这幢民宅,已经被人翻修一新,朱红的大门,粉白的墙壁,上去是个殷实的人家。这里,是季无尘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可如今,他只能站在这户人家的门口,这里再也不是属于他的家了。
好熟悉的装饰啊,跟自己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季无尘仿佛是感觉回到了从前,他竟然产生一种错觉,这屋子里面,一定有位善良淳朴的农妇,她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待她的儿子回来。
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季无尘愕然醒悟,回过头,一张恬静如花的脸上,月牙儿的眼里充满了关心。
“这是你的家么?”月牙儿从他的表情上读到了太多的东西,这个少年对眼前这栋民宅流露出太多的关注,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充满了眷恋、怀念,甚至还有害怕。
她着少年的脚好几次都有迈前的冲动,但却是被他生生地克制住了,那是因为季无尘的内心在经历着难以想象的挣扎。
“算是吧!”醒悟过来的季无尘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已经不是了,早在六七年前,这里就换了主人。”
月牙儿从季无尘的脸上察觉到了一种颓废,她第一次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情绪,在这里,他一定是受了严重的伤害,要不然凭他的个性,也不可能会这样。
“走吧,我还要去一个地方,时间不多了。”季无尘努力地将自己从记忆中挣脱出来,轻轻地对月牙儿说道。
“不进去么?”
“不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了吧。”季无尘叹了口气,大踏步地向前走开了。
月牙儿也是摇了摇头,催马跟上。
这一路,气氛显得尤为沉闷。季无尘只管低着头赶路,而月牙儿感受到了对方心理上的排斥,也聪明地选择了沉默,这时候的季无尘情绪是很不稳定的,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他自己平静下来。
这次来到的地方,正是季无尘终身难忘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个安静祥和的山村,若不是多年前那惨绝人寰的一幕,这里,应该还维持着那样的氛围吧。
鸡鸣而起,日落而憩,袅袅炊烟,莺莺鸟语,孩童们的欢叫,大人们的笑骂,这些都成了不可能重现的往事。
废墟上早已长满了杂草,隐约可见草丛中有一两处烧焦的断墙残峘,记录着那个恐怖的清晨所发生的一切。
一处新坟矗立在通往山村的小道旁,坟前洒满了金黄的纸钱,在风中打着滚,又轻轻地钻入草丛。一直乌鸦站在坟头,警惕地望着靠近的两人一马,不时的聒噪地叫上两声。
谁会到这里来拜祭呢?季无尘的心头一阵疑惑。这里的情形,似乎很少有人经过,这条小路也已经是隐隐约约地只露出一些痕迹,又会有什么人选择将亲人安葬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呢?
靠近一,月牙儿轻轻念道:“先弟沈立山一家之墓,罪兄季方立。真是奇怪,这人给人立碑,却为何要自称罪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