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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医气的不成,指着姜婳道:“好好好,我倒是要瞧瞧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医治好老太夫人,如何医治好这院子里头的病人!”说罢,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姜婳忍不住叹口气,桂嬷嬷温声道:“姜大夫不必担忧,老太夫人昏迷前曾把这院子交由我打理,便是刘太医也不敢有任何话说的,姜大夫尽管放开手脚医治病人就是。”
“有劳桂嬷嬷了。”
桑嬷嬷很快抓药回来,姜婳亲自在庭院里煎药出来,阿大蹲在旁边心疼的不行:“大奶奶,要不奴婢来吧?”
姜婳笑道:“不用,你守着吧。”
煎好药后,姜婳端进去让桂嬷嬷给老太夫人服下,老太夫人昏昏沉沉,喝过药又睡下,这药剂要一天两幅,晚上用过晚膳还需喝上一副,不过眼下还有别的事情忙碌,姜婳问过桂嬷嬷,得知这大宅院里一共一百二十一口人,染上瘟疫的有三十六人,姜婳都忍不住心惊,这短短几日,又十来人被传染上。
这三十六当中有一个小郎中,剩余都是府上的丫鬟婆子,还有两户商贩,都是当初跟老太夫人身边的管事接触过的。这两户商贩就占去十口,不过是普通的百姓人家,太医不看中,也不怎么看顾,这两户人家很快染上瘟疫,每天也没什么人照料,病情就加重,听闻比老太夫人病的还重。
姜婳领着阿大和桂嬷嬷与另外两个小丫鬟过去瞧过,两家子挤在一个院落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十口人几乎都躺着在,屋子里头臭烘烘的,姜婳看着皱眉道:“桂嬷嬷,这样肯定是不成的,院子里若病死人,病情就会加速恶化传开,您且派上几个人过来照顾着吧,按照我拟的单子上头严格执行。不过这院子是不能再住下去,挪到别的院子里去,这院里的家具被褥能烧的全搬到庭院里烧掉吧。”
桂嬷嬷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当下就找来十来个粗使婆子将这一屋子的病患搬到后面那座院子里,再把这边房屋里的家具被褥甚的全部拖出来烧掉,屋子里头也用药水清洗一遍。
姜婳跟着挪到后面的院子里,已经有好几个丫鬟婆子和两个小郎中在旁边守着,姜婳把脉开药,交给两个小郎中去抓药煎药,方子上面个人的药量也都写的清清楚楚,两位小郎中恭恭敬敬的告退抓药。
如此一天转下来,姜婳把三十六名病患全部照看一遍,按照两家商贩一般,病人身边都遣人伺候着,这些人都是想活命的,不说尽心尽力照顾病人,可与病人同吃同住一个院子,越发小心谨慎的,绝对是严格按照姜婳拟的单子上。
等到晚上照顾着老太夫人用过晚上的汤药,姜婳携阿大在东园的厢房里歇下,她累着一天,把捂住口鼻的面罩摘下丢入火盆里,再泡过药浴,阿大也是同样,主仆两人收拾妥当在房桌前坐下用晚膳。就她们两人,也没那些规矩,姜婳让阿大坐下一块用膳,姜婳知晓必须吃饱才成,否则身子会受不住,病痛就容易入侵,她硬生生吃掉两碗米饭,一碗红烧肉,一碗鸡皮酸笋汤,看的阿大目瞪口呆。
剩余的全被阿大吃光,主仆两人倒头歇下。
……
尚书府里,孙氏听闻姜婳已进到宅子里,又暗暗后悔担忧着,这万一有个好歹的,阿屼还不得跟周家闹翻?哎,她还是太鲁莽些,那阿屼媳妇也是个能说会道的,生生把她给说动。晚膳时,周长林见老妻心不在焉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何事?”
孙氏不敢告知,忙道:“没甚的。”又问道:“老爷,如今圣上可做下决定?那些流民和疫病该如何处置?”
周长林叹口气道:“皇上说再给太医院三日时间,如果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再没有任何法子,只怕真的会隔开疫病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孙氏也跟着幽幽叹口气,她有心事儿,晚上伺候老爷歇息都神思恍惚的,周长林一把捉住她的手,皱眉问道:“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他这位老妻在他还是个寒门子时就跟了她,心性单纯,温和醇厚,他对添香红袖没有太大的兴趣,这些年都没纳妾,只守着老妻过了半辈子,她什么心思都露在脸上,这会儿也不例外。
孙氏忐忑道:“那我说出来,老爷不许责怪我。”
“你说便是。”
孙氏低垂着头道:“昨天阿屼媳妇求到我这里,想去北街的宅子帮着医治疫病,我我已经答应了,今儿一早阿屼媳妇就进去了。”
周长林勃然大怒,气的重重把茶盏搁在手边的案上,溅出不少茶水,“你这可真是糊涂!那可是阿屼的媳妇,若出个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跟阿屼交代?连着太医们都素手无策,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敢保证治好疫病?如何敢保证不染上疫病?就凭着那样两张方子?”
孙氏难过道:“我,我见她很有信心的样子,这才……”
“妇人之见!”周长林气急,“你可真是糊涂啊!”他对燕屼这位娘子说不上喜怒,却实实在在想过若没了她,燕屼或许就能够娶玉珠的,他执意让玉珠嫁给燕屼,也不过是因为心底的愧疚,这些年来……
周长林思忖至此,叹气道:“罢了罢了,不管如何,这都是她的命,你也不必再自责。”倘若阿屼的娘子染上疫病,那也是怪她自己,怪不得旁人,反倒给了他机会。
……
北街那座未挂牌匾的大宅子里,姜婳起早贪黑的忙着,除了给老太夫人治病,其余三十多名病患也需仔细照料着,转眼两日过去,患疫病严重些的都是昏迷不醒,好歹是没在腹泻,刘太医得知后只是轻轻哼了声,他可不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而且那女郎中要逞强,他就给她机会,宅中病患一律不管,落个清闲。
眨眼到第三日,老太夫人能清醒些时候,被桂嬷嬷扶着用些稀粥,用过又是昏昏欲睡,桂嬷嬷很是担忧,问姜婳道:“姜大夫,老太夫人这怎么还没精神?”她瞧着老太夫人的症状的确是好些的,可整日还是无精打采的,一睡就是一整天。
姜婳笑道:“嬷嬷不必担心,老太夫人这已经是好转起来,用了三日药,明儿一早就能清醒过来的,药量也该减少起来,不出十日,老太夫人就能彻底好起来的!”其余十来个疫病严重的也都得到控制,三日为一个疗程,明日早晨就能看到效果的。而且这三日,宅子里没有任何人被染上疫病,之前可是一天有好几个被传染上。
翌日卯时,隔壁正房里头突然传来一阵激动的哭声,把姜婳跟阿大都惊醒起来,阿大一脸惊惧的望着姜婳:“大,大奶奶,莫不是老太夫人已经……”
“快别胡说!”姜婳喝斥道,又低声道:“只怕是老太夫人彻底转醒,屋子里的婆子一时激动就哭了起来。赶紧起来伺候我穿衣梳洗吧,我也过去瞧瞧。”
穿戴整齐,姜婳带着那纯棉纱布做成的面罩子,随阿大一块过去隔壁的正房,丫鬟放行,她进到内间,见五连珠圆形羊角灯上燃着粗壮蜡烛,照的房间里面亮堂堂的,老太夫人正靠着个猩猩红红云龙捧蝠迎枕上,神色淡然,精神气还不错,不过身子肯定是还虚弱着的,姜婳福身,上前给老太夫人诊脉,的的确确是好转起来,她也彻底松口气。
老太夫人已经听桂嬷嬷说过姜婳来历,以为她就是尚书府孙夫人的家眷,也未曾多言,只真诚实意道了句谢谢。
姜婳福身,忙道:“不敢当。”
老太夫人饥肠辘辘,桂嬷嬷吩咐厨房去做些清淡有营养的粥食,姜婳忙着在一旁写今日的药方,又恳求桂嬷嬷让门口守着的禁卫军给宫里递个信,说是疫病已经得到有效控制。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