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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第11章
这清秀马厮,姜婳再熟悉不过,上辈子她的第二任丈夫范立,被姜映秋和谢妙玉陷害,被沈知言休妻,强行送去与这人成亲,在西园住了好几载,被着范家人辱骂,她记得太清楚,那种折磨与死心,以至于放火烧屋,皮焦肉烂,尖厉哭喊声的那一刻,她反倒有种痛快淋漓的爽快感。
才被送去西园时,她反抗过,去找沈知言,他避而不见,后来她才渐渐的醒悟,那件事情,他岂会不知自己是被冤枉,可却是摆脱自己唯一的机会,他何乐而不为呢?
珍珠道,“姑娘,是前些日子太太定下的,说是马厩里刘家老两口年岁渐长,怕吃不消这么重的体力活,特意让二老去庄子上养老,把着范家一家子叫回府上,前几日才回来的。”
范家是姜家家生子。
姜婳知道宅子里不少奴仆都有问题,不是姜映秋在府中安插人,而是她娘原先不过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哪儿懂得后宅治理,爹爹又从不过问后宅的事儿,疏于管理,这些奴仆并没有太忠心的想法,等着姜家落难,随意收买一下就叛了变。
姜婳似笑非笑瞥了范立一眼。
十四岁的少女娇憨稚嫩,却又有稍许的不同,面容娇妍精致,眸如秋水,眼波潋滟,这样眸光流转的一瞥,范立只觉心如擂鼓,面红耳赤,全身都滚烫起来,紧张的呼吸都屏住,他小心翼翼上前,俯身跪在马车前,等着主子踩踏着他登上马车。
“不必,你起来吧,去拿个小杌子过来垫着就成。”声音娇娇嫩嫩。
她嫌踩了他,脚脏。
范立激动起身,应了声是,跑去一旁的耳房抱了个小杌子过来放下,立在一侧望着主子轻提裙角,踩着杌子上去马车,虽至始至终没再看他一眼,他却兴奋难耐。
靠在大红云锦迎枕上,姜婳单手支颐半趴在紫檀木梅花朱漆小几上,透过珠帘缝隙看出去,熙攘的人群,热闹的集市,叫喊的商贩,鲜活无比,她已经好久未曾尝过这样的热闹,干枯暗沉的心思仿佛有潺潺溪水注入,渐渐灵活饱满起来。
阿大坐在马车里新奇的透着珠帘朝外看。
珍珠在问,“姑娘,要去多宝阁吗?”
多宝阁是姜清禄开的一间铺子,里头琳琅满目的珍稀玩意,各色珠宝玉石,明珠翡翠,名贵字画,绝迹孤本,砚台笔墨,应有尽有。姜婳道,“不用,先再集市上逛逛吧,妹妹们也不缺这种稀罕玩意,我找些别的送她们。”
马车在集市上慢慢转悠起来,姜婳也难得享受这种光景,摇摇晃晃亦有些昏昏欲睡,马车却突然咯吱一声停住,马儿嘶叫扬蹄,马车重重抖了一下,姜婳被磕撞在窗上,阿大急忙把人扶起,“姑娘,没事吧。”
姜婳扶着窗沿摇头,“没事,外头怎么回事?”
珍珠掀开珠帘,“卢师傅,这是怎么了?姑娘都给撞着了。”
赶车的卢师傅道,“姑娘,前面突然冲出来一个老妇……”
“下去瞧瞧吧。”
珍珠和阿大跳下马车,扶着姜婳下来,周围已有人围上来,见地上扑倒一位老妇人,“这谁家的马车撞人了?”
卢师傅急道,“不是,是这妇人自个儿冲出来的。”
姜婳上前将地上老妇扶起,“嬷嬷,您没事吧。”这才瞧清楚,这妇人头发虽已全部花白,面上看着却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面色枯黄,皮肤干裂,怀中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瓦罐,她人虽摔着,却把这东西紧紧护在怀里,应该是磕到手肘和膝盖了,妇人的手和腿都在抖。
“我,我无碍。”妇人抱着东西便想离开。
周遭有人起哄,“这马车上头还镶着玉石呢,定然有钱,嬷嬷,既是这马车撞了你,你快些找这姑娘赔些银钱啊。”
妇人抱紧东西摇头,“不,不是这姑娘的马车撞的,是几个乞儿想抢我东西,将我推出来的。”
姜婳回头望去,才在巷子里瞧见几个躲躲闪闪的乞儿,见这妇人如此说,立刻轰散开,消失无踪。
“嬷嬷,您流血了。”阿大惊道。
听见阿大的声音,姜婳回头,见这妇人手肘和膝上的衣物渗透出不少血迹,她道,“嬷嬷,您随我一块去前面的药堂里包扎下吧。”